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小风波过后,后宫又安静了下来。
谢荣华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带着人逛园子,当真是无聊的紧。楚旻宁心疼她,便将她未来的大嫂和弟妹召进宫来,陪着她说说话。
穆灵越接到旨意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不过想着后宫里的情形,也就了然了。于是将府里的事情安排了一番,便换身一身素净却不失典雅的衣裙,命人备了马车。
穆灵越虽然是常宁侯府的嫡长女,可生母去世的早,后来被继母戚氏一直刻意打压,很多场合都故意不带她出来,故而进宫的次数少之又少,又没有正经的学过宫里的规矩,身边的丫鬟不免有些担心。
“姑娘…无缘无故的,皇后娘娘怎么会召您进宫?”佩儿一边忐忑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往荷包里装银子,生怕一会儿进宫的时候不够打点的。
穆灵越的神态毫无异常,脸上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浅浅笑意。“皇后娘娘的心思,岂是咱们能够揣摩的?一会子进了宫就知道了,何必自寻烦恼。”
佩儿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马车到达皇城门口的时候,那里早有雍和宫的宫人在此等候。见到穆灵越从马车上下来,忙殷勤的迎了上来。“给穆大姑娘请安了。”
穆灵越大大方方的受了她们的礼,才开口道:“有劳了。”
“娘娘在雍和宫等着呢,穆大姑娘请随奴婢来。”雍和宫的宫女,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可在这位穆大姑娘面前,她们却没有半点儿端架子的意思,态度十分的谦逊。
穆灵越微笑颔首,表现可圈可点,倒是让不少的人刮目相看。这个不少人当中,便有随后而来的芷兰郡主。
公主府与宁王府结亲消息早已传开,芷兰郡主这些时日除了被宁王妃拘在家里学习规矩,也将这位穆大姑娘的底细摸了个清。起初,她还以为,一直被继母打压的人,做起事来肯定畏首畏尾的,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如今一见,倒是让她大有改观。
“郡主,这穆大姑娘看着倒是个知书达理的。”芷兰郡主的贴身丫鬟筝儿扶着她下了马车,很是替主子高兴。自家主子跟这位穆大姑娘将来可是要做妯娌的,而且这穆大姑娘嫁的还是安宁公主的长子,是郡主的长嫂,若是个难缠的,郡主嫁过去怕也是要吃苦头的。
芷兰郡主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嗯,听说她还是个能干的,将常宁侯府的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筝儿再明白不过了。主子生性耿直,最不耐烦处理这些繁琐的庶务。将来嫁人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有能干的嫂子操心,她便可以跟从前一样,继续做个富贵闲人,多逍遥!
“郡主果真是个有福的,难怪王妃娘娘二话不说就应了公主的提亲。”筝儿掩嘴笑着调侃道。
主仆二人边说笑着,边朝着雍和宫而去。
谢荣华听到丫鬟禀报,忙坐起身来,让丫鬟收拾了一番。刚换好衣裳,就见穆灵越和芷兰前后脚走了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两人异口同声的行礼问安,显得默契十足。
谢荣华看着这两个即将成为自己嫂子的人,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的扩大。“快些起来,都快是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干嘛?”
宫婢们十分有眼色的在椅子上铺了软软的垫子,又奉上了清香扑鼻的茶水,然后恭敬地退出殿外,只留下红妆红绸两个人贴身伺候。
芷兰郡主和穆灵越谢了恩,便不再扭捏,顺从的在一旁坐下。
不过,这二人也挺有意思。按照尊卑,芷兰郡主当然是要坐在首位的。可两人皆已经定了亲,而且满城皆知,芷兰郡主虽然贵为郡主,但将来嫁进公主府却是弟妹,穆灵越反而身份要比她高出一截来。所以,这首座的位子,她片刻都没有犹豫,便让了出来,乖乖的坐到了下首的座位。
穆灵越怔了一下,没想到芷兰郡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很快的她便镇定下来,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然后,投桃报李的亲手端了茶水递到芷兰郡主的手里。
见她们二人头一次碰面就相处得如此融洽,谢荣华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暗自庆幸。这两门亲事,看来是选对了。
“娘娘这肚子,也该有四个月了吧?”芷兰郡主是个闲不住的,见没人吭声,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谢荣华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脸上满是慈母的光辉。“是啊,已经四个多月了,偶尔还会胎动呢。”
芷兰郡主听说胎动,一时兴奋,便忘记了规矩,凑上前来,好奇的将手覆在了谢荣华的肚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手掌心果然传来了一阵鼓动,不由高兴的叫了起来。“咦,真的会动了呢?”
谢荣华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没有怪她的莽撞,反而十分的自豪。“这小子就爱折腾,生下来之后指不定多皮呢!”
“娘娘,小皇子这么好动,可见是个身子康健的。”面对芷兰郡主与皇后娘娘之间的熟稔,穆灵越心里虽然羡慕却并未流露出任何的嫉妒,心胸可见一斑。
谢荣华对此更加满意,便渐渐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位未来大嫂的身上。“听说常宁侯喜事将近,不知是不是真的?”
提到这事,穆灵越就笑得越发明媚。“侯府内宅不能一日无主,族里的长辈力劝之下,这才说通了父亲,答应续弦。”
戚氏还没死,却说要续弦,谢荣华忽然想起前些时日京城的那些个流言蜚语。戚家早已覆灭,原先的常宁侯夫人戚氏的地位自然也每况日下。都说常宁侯是个长情之人,即便戚氏的娘家再有不对,也没有休妻的打算,只是将她贬妻为妾,送去庄子上静养。而这填房的人选,更是微妙,居然是穆灵越的亲姨母,先侯夫人的亲妹子。据说,还是个寡妇,且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儿。
如今又看到穆灵越那坦然的神色,谢荣华心里便有了底。这事儿,怕是跟这位未来大嫂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毕竟是常宁侯府的家事,她也不便过问,就只当一个笑话听了。
芷兰郡主却是十分好奇,拉着穆灵越询问了一番。穆灵越的话真真假假,该说的没有任何隐瞒,不该说的却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说起常宁侯府的境况,难免会提到常宁侯世子穆天赐。他如今可是京城闺秀默认的最佳女婿人选榜前三,不但人长得俊美不凡,更是得新帝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所谓的最佳女婿人选榜单,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广为流传,谢荣华这种不怎么出去交际的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如今高居榜首的,正是晋王楚昀鸾。尽管他一直以书呆子形象示人,可身为新皇倚重的亲王,还是尚未娶亲的亲王,身份地位自然尊贵非凡。而这个第二名,便是另外一个尚未娶妻的亲王——诚王楚昀疏。
穆天赐能够占据第三的位置,只比两位亲王略靠后,可见他地位如何。
“说起来,哥哥也常常提及穆世子,说小小年纪就立功无数,堪称国之栋梁。”芷兰郡主夸起人来毫不脸红,男女之防在她这里完全就是个摆设。
穆灵越对于这个优秀的哥哥也是充满了敬意,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哥哥打小由祖父亲自教导,一直向往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在外历练的这些年,偷偷瞒着家里去了军营,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何止啊!我听说,穆世子不但上过战场,打过无数胜仗,还活捉过鞑子的首领呢。”芷兰郡主在亲近的人面前,畅所欲言,无拘无束。
穆灵越越是跟芷兰郡主相处,越是觉得她率性可人,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毕竟,以前都只是听说芷兰郡主如何如何,并未真正的相处过。这世上多的是沽名钓誉之人,就好比她自己,都是惯会伪装真实性请的,更何况是皇室宗亲。如今见到了真人,相处之后,顿时觉得传言非虚,不禁暗自庆幸。
定下亲事之后,她考虑的事情未免要更多一些。虽然安宁公主是个和蔼可亲的婆婆,可万一将来的弟媳是个难相与的,也不是一件美事。
见她们二人有说有笑的,谢荣华倒是很少开口了。
穆灵越注意到谢荣华的反常,这才意识到不妥之处,渐渐地将话题引回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上。“臣女只顾着说话,都把正事忘了。”
佩儿见主子朝着她使眼色,忙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袱拿了出来。
穆灵越亲自拿着包袱到谢荣华面前,说道:“这是臣女给小皇子做的几件衣裳,还望娘娘不要嫌弃臣女技艺粗鄙。”
“瞧你说的,若你的技艺粗鄙,那这天下便没有精细之人了。”穆灵越的女红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刚才不过是自谦而已。
谢荣华自然不会亲自去接包袱,红绸立刻上前两步,替主子道了谢。然后将包袱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一展示在皇后娘娘的面前。
“呀,这图案真别致,真好看!”芷兰郡主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见到那粉嫩可爱的衣裳鞋袜,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嚷嚷起来。
谢荣华也觉得这些衣裳不仅做工精细,还费了不少心思,心中喜爱的同时,对这位未来大嫂有了更高一层的认识。
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怕是不足以形容她,心机智慧,也是一等一的好。幸好她是个良善之辈,否则要是耍起心机手段来害人,还真是防不胜防。
穆灵越又谦虚了一番,然后便安静的退到一边,让芷兰郡主陪着皇后娘娘说话。知分寸,懂进退,她把握的刚刚好。
芷兰郡主跟穆灵越陪着谢荣华说了两个时辰的话,转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二人便识趣的站起身来告辞。
谢荣华倒是有心留她们一道用膳,可二人都是有眼力劲儿的,知道皇上一般都会在这个时辰过来陪娘娘用膳,她们才不会留下来不自在呢,于是婉言谢绝了谢荣华的好意。
谢荣华也没有多挽留,赏赐了两人一大堆的东西,便命宫人客客气气的将她们送到了皇城门口。
直到出了皇宫,佩儿一颗心还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姑娘,皇后娘娘这是认可了您?”
“若我猜得不错,这门亲事定是皇后娘娘拿的主意。”穆灵越是个聪慧之人,早就从谢荣华的一举一动看出了些端倪。
佩儿一脸不敢置信的张着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府不是安宁公主当家做主吗,怎么会?”
“安宁公主你也是见过的,性子的确是好,但还是缺少些魄力。以我的身份条件,怕还入不了公主的眼。”穆灵越的语气很淡很淡,放佛她们谈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佩儿动了动嘴皮子,显然还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既然如此,那姑娘就该安心了。”
“是啊…总算是否极泰来…”想想这些年她受的苦,穆灵越忽然觉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皇家寺庙
“太皇太后,章姑娘出事了…”
太皇太后正跪在菩萨面前念着法华经,突然被打断,脸色很是难看。“没看哀家忙着呢嘛,还不快退下!”
“太皇太后…”跟随了太皇太后多年的嬷嬷被她老人家一训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以往提到章家三姑娘,太皇太后就算是再忙,都会拨出时间来听的。如今这是怎么了?不闻不问不说,还勃然大怒,心里真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太皇太后见她还愣在一旁,脸色越发的阴沉。“怎么,如今哀家连你都支使不动了么?!”
那嬷嬷回过神来,忙告罪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这就离开…”
没有了闲杂人等在一旁,太皇太后复又闭上双眼,不停地念起经文,希望那些缠着她的冤魂能够早日投胎,别再来骚扰她。
虽说皇家寺庙挡住了部分的鬼魂,但那些积怨太深的恶灵却还是跟着她到了这里。所以这些日子,太皇太后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睡梦之中总喊着别来找我,整个人暴瘦得只剩皮包骨,早已不复先前的珠圆玉润。
大雄宝殿外,几位得道高僧围绕在方丈大师的周围,似乎正讨论着什么。
“掌门师兄,是不是该为太皇太后作法,驱除那些魔障?”其中一位年纪稍轻的和尚双手合十,恭敬地询问。
方丈大师却是口选佛号,态度依旧,不悲不喜。“阿弥陀佛…那魔障早已深入太皇太后的内心,不是咱们施法就能救赎的!”
“可若是太皇太后在咱们这儿出了事,怕是不好交代…”
方丈大师瞥了这个师弟一眼,却没有多加指责。“太皇太后乃是佛门俗家弟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皇上乃是天命所归的有道明君,不会怪罪的。”
那和尚听完方丈大师的这番话,不由涨红了脸。“是弟子妄言了。”
“生死有命,因果相承,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安排。阿弥陀佛。”方丈大师说完这番话,便转身离开。
身后的众人皆是一脸受教的仰望着他的背影,十分信服的模样。
“方丈就是方丈,觉悟就是比咱们要深。”
“是啊…佛法无边,一切自有定数。”
待来到无人之处,方丈大师这才勾了勾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帮兔崽子,随便糊弄一下就被镇住了,还真是好骗啊!”
“好久没吃到飘香楼的烤鸭,喝到食为天的竹叶青酒了,还真是馋的不行啊…唉,或许我该找小宁子借一名暗卫,专门替我跑跑腿儿。”方丈大师一只手摸着下巴,一边咽了咽口水,哪里还有半点儿得道高僧的模样。
原来,这位方丈大师虽然满口的佛法,私底下却是个酒肉穿肠过佛主住心中的主儿,是个不拘一格的,惯会在人前假正经的人。不过还好他有单独的禅房,平时也总以清修为名,不轻易见人,否则早就被人拆穿了。
暗自得意了一番,他很快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俨然又是先前那个稳妥持重的方丈。
只是,当他无意中瞥到皇城方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时,脸色顿时变得肃然。“看方位,好像是皇宫…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怨气,真真是造孽…”
方丈大师看了看天象,见并无异常,稍稍安了心。“小宁子啊小宁子,这么点儿小事,就不用老衲亲自动手啦,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迈着悠闲的步子踏上台阶,回禅房睡大觉去了。
勤政殿内,楚旻宁正与几位内阁大臣商议着政事。
“眼下就要到年节了,男方的水患得到了根治,北方旱情也有所缓解,这都是离不开皇上的庇佑啊。”身为左相的杨大人,议论政事的时候,还不忘拍一拍新皇的马屁。
楚旻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不是留着他还有些用处,这种只会阿谀奉承之辈,早就被逐出朝堂了。
“虽说水患旱情有所缓解,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撤换的那一批贪官污吏也得尽快找人补上才行。文相,吏部向来都是你管着,进展如何了?”楚旻宁懒得理会左相,便直接将问题抛给了一直低调沉稳的文忠。
文相眼皮子跳了跳,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会问起这个。莫非,是他秘密安插到各个地方的心腹,被皇上查出来了?
想到这位年轻帝王的果决,文相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忙躬身站了出来。“启禀皇上,此次撤换的官员甚多,老臣已经加紧查看各地官员的档案,务必会在年前将人选定下来。”
“如此说来,就是还没拟定好替补的人选了?”楚旻宁锐利的眸子从他的身上扫过,声音起伏不大,却让人有种窒息的压抑感。
文相低垂着眉眼,不敢窥视帝王的神色,只能一个劲儿的请罪。
“既然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便举行一次恩科。朕知道许多寒门学子一直苦于没有出头的机会,便趁着这次恩科,试试他们是否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但凡能力出众的,便破格提拔。若只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也好早些认清,免得将来到了任上祸害百姓。”楚旻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文相想要说些什么,可嘴皮子动了动就是开不了口。皇上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过是知会他一声,借由他的手来把事情给办了。想到他答应了几户人家的空缺,不由捏紧了拳头。
皇上这是要那些心腹跟他离心啊!
明明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结果被皇上这么一搅和,看着是人人平等,可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谁有本事,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见他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楚旻宁在心底冷笑。文相虽说是个文官,可这么些年来一直把持着吏部官员的升迁,门生无数,均在重要的部分任职。这也是他暂时不能动他的原因之一。
文相惯会做人,在帝王面前也表现的很谦卑。即便心里不舒坦,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的不满。“谨遵皇上圣谕。”
见他还算识相,楚旻宁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几位大人的身上。年节要到了,礼尚往来自然不少,这里头便牵扯到了礼部。而礼部,一向由左相杨广之把持。
“这是邻国各个使臣派人送来的节礼,请皇上过目。”杨广之虽然是个趋炎附势之辈,但出身书香世家,于礼一道颇有研究。但凡祭祀宴会,春闱秋闱会试,以及附属国的册封,别国使臣的招待,都由他主导。
楚旻宁只是随意的翻了翻,然后就将册子丢到了一边。“该怎么回礼,就按照以往的例来办就行了。今年水灾旱灾,收成不比往年。若是涉及到粮食,就用其他的物品代替。”
“是。”杨广之应了一声,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待处理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务,日头已经中天。楚旻宁看了看沙漏,推算出大概时辰,也就不急着问下去了。
众人一见皇上这般姿态,便知道用该到了去雍和宫用膳的时辰了。每日的这个时辰,皇上肯定雷打不动的去往雍和宫的。想到帝后二人之间坚不可摧的感情,几位大人就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还算有些眼色。”楚旻宁换下一身的龙袍,穿上月白色的常服,便带着高全盛朝着雍和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