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司机给叫醒的,醒来的时候浑身依旧痛得不像话,乏力疲倦。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到了,给钱吧。”司机催促道。
“手机借我用一下吧,我让我老婆送过来。”我开口道。
“哥们,你逗我呢?打车身上不带钱?”司机这样说着,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给陈安琪打了个电话,她很快便出现了,替我付了车钱。
我下车之后,那辆面包车立即绝尘而去。
“老公···”陈安琪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眼眶已经红了。
看得出来,她其实是想扑到我身上的。只是看到我遍体鳞伤,硬生生打住了动作。
“是不是很狼狈?”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堪。
“没有。”妻子不住摇头。
“老公,我们去医院吧?”陈安琪直接说道。
听到“医院”两个字,我就感到一阵窒息。
太多绝对算不得愉快的经历发生在医院,我几乎都有心理阴影了。
本来我是想拒绝的,但想到右手的伤势,还是没有逞强,点了点头。
就这样,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大概八点多钟的样子,我们还在朝医院跑。
医生看到我都惊呆了,问我是在玻璃渣里面滚了一圈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干脆就没有解释。
我想让他尽量简单点,不用处理玻璃渣留下的伤势,主要在右手。
医生和陈安琪都劝我,最好稳妥一点,全身都注意检查治疗一下,但我还是摇头拒绝了。
医生也就不再坚持,而是给我看右手的伤势。
“我现在要撕下你衣物布料的包扎,”医生犹豫了一下,看向我说道,“可以打局部麻醉针。”
“不打。”我咬着牙说道。
医生震惊了,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陈安琪也懵了,劝我不要逞强。
但我只是咬着牙,前所未有的倔强。
我就是想要用那种血淋淋撕开伤口的感觉,让我铭心刻骨地记住这个教训和仇恨。
或许有点偏执,有些过激。
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疯子和天才不都只有一线之隔吗?
“你想清楚了?”
“上一次我听说能忍受这种痛觉不打麻醉的人,现在好像还在教科书里。”医生说了句话,让我懵了。
随后我反应了过来,应该是曾经的小学课本,似乎那篇课文叫《军神》。
主人公是刘伯承,做手术取子弹不打麻醉针,小时候看得我惊呆了。
“其实还有一个。”陈安琪提了一句。
我立即想到是谁了。
江安宁,那个做眼球手术不打麻醉针的狂人,疯子,究极死bt。
“只是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啊,一样都能完成手术,没必要这么逞强吧?”陈安琪忍不住说道。
“我也觉得。”医生点头,表示认可。
但我很坚定,铁了心不会悔改。
医生也就不再勉强,而是开始处理我的伤势。
我右手上的血液早已干涸,和缠在上面的布料死死粘在一起。
医生试探性地用力撕了一下,我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卧槽,卧槽!
尼玛啊!
我是硬生生感觉到,结痂的伤口合着血肉一起被强行撕扯开来。
痛不欲生。
经常我们都会用到撕心裂肺,来形容一个人痛苦的程度。连小学作文那会,我都写过我家的小黄狗死了,我哭得撕心裂肺。
可真心去想想,把心脏和肺叶撕烂,到底是有多大的痛楚?
我觉得已经不用想了,光是撕我的血肉就不是能承受的感觉。
饶是如此,我还是拒绝打麻醉针,让医生干脆点。
医生还是很厉害的,毕竟见惯了太多可怕的病症,甚至生死看淡。面对我这样“犯贱”的要求,顿时用了大力气。
在“嘶啦”一声中,我手上的布料直接被撕扯了下来。
我发出简直不像人类的惨叫声,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整个人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我猜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定很狰狞。
但这才只是开始。
我的右手早已血肉模糊,有个位置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不仅是陈安琪,连医生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滴答”声中,鲜血缓缓滴落,结痂的伤口再次流血。
医生立即给我用专业的消毒液消毒,然后上了一层维生素粉和不知名的黄色粉末。
痛着痛着,我竟然麻木了,只有内心一团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我手上的伤口总会愈合,可背叛的伤口,却永不愈合。
最后,医生给我重新包扎好之后,都感叹我可能不是肉长的,而是铁打的。
然而面对这样的高度称赞,我却什么都不想说,觉得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当晚回家的时候,妻子在我旁边,一直在偷偷地哭。
不想发出声音,也不想让我看到,就偏着头看向一边,假装自己没哭的样子。
我知道她的心思,也就没有拆穿,只是走路脚都是软的。
打车回到小区门口之后,我下车就是一个趔趄,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废人。
“老公,该换我背你了。”陈安琪擦了擦泪痕,在我身前缓缓蹲了下去。
“不用。”我嗓子都沙哑了,声音让自己感觉很陌生,有种诡异的沧桑感。
“听话!”妻子坚持道。
我沉默了一下,还是缓缓伏在了她的后背。
原来依靠在陈安琪的背上,是这种感觉。
原来有一种温暖,会意外地让人想哭。
陈安琪搂着我的腿,缓缓站了起来,我也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脖子。
小区里的人,都像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的。
“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腿有问题啊?”
“不像啊,怎么还要女人背着?真丢人。”
“丢人归丢人,我还是羡慕啊。这一辈子,除了我妈,还有哪个女人会背着我走吗?”
“闭嘴,扎心了。”
面对这些闲言碎语,我始终保持着沉默。
“累不累?”我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问道。
“不累。”陈安琪咬牙道,“开玩笑,我是谁?”
我张了张嘴,有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只是个女人,你不该这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