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牛郎织女星。
喧嚣热闹的街道上,一抹窈窕聘婷的身影带着身后那长身玉立,锦袍玉带的清秀男子随处晃荡。
四周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两人走走停停,不过一会儿,手里便拿满了香喷喷的食物。
不远处有个小摊,摊位旁边还有个空位,苏清瑶眼睛一亮,拉着玉如岚走了进去。
他们将买好的食物放在桌上,苏清瑶朝小贩打了个响指,盈盈笑道:“小哥,给我来碗阳春面。”
小贩年岁约在二十左右,他还未见过这般娇俏秀美的女子,便笑着应下了。
片刻后,小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上了桌。
苏清瑶从木桶里抽出一双筷子,正要吃时,余光瞥见玉如岚哀怨的目光,她又抽出了一双筷子递给他。
“一起吃?”
玉如岚唇角一咧,接过筷子随意擦了擦,与她争抢着碗里那看起来颇为筋道的面条。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可抢面的速度很快,最后那面大多都进了玉如岚的肚子,汤汁便叫苏清瑶给喝了。
小贩抽空看了两人一眼,笑呵呵地开口:“公子,您肯和夫人一同出来用膳,这小日子过得还真是恩爱。若是一碗面不够,我可以再给你们添一碗。”
苏清瑶正在喝汤,连忙摆手,顺便咽下嘴里的汤汁。
玉如岚顺势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解释,“我们还买了其他吃食,便不麻烦小哥了。”
小贩瞅了眼桌上的数袋糕点,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苏清瑶放下碗,抹了抹嘴巴,拧眉道:“我们还不是夫妻,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小哥解释?”
玉如岚打开一个纸袋,悠悠道:“我们明日便走了,与这小哥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何必跟他解释那么多。”
“那你……”苏清瑶还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买了这么多,你确定都吃得完?”
苏清瑶摊手,“没办法,我们明日就走,临走前不把这里的小吃尝个遍,我于心难安。”
玉如岚扑哧一笑,“好瑶儿,于心难安这个词儿不是这样用的,你离开苏府后就把学来的知识都还给启蒙先生了吧?”
苏清瑶不欲与他争辩,轻哼了哼,拿起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先吃了起来。
这块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是刚做出来的,上面还冒着热气,她没吹一吹就咬上一口,结果被烫了嘴,当下眯了眯眼,小手捂住嘴巴,轻轻吸气,模样甚是可爱。
玉如岚挑眉,眸底划过一抹宠溺之色。
他叫小贩再盛碗面汤来,然后把面汤吹凉,最后端到她嘴边。
苏清瑶手里还拿着新栗粉糕,见状,先放下糕点,双手捧着面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星眸灵动,他快速拿起她吃过的新栗粉糕,张嘴在她咬过的地方吃下一大口。
真幼稚!苏清瑶愣了愣,旋即唇角一挑,“玉如岚,你不怕被烫死啊?”
玉如岚倒抽了口气,嚼也不嚼,直接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
“烫。”他皱皱鼻子,光顾着贪吃她的东西,却没想到这新栗粉糕会这么烫。
眼前出现那碗还没喝完的面汤,玉如岚顺势握住她的手,仰头全部喝光。
“唔,瑶儿真好。”他心满意足的笑眯起眼睛。
苏清瑶撇撇嘴,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瞥了眼那块被咬出月牙形状的新栗粉糕,拿了块别的糕点吃了起来。
玉如岚一手托腮,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她,等她吃饱了,他才接手剩下的食物。
抬头瞧了眼渐渐黑沉的天色,苏清瑶捅了捅他,“喂,快到酉时了,你可答应了朱子宇要和他回去喝酒的。”
玉如岚满嘴糕点,含糊地应了一声,“来得及,咱们再坐一会儿。”
苏清瑶站起身,睨着他,“你不可以失信于人,要是回去晚了怎么办?朱子宇肯定在房间里等着你呢。”
说着,她便想要拉着他起来。
玉如岚睇了下手臂上的两只小手,懒洋洋站起身,不怀好意地笑道:“瑶儿,你就这么放心两个大男人在房里喝酒啊……”
苏清瑶下意识皱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朱子宇喜欢男人?不可能,那个人光从面相来看便知道正经耿直的要死。
玉如岚抬手勾了下小巧的琼鼻,哈哈一笑,“我随口一说,你还真去猜测。”
苏清瑶一手掐腰,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可以这么坏!逗弄我是不是很有趣?”
玉如岚转了转眸,“没人规定我不可以坏啊……况且,逗弄你不是很有趣,那是非常有趣。”
“你……”找死啊!
苏清瑶气到失语,想扑上去揍他一顿,但玉如岚不仅顺势躲开了,还往桌子上丢了块碎银,身形一动,没让她碰到半片衣角。
苏清瑶奋起直追,足尖一点,与他在人群中穿梭,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半柱香后,玉如岚在一家商铺外停下,他转头,见苏清瑶正往这里来,便抬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可以雕刻打磨贩卖玉石的店铺,里面架子上的玉饰大多浑然天成,温润光滑,晶莹剔透。
苏清瑶也在这间铺子外停下,抬起头,不明白玉如岚怎么就赖在人家铺子里不走了。
她走了进去,粉拳落在男人肩头,男人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玉……”
她还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便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苏清瑶轻轻一哼,心里虽然不甘愿,但还是乖乖地闭口不言了。
店铺掌柜看见玉如岚身边站了个有如朗月般娇俏美艳的少女,心中了然,笑着对玉如岚道:“公子想在这块玉佩上刻的瑶字,便是夫人之名吧?”
苏清瑶惊愕。
玉如岚含笑点头。
身边人扯住他的衣袖,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这块玉佩……”
“是我成年那日,父亲赠的。”所以,这块玉佩还象征着他的王爷身份。
“那你……”
“刻上你的名字,才好让自己知道你时刻都在我身边。”
苏清瑶眼眶发酸,刚想着要不要扑进他怀里,却见他对她伸出手,并道:“拿来。”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玉如岚没有回答,低下头,径自解下压住她裙边的环佩,双手递交到掌柜手里。
“掌柜的,麻烦你帮我在这环佩下方挂两个玉铃铛,最好还能配上两条青色的丝带。”
掌柜接过那环佩看了眼,点点头,“公子放心,你的要求在下都会照办。”
玉如岚嗯了声,拉着苏清瑶走到一边坐下等待。
店里的小厮十分有眼力价,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尊贵不凡,便端了两杯茶,放在两人身边。
玉如岚眸光转了转,指着架子上摆放的一支珍珠碧玉簪,“喜欢那支玉簪吗?”
“不喜欢。”她兴致缺缺地摇头。
玉如岚歪着身子,在她耳边小声道:“那等回了京城,我送你比这些好看百倍的玉簪。”
她噘嘴,“我又不缺这种东西。”
玉如岚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略带几分恼恨,“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丫头!”
要是别的女人收到他送的玉簪,说不准会高兴的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可是她倒好,一句话就给他否决了。
想送她玉簪只是他的一点心意,他都把心捧到她面前了,她就不能多看一眼?
“喂——”她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没好气地回道:“我不叫喂。”
“那玉……”收到他警告地目光,她立即转了个音儿,“七爷。”
嗯,真顺耳。
“你想问我什么?”看着她,他主动开口。
她瘪嘴,“为什么要掌柜的在我的环佩上面加上铃铛和丝带?”
玉如岚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勾唇笑道:“你不觉得那块环佩没有任何装饰太单调了吗?”
“不觉得。”她倒觉得东西一多反而累赘。
“我觉得。”他握住她的手,眸里的深情令人沉醉,“有了环佩铃铛,不管以后你走到哪里,我都听见你的声音。”
“那如果我想把它们拆下来呢?”
“敢!”红唇微张,清冷地吐出一字。
他都把她的名字雕刻在自个儿的玉佩上以示真心了,她要是敢拆一下,他就会教她什么是以夫为天!
苏清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好吧,那就随了他。其实往环佩上加点缀很好看,瞧掌柜的那双巧手就要将环佩铃铛制作完了。
一盏茶后,掌柜双手把玉佩和环佩铃铛送了过来,玉如岚接过道了声谢,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的手里。
掌柜收了银子,也没打扰这对有情人的相处。
玉如岚把自己的玉佩放在苏清瑶手里,“瑶儿,你来给我戴上。”
她摆弄了下,“挂在左边还是右边?”
玉如岚看了她一眼,道:“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你说,这块玉佩是挂左边还是挂右边?”
“左边?”她扬眉,“我之前没注意你挂得是哪一边嘛……”
玉如岚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把自己的玉佩挂在了腰间左侧。
“站着不要动。”挂完玉佩,玉如岚又让她乖乖站好,他俯下身,不紧不慢地把环佩铃铛挂在了她腰间。
环佩之下的两块玉铃铛敲击碰撞,发出的声音玎玲清脆,明丽悦耳。
她脸颊微红,看着他缓缓直起身子,玉颜清隽,宛如艳阳般华贵灼人。
玉如岚眉眼含笑,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