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石榴花开了 第15章 瞎牛记

    夏天的来临，解放了孩子们的天性，他们一个个脱去了衣服，光着屁股一头扎进了坑里，快活的像只鸭子。

    辛兴和几个差不多的孩子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泳，一会儿是仰泳，一会儿又是蛙泳，一会儿又站在了水里。

    农村的小孩子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当然在思想，性教育闭塞的年代，更没人告诉他们男女有别的事情。大人们都怀揣着：等他们长大了，一切都明白了的心思，所以小孩子对于这个是没有启蒙老师的。

    就像此时的辛朵，蹲在坑边上看着他们一个个像泥鳅一般在水里玩，手里抓着一个红色的方面袋。这是要装瘪喇牛的袋子，坑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东西，个大肉多，还挺好吃。

    辛朵是个急性子，等了一会儿后，看辛兴玩了一圈又一圈，丝毫没有给她抓瘪喇牛的意思，一张小嘴撅的老高“哥哥，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我都累了”

    辛兴正在兴头上，顾不得辛朵的话，含含糊糊的回了句“快了，快了”就一头又扎进了水里，玩去了。

    无聊的辛朵不愿在呆子这里，就去了坑北边的一颗歪脖树上坐着去了，托着小嘴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兆艾菊在家里看着老黄牛，算算日子到了老黄牛生小牛的时候了，她不敢出门，怕发生意外。

    等了将近中午，才看见动静。于是，赶紧出去找了几个大壮丁回来，让他们帮帮忙。

    几人废了高好大的劲才帮着老牛生下了小牛，小牛一开始挺健康的，没多久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寻着味道找奶吃去了。

    只是到了傍晚，兆艾菊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小牛的一只眼睛就像睁不开似的，还一直往外流眼泪。站也没中午刚生下来的时候站的好了，一条腿瘸瘸拐拐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

    晚上，辛海干活回来了，兆艾菊在饭桌上将情况告诉了他。可能是辛海干了一天活比较累了，也可能是活干的有点不顺心了，又听说了这件事，压抑在心里的火气爆发出来。

    “你怎么看的牛，我不是告诉过你一步也不准离开吗？不用说你又跑出去跟外边那些熊娘们，扯三拉四去了”将面前的碗猛的摔到地上，站起来指着兆艾菊大骂“你说一天到晚要你有什么用，活活干不好，牛你也看不好”

    “它下个瞎牛还能赖到我头上啊，我也不知道它下个瞎牛了，在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去和别人闲扯了，你又在外面听谁胡说八道了”兆艾菊有些气不过，和他吵句。

    兆艾菊不说还好，一说辛海的火气又大了起来，扯着兆艾菊的头发，朝着脑门上就是巴掌，边打边说“让你脑子不长记性，让你脑子不长记性，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打聪明了”

    兆艾菊使劲抱着头发，以此来减免疼痛，到最后却是适得其反。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妇道人家，力气哪能比得过健壮的男子。

    疼痛没有减少，换来的是更厉害的大骂。

    两个孩子站在一旁像是围观的群众，没有掌声，没有哭声，只有浑身的发抖以及双眼的恐惧。

    辛海打完兆艾菊以后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自己坐在桌上独自喝酒，差不多喝醉了。自己晃晃悠悠，骂骂咧咧的出去了，开始了无休止的谩骂，从东头骂到西头，又从西头骂到东头，从祖宗十八代骂到八十代，吵的邻居都睡不着觉。

    书记在家听得实在烦了，找了几个壮丁，死拉硬拽的才把他拽回家。拽的路上还在听他骂着“你们这些王八蛋，个个瞧不起我，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我告诉你们，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好看，我要弄死你们，弄死你们”

    等到辛海彻底睡着已经到晚上十二点了，呼噜声震天动地，仿佛所有的事，不愉快，伴随着这顿酒，漫无边际的骂声全部烟消云散。

    这个夜对于辛海来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可对于刚挨了顿毒打的兆艾菊来说，却是孤寂而又漫长。看看睡得死沉的辛海，在看看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兆艾菊的心又开始乱了。

    第二天，辛海因为昨晚的烂醉没有跟上出活的队伍，便在家里闲了一天。正好家里喂牛的棒子结没有了，兆艾菊就喊给他帮着铡一些。

    一开始挺好，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孟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见辛海在干活，明知故问道“辛海今天怎么没去干活”

    辛海不想理她，兆艾菊便开口“牛没草了，就让他在家里待一天，帮着给牛割掉草”

    “这点活还叫活啊，你自己也能干啊，让他在家里耽误一天，得少挣多少钱啊。我们女人不就是管家里的事，男人们出去挣钱吗，你看看人家刘静，五大三粗的，哪用过辛城在家里替她忙活啊”孟青的语气尖酸刻薄起来。

    兆艾菊知道她是来挑事的，只是没想到这人这么的坏良心“咱哪能跟人家比啊，人家受老的待见，替她忙。咱有谁啊，什么事不得靠着自己啊”

    孟青眼睛一挑“人家辛海不好啊，没替你在家里忙活啊”

    兆艾菊刚想反驳，辛海那里不干了，把铡刀往旁边一扔“不铡了，不铡了，烦死了”

    孟青明知道辛海说的自己，人家也不往自己身上揽“你看，辛海生你的气，不帮着你铡草了吧”

    兆艾菊没在理她，低着头收拾着摊子。孟青呆了一会儿，见没什么挑头了，便离开了。她一走，兆艾菊就嘟哝着“生了个瘸腿的女儿，就是老天爷对你坏良心的惩罚，自己一点数没有吗？不说好好在家待着，一天到晚的瞎串门，到处挑事，也不嫌嘴疼”

    这就是兆艾菊的脾气，嘴说不过，心眼转不过，吵架更是吵不过，只能偷偷的一个人嘟哝几句别人的不好。

    瞎牛到底没活下来，三天后的早晨起来了老牛的身边。兆艾菊过去看的时候，老牛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牛，看了一会儿，伸出舌头去舔它身上的毛，好像在给它做最后的整理。

    等到兆艾菊把小牛带走的时候，老牛伸长了脖子，发着呜呜咽的声音，可能是在伤心吧。试问，那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虽然动物不会说话，但不代表它们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啊。

    小牛走了以后，老牛蔫了好几天才慢慢的反过劲来，开始吃东西。辛海也消停了一段时间，每天早起出去干活，回来后如果见牛槽里没有棒子结了，就会自动给牛盛上。

    辛朵虚岁六岁了，天天吵着闹着要跟辛兴去上学，兆艾菊没办法，只好用人家给的破衣服，给辛朵缝了个小书包，还特地把花留在了外面。

    辛朵很高兴，天天背着小书包跟在辛兴屁股后边去学堂，可每次都进不去。年龄太小，学堂不收。

    辛朵哇哇哭着回来了，兆艾菊正准备去地里干活，看见辛朵哭了忙问“怎么了？”

    辛朵那叫一个委屈“他们嫌我小，不让我进。哥哥也坏，不带我进去”

    兆艾菊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是所有人都把她给得罪了“别哭了，妈妈喜欢你，跟你玩好不好”

    辛朵这才停止了哭声，兆艾菊把她带到了果园里，她蹲在那里拔草，辛朵就自己在那里玩。

    那时的果园苹果都已经有拳头大小了，不过还没熟。辛朵玩的累了，坐在果园中间的桃树上，看着挂在枝头的苹果发呆。

    桃树一共发了四个叉，叉中间是平的，就像一个小凳子，坐上一个人正合适。在桃树没砍之前，这里就是辛朵的独属“妈妈，树上挂的那一个个是什么啊”

    兆艾菊正在拔草，听到辛朵的话笑了笑，笑辛朵的聪明，想吃不说想吃吧，问树上挂的什么“树上挂的土疙瘩”

    辛朵小嘴一撅，不高兴了“妈妈骗人，那明明是苹果”

    兆艾菊假装生气，板着脸“你知道还问妈妈干什么？”

    辛朵小眼珠滴溜溜乱转，撒着娇“我考考妈妈，看看妈妈知不知道”

    兆艾菊没在说话，怕在跟她说话，抵不过她的甜言蜜语，给她摘苹果吃。

    那时虽然家家户户都种果树，但接的苹果是不舍得给孩子吃的。如果想吃的话都要等到苹果卖完了，剩下的坏的，有伤疤的，或者是掉在地上的，这些才是让孩子们吃的。

    留在小时候辛朵脑海中的印象就是，每每放了学，都要跑到果园里，躺在大桃树上看着满树的果子发呆，有时嘴馋了偷偷的吃一个，吃的核都要扔到别家果园里，省的爸妈看到了挨训。

    事情有好也有坏，本来看果园是件好好的事，谁知道村上就是有一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专门祸害别人家的东西。

    就因为这事，不仅殃及了辛朵这个无辜的门外人，还让辛兴这个门内人得到了一顿打骂，让原本关系就不好的父子两，矛盾在一次升级，仇恨在一次加深。

    大家可能感觉写的打骂的部分含含糊糊，根本没有很激烈，其实为了避免一些难听的骂人声，给大家带来不好的影响，我尽量都忽略了。

    可能大家也都知道，一般人吵架的时候，骂的词语，无非就是娘啊，爹啊，大家可以脑补，但不可以写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