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窗帘,谢荟兰提声问道:“阿大,可见到柳公子的踪迹?”阿大回应说道:“还没有,小姐,这条道上有排行人足迹,很是杂乱,可能是柳公子留下。七色字小说网 www.qisezi.com【】”谢荟兰精神一振,说道:“沿着脚印,别跟丢了。”阿大说了声是,谢荟兰放下帘子,坐稳娇躯,眉间又现淡淡忧愁。
钗儿盯着谢荟兰,突然怨道:“小姐,你就知道替他人着想,就不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你尽是提起柳公子,莫非小姐你对柳公子……”谢荟兰闻言脸色一沉,喝道:“钗儿,你胡说些什么?”钗儿吓得急忙闭嘴,谢荟兰见她花容失色,这才惊觉,脸色稍缓,温颜说道:“我并无此心意,柳家是仁义之后,不能至此断绝,我既然得知这些人用狼毒幻神散加害他,我不得不出手。”钗儿拍了拍胸口说道:“小姐你吓死我了,钗儿……钗儿只是想到柳公子少年英俊,小姐也是温柔美丽,真可谓是郎才女貌,既然小姐对他有意,何不让柳公子知道,再迟可要给别的姑娘家抢去了。”
谢荟兰苦笑道:“我身患这个不治之症,不知还有多少时日能活,就算不死,这张脸再过些年头,恐怕真要变成老太婆了,叫我如何能开得了口,更何况柳公子和耿家姑娘两情相悦,我也不愿介入其中,钗儿,这事休要再提。”
钗儿嗯了一声,问道:“话说回来,钗儿有时还真摸不清小姐的手段,既然有意相助柳公子,为何不正大光明给他解药,反而弄得神神秘秘,幸好柳公子着实厉害,换作常人,还真难以明白小姐留下的那蛛丝……马迹。”谢荟兰仰起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过得稍许才道:“柳公子曾说见过咱们拈花门失传多年的剧毒重现江湖,令我不得不介意,我意欲查处狼毒幻神散的来龙去脉,也是因此之故,自然不便暴露了踪迹,他眼光敏锐,明察秋毫,当时我便想此举难不倒他,定能助他化险为夷,果不其然,他推断之准,不负我所望。”说着,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钗儿看得分明,心头忍不住一震。
谢荟兰悠然神往,钗儿愕然凝视,两人良久不语,正各自发呆着,便听马驹一声长嘶,车厢陡然震动一下,戛然止住,谢荟兰和钗儿娇躯往前一冲,险些摔倒,这才都回过神来,钗儿匆匆撩开布帘,嗔道:“阿大,你作死啊,差点把小姐摔坏了。”
只听阿大急声说道:“小姐,这路草丛里旁躺着一人,小的赶到跟前才发现,真是对不住了……啊,这人不就是柳公子吗?”他一声惊叫,谢荟兰已是花容失色,急忙从马车上探头望去,路边一人平躺地上,一身白衫污秽不堪,脸庞映入谢荟兰秀目中,正是柳悦清,此时他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如同死状,谢荟兰脱口叫道:“柳公子。”从车厢内翻身而出,冲到柳悦清身前,俯下娇躯,颤抖着伸出右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眼泪已是夺眶而出。
钗儿没谢荟兰如此好身手,老老实实从车厢内爬下,小步跑到谢荟兰身边,见小姐正抱着柳悦清不住流泪,她脸色一变,急忙大叫一声:“小姐。”谢荟兰这才回过神,惊觉自己泪满脸颊,急忙侧过身去,钗儿盯着柳悦清说道:“小姐,柳公子好像只是晕了过去,应该还有救。”谢荟兰顿时惊觉,探出手掌在柳悦清鼻下一探,气息吹拂她玉指上,只觉沉重炽热,她芳心一喜,也顾不上肮脏污垢,将柳悦清抱起,好不容易到了车厢内,钗儿急忙也钻了进去,谢荟兰喘了口气,一挥手,阿大会意,策马沿着小道飞驰而去。
车厢内,谢荟兰低头凝视着柳悦清,脸颊泪痕未干,眉间一缕忧色更是凝聚不散,钗儿看在眼里,暗中一叹,说道:“小姐,柳公子昏迷不醒,莫非是那狼毒幻神散在作祟?”谢荟兰摇头说道:“他服用了我留下的解药,狼毒幻神散早已解去,你看他脸上并无一丝黑气,先前我也探他的脉象,并无中毒迹象,只是身体虚弱之极,应是耗力过甚体力不支才晕厥过去,休息一阵便无大碍。”
钗儿奇道:“既然如此,小姐为何愁眉不展?”谢荟兰说道:“咱们等他醒转过来,再作打算。”语声平淡,芳心中早已暗暗叹息,心道:“若他醒转过来仍然疯癫糊涂,我该如何是好?用药物再让他安睡吗?我的芙蓉勾吻香对他效果甚小,难道要多用些份量?这又怎是长久之计。”
原来无名酒铺前数方恶斗,谢荟兰早已安排妥当,阿三和钗儿在马车内静候,谨慎起见,马车停驻地方相隔酒铺极远,却还是在离去时被秦初月察觉,沿道飞赶下来,原意追上柳悦清,却是先截住了秦掩迟,从他那处没打探到柳悦清下落,她也无意为难两人,便放他们过去,一路寻来,终究寻到了柳悦清。
谢荟兰注视着他,百感交集,一时出神,呆呆不语,钗儿一会儿低头望着柳悦清,一会儿仰脸端详谢荟兰,来回数次,这才摇头长叹道:“少女不识愁滋味呀,我也懒得管了。”转过秀脸朝窗外望去。谢荟兰一愣,随即笑道:“你到识得这句话?稼轩先生可是说少年不识愁滋味,钗儿又乱说了。”钗儿回过脸说道:“少年有愁滋味,少女难道就不能生愁了?小姐,我看你这般模样,可不就是少女生愁,心头难遣?”谢荟兰被她惹得一笑说道:“我的钗儿小姐,你何时这般文绉绉了,果然真人不露相,谢荟兰小看你了。”钗儿见她高兴,自己也不禁心情大好,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怎么说也不能丢了小姐的面子。”谢荟兰咯咯直笑,伸出手去捏钗儿的脸蛋,说道:“大言不惭,让我来瞧瞧这张脸皮有多厚。”钗儿哀声钻入谢荟兰怀里,叫道:“钗儿讨饶,不耍嘴皮子了。”两人一阵打闹,车厢内丝丝愁云一扫而空。
一炷香时间后,前方一座山脉渐渐逼近,隐隐可见山脚下一处村庄,阿大急忙开口请示谢荟兰,谢荟兰极目望了一眼,迟疑稍许,便道:“那里村民人家众多,柳公子身着血迹,可会吓到他们,咱们绕开着些,看看附近有没有荒废的屋子,咱们去暂时落脚。”阿大应了声“是”,一提缰绳,马车驮着他们往东北方奔去。
这一路又颠簸了数里,幸而在村庄不远处,发现数间茅屋坐落在山脚下,似乎荒废已久,便急忙驻马停车。谢荟兰等下得车后,挑得一间进屋一瞧,其中果然空无一人,只剩余些古旧家具,床椅倒是一应俱全,似乎这间房子空闲不久,灰尘污垢寥寥,不难打扫。谢荟兰脸色一喜,点点头说道:“此屋不错,可作暂时落脚之处。”
她回到车上,和钗儿扶起柳悦清,扛着他返入屋子,钗儿将床铺稍作整理,谢荟兰便把柳悦清放在床上,回头对阿大说道:“阿大,你去好好歇息一下,这些日子来回奔波,辛苦你了,回头我们还得赶路。”阿大咧嘴一笑,说道:“我阿大健壮如牛,这点力气活算不上什么,小姐身子不好,可要多多保重,我去弄些被褥枕头过来,否则你和柳少爷没法子睡觉。”他说罢,朝谢荟兰躬身一拜,便退到屋外。
阿大这句话大有语病,谢荟兰闻言,脸上掠起一丝娇羞,擦了擦额头香汗,脸上现出疲累之色,钗儿见状,急忙取过一张椅子,掸净上面尘灰,说道:“小姐,你也累了,休息一下。”谢荟兰款款坐下,笑道:“稍动下筋骨就不成了?我真的老了。”钗儿略显埋怨地说道:“小姐,咱们为何不找个附近农家歇脚,却来这个破屋?钗儿好生不明白。”谢荟兰轻叹一声,将柳悦清发狂症状仔细道来,随后说道:“我怕的是他仍未恢复,若到民家歇息,他醒来后再度发狂,寻常村民怎逃得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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