凌柔想了好多,虽然自己来自于现代,可是在这个破落的村子里,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也不会什么种树啊种草的本领,想着以头脑制富,干脆是没影儿的事情。
分析来分析去,只能凭借自己是女人这一点儿,嫁人吧。
嫁人省事,只靠夫家养着就行了。
嫁个穷人,还得愁吃和穿,嫁个富人,拿村里老大娘的话说,做个妾都是福分了。
做妾,最好是做个大户人家的妾,哪怕有妻妾斗争,就凭自己的脑子,不至于混得太差。
嫁到大富大贵之家,凌容就有能力用好医好药吊着老母亲的命,老母亲可以在生命的终点之前享享福。
钱金银家,是特别富足的大户人家,据说是当今皇后的亲戚。这样的皇商,家里的生活肯定富贵无比。哪怕是做个妾,估计也挺享福的。
凌柔打算再努力一把。
隔天,凌柔将老娘收拾利索,便出了家门。临出门前,她也学着那花脸侍卫的样子,将自己的脸上来了三道灰,经常往外跑,低调些总是好,起码少惹事。
还是在那家茶馆,凌柔边喝茶水边听人家侃大山。
茶馆是什么地方,就是城里小道消息散布最快的地方。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就把最近的消息给谈论得差不多。
“哎,听说没,最近华王也到咱这里来了,听说是体察民情,具体不知。”
“你可曾见过华王?”
“只听说华王分外俊美,却无缘得见哪。”
“对了,钱家大少爷最近要成亲了。”
“定的是哪家姑娘?”
“据说是李将军家的三姑娘,三姑娘愿意下嫁,也是钱家的幸事啊。”
“听说钱大少爷刚才去旁边的首饰铺子了,好象是替李姑娘选首饰。”
凌柔一听,立马起身,跟茶馆老板说了一下,找地方洗了把脸,将脸上的灰尘洗净,又拢了拢头发。
出了茶馆,凌柔打算去来场偶遇。
急里忙慌的赶到首饰铺子门口,凌柔就看到钱家的马车,这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半。凌柔这副灰蓬蓬的打扮,估摸着也不好意思进那首饰铺子。凌柔就打算在路边转悠着等一下。
路边有一卖杂货的,临街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色小玩艺。
凌柔就佯装想买,在那儿挑挑拣拣。
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大喝“让开,让开”,紧接着就是一路铁骑哒哒而来。所经之路,灰尘飞扬,路人吓得纷纷躲避。
凌柔所站方向正好是铁骑经过之地,眼看铁骑越来越近,凌柔吓得就地一蹲,直接钻到了杂货铺的桌子下面。
等哒哒声过去,凌柔撇头瞅了瞅,铁骑已远去。遂伸出手来,打算从底下爬出来。
可这手刚一伸,一只大脚就毫不留情的踩了上来,疼得凌柔撕心裂肺的“哎哟”了一声。
脚的主人闻声停了下来,驻足一看,白得晃眼的一只小手被自己踩在了脚下,脚的主人立马挪开。
凌柔疼得眼泪不由自主的往外崩,她呲牙裂嘴的从下面往外拱,拱出来后,她脸上已经眼泪鼻涕糊了一把,她泪眼迷蒙的看向始作俑者。
花脸侍卫?!
凌柔觉得自己点太背了,这男人是不是跟自己有仇?
上回见了他,自己磕破了脚后跟,图省钱,连药也没涂,现在还没好呢。
这下倒好,差点把这小手废了。这手要废了,自己还有活路嘛!
凌柔活动了一下手指,还好还好,骨头没事。
花脸侍卫依旧是一脸的花里胡哨,眼睛里往外迸发着森森冷意,虽然穿着寻常侍卫的衣装,可凌柔却有一种错觉,这人是高高在上的。
凌柔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用手指着男人控诉,“你,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男人未回话,抬头看了一眼首饰铺子,凌柔也随着他的目光转头,钱大少爷正掀开门帘往外走。
倒底是富贵少爷,通身的衣着老远就散发着华贵的光采,相貌也不错,不似浑身铜臭气息的商人,倒有点儿儒雅的味道。
凌柔对钱大少爷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钱大少爷朝路边走来。
花脸侍卫直接拽着凌柔的胳膊,确切的说是拎着她,急匆匆朝前走,走了一小段路,又直接闪进了路侧的一条小巷里。
凌柔被迫跟着他走。
走到无人处,男人松了手,侧手而立。
凌柔跺了一下脚,一条黄毛大狗忽然从两人之间飞奔而过。
凌柔吓了一跳,直接贴墙站好。
男人一言不发,似木桩子般站在那里。
凌柔缓口气,打破沉默,“花脸大哥,你干嘛把我抓这儿来?”
“你有什么目的?”男人声音沉沉的开口。
男人的目光如山般压下来,凌柔忽然觉得自己的谋算有些龌龊。
她迎着男人的目光呐呐开口,“我又不是坏人。”
小巷里人不多,空气相对安静,凌柔在男人的脸上发现了新问题。不由得把内心的想法诉诸于口,“你,这张脸,其实细看下来蛮不错的,你这油彩涂得太没品。换我涂的话,肯定比现在英气。”
凌柔脸上还有残存的泪痕,今天没有头巾包住头发,只是用线绳束好,拢在脑后。
瘦小的身体被有些肥大的灰色衣服包裹着。右手因为男人的踩踏,此时已略显红肿。
凌柔看了眼可怜的右手,想索要赔偿,又觉得上次的十两银子已经是不小的数目,再开口有些不厚道,只好可怜巴巴的举着右手。
男人从怀里拿出了银子,这次没有丢到地上,直接送到凌柔的右手边,待凌柔接过,男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凌柔把银子揣在怀里,心里喜滋滋的,这手伤得太够意思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歪着脑袋考虑,这人是什么身份,这身上的银两够方便啊!
两次的银子加在一起,对于普通的农家人来说,一时半会儿不愁生活了。
凌柔一时想不到以后要怎么生活,但是想到郎中说的话,还是紧着眼前的,在母亲生命最后的时光好好陪陪她。
虽然凌柔抓了中药,但正如郎中所说,没有什么大的缓解,老人还是不太能吃东西,身体状况依然呈下降的趋势。
过了一两个月,凌柔又找郎中来看了一回,郎中临走时轻轻摇了摇头,凌柔知道老人命不久矣。
这时候的凌柔早没有其他想法了,虽说这个娘亲跟自己没啥感情,但自己的身体终归是老人唯一的血脉。凌柔想让她离去时能安祥一些。
凌柔在跟她闲聊时,问她喜欢做什么事情,老人想了半天,竟然是想到街上走一走。
想想也是,自生病后,老人一直卧在炕上,从未出过门,外面啥样子,已是好久未看到了。
凌柔跟村子里的人,经过一两个月的相处,也大约有些熟悉了。
她跑到前院张嫂子家借了一辆推车,回到家里,将母亲搬到推车上,母亲太瘦了,浑身也就是皮包骨,凌柔这么瘦弱的身子,不用别人帮忙,也能凑合着抱起来,虽然吃力,但也能抱动,可见老人体重之轻。
凌柔推着老人满街晃悠,见到相熟的老人,凌柔就停下,让母亲与人闲聊会儿。
出门的时候,凌柔也存了点儿心思。把前几日去城里买的吃食带了一大包放在车上,有人跟母亲聊天,她就顺手包上一小包递上去。嘴里客气的说着让人家拿回去尝尝。东西虽然不多,但乡里乡亲的,总归不好冷着脸离开,也就耐着心与凌柔母亲聊一会儿。
有人陪着聊天,不知不觉天就晌午了,老人聊得很开心,虽然有些累,但精神状态还好。凌柔就推着老人往回走。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碰到了铁柱。凌柔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之前凌柔还是拒了这桩婚事。铁柱家,穷不说,人口还多,凌柔没那种信心过好日子,索性直接拒了。
铁柱看到凌柔吃力的推着推车,便直接上前,朝着凌柔母亲打招呼,“大娘出来啦,我推您回去吧?”
老人看自己女儿推了一上午,也确实累出了满头的汗,也就顺势点点头。
凌柔让开身子,铁柱强壮的身板往那儿一站,推起车子跟玩似的。
女人跟男人,实在是没法比。
铁柱将老人推进院子,又主动帮忙将老人抱回炕上。
凌柔客气的出来送他。
铁柱低头走到门口,站在门口,吭哧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话,“妹子,我有的是力气,只要跟了我,绝对不让你吃苦。你再想想。”
说完,也不看凌柔脸色,直接跑了。
这是什么情况?男人直接上门表白了?
凌柔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凌柔又想吃饺子了,便又开始拾掇着包饺子。和好面,调好馅,凌柔打算端上炕,一边跟老人聊天一边包饺子。
可等她将面板放到炕上,发现老太太安静得有些异样,她赶紧上炕去查看老人的呼吸。
老人,去了!
最后的表情和缓而平和。
凌柔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