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韩野。”
我脱口而出,从张路吞吞吐吐的神色中我就已经得知,她不愿意说出来,就是怕那些话会伤害到我。
我自以为自己猜得很准,但张路却摇摇头,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下,我不知她写的是什么,复又问了一下:“你说的是谁?”
张路哀叹一声:“不止韩野,还有一人,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关键是他最近好像回国了,也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他一回来,我就又得过躲猫猫的日子了。”
“傅少川?”
七年前如果傅少川和韩野都在的话,那这件事就已经昭然若揭了,我曾听闻,七年前,余氏集团就已经开始亏空,但是余晖里迟迟不肯宣布破产,还四处融资,没想到这件事情一拖就拖了七年,眼下也是到了只能宣布破产的时候,余妃却还在苦苦支撑。
可见她这个富二代娇娇女做的,也确实是苦了点。
“七年前傅少川和韩野出现在酒店,并且分别入住在8808和8809房间,不瞒你说,我当初是从8808房间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和我在一个房间里的人就是傅少川,而那时候的我是认识傅少川的,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他的秘书,自那天以后,我就从傅氏离职,再也不想跟傅少川有任何瓜葛了,而当时的傅少川,哼,他并不是一个好人。”
看着忿忿不平的张路,我弱弱的问:“不过是喝多了而已,不至于定论为好人和坏人,话说回来,这个世道已经男女平等了,他把你睡了的同时,你不照样把人家给睡了么,除非你们俩之间”
张路瞪着我:“除非什么?”
“尺寸不合,”
说完后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弯了腰,张路抡起拳头丢在我的手臂上:“曾小黎,你曾经可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堕落成这样的一个污婆了?”
我笑的眼泪都来了,却还是固执的问:“你快说说呗,你们之间的尺寸到底合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我想为傅少川说句话,你一个小流氓混混一般的女汉子把人家堂堂傅氏集团的大总裁给睡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但是如果尺寸不合,那就另当别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耍流氓。”
我说的头头是道,张路听完后张开手掌挠我痒痒,我和她在沙发上扭成一团,许久之后,我举手投降:
“好了,我认错,我认错。老佛爷,赶紧饶了我吧。”
张路坐直了身子撩了撩两鬓的乱发:“不是尺寸的问题,关键是那个混蛋竟然说是我处心积虑的想要勾搭他,还说什么要勾搭就找点高明的法子,别用下三滥的手段,曾小黎,你说说,姐姐我怎么就下三滥了?他都认为是下三滥的手段了,那他有本事就别睡老娘啊。”
我忍着笑赞同的点头,张路还很气愤:“可是他才叫得了便宜卖乖,姐姐我当初多少人追你不是不知道,姐姐我当时的追求者都从二里半排到了东方红广场,再从梅溪湖排到了世界之窗,你说说,他还有什么理由诋毁我?”
我吧唧了一下嘴:“姐姐,你这队伍排的有点混乱,可能傅少川的脑子不太好使,他没有实地测量,而是在地图上掐指一算,可不就觉得委屈了点嘛。”
“曾小黎,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看着张路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哈哈大笑往外跑,正好撞在韩野身上。
他一把将我抱起走进包厢里:“姐妹俩什么事情这么乐呵呢?”
我本想将张路的追求者之多的比喻说给韩野听的,奈何我一回头,竟然看见傅少川也站在包厢门口,我立马闭了嘴,娇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韩野坐了下来,将我抱在腿上,刮着我的鼻梁说:“这件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不是说好后天才回来的吗?还把高铁票都发给我看了,还催着我点头接你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小骗子,要不是我在路上遇到姚医生,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小骗子回来了呢。”
我嘟囔着:“广东太热,我觉得还是咱们大星城天气好,所以我就提前回来感受这明媚的春光了,好了,我知错,晚上回去认真诚恳务实的给您老人家道个歉。”
张路坐在我们对面,斜着眼问:“请求知识分子科普一下务实的含义?”
我指了指门口的傅少川:“我只有本科文凭,知识面太薄弱,门口站着一个博士生,你问问他吧。”
傅少川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在张路身边。张路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挪。
傅少川笑着问:“路路,需要我给你科普吗?”
张路尴尬一笑:“不用了,博士生讲课学费太贵,那个,韩大叔,你要喝点什么?我亲自去厨房给你弄。”
韩野将眼神望向傅少川:“老傅,你想喝点什么?”
傅少川又将难题抛给我:“曾黎,你想喝点什么?”
问题抛到我这儿后,张路双眼乞求我,关键时候还是姐妹情深的,我呃了半天后才如张路所愿:“韩叔,我想喝路路最拿手的咖啡,还要有一棵树的图案,你呢?”
韩野点头:“那就来三杯三棵树吧。”
张路像是得了解放一半逃出了包厢,我看着韩野和傅少川,干咳一声:“你们两个人最近狼狈为奸的在忙些什么呢?”
傅少川掩嘴笑着:“老韩说他最近有好几个亿的项目想跟你谈谈,所以听说曾总监从广东回来,就猴急猴急的丢下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跑你这温柔乡里来了。”
我听得出来傅少川在拿我打趣,我从韩野的身上站起身来:“那个,我去偷师学艺,等我学会了,韩叔,我天天给你泡咖啡,怎么样?”
韩野手一拉,将我拉入他怀中:“泡咖啡这种事情有咖啡店的老板娘会做,你负责喝就行,别怕你男人养不起你,你男人有的是钱,随便花。”
傅少川笑着摊开手靠在沙发上随声应和:“就是,你家男人有的是钱,你不花,有的是女人帮他花。”
我瞪大双眼看着韩野,韩野求饶:“老傅,我没得罪你吧,做兄弟的只能两肋插刀,可不能插兄弟两刀啊。”
傅少川端着张路喝过的那杯水,咕噜咕噜喝完后才说:“玩笑而已,曾总监千万别生气。”
玩笑归玩笑,一番嬉闹过后,我正儿八经的问:“你们俩跑这儿来做什么?老实交代,韩叔,你知道后果的,这天气睡床底下还是有点冷。”
傅少川低声一句:“原来老韩有妻管严。”
韩野凑我耳边说:“黎宝,出门在外的能不能给你家老爷们一点面子。”
我捧着韩野的脸:“我发现我出差几天,你都能直接忽略我的问题了。”
韩野举手:“妻管严就妻管严,我感觉很光荣,报告领导,我今天来这儿,主要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你,其次是有个人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另外一个人。”
我咯咯笑着,松开韩野后看着傅少川:“傅总,原来你喜欢当男小三啊,我可告诉你,张路和喻超凡两个人之间好着呢,你别打什么歪主意,通通不管用,你现在已经进入张路的黑名单里了,不过嘛,我倒是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给我点好处的话。”
傅少川用手指着我对韩野说:“你们俩还真是绝配,商人都重利啊,说吧,你要什么好处?”
我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傅少川:“这个人,在你的势力范围之内,我要他三天之内乖乖给我打电话,求着跟我谈合作。”
傅少川拿起名片边看边读:“李容光,这个人我认识,他的堂哥是我的大客户,我和他在酒会上见过一面,肥头大耳,还好色如命,好对付,不用三天,三小时之内,我让他毕恭毕敬的给你打电话求着和你合作。”
傅少川说完就起了身,我拦住他:“但是他已经和余妃签好了合同。”
傅少川眉梢一弯:“三个小时后,只要你曾黎还是华南区总监一天,他李容光就只会卖你一家的产品,老韩,你的女人似乎不太相信我,我很不喜欢受到别人怀疑的目光。”
韩野紧紧搂着我:“让他去打个电话。”
等傅少川走出了包厢,我有些后悔:“韩叔,我就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没想真的让他帮我摆平这件事情,要是张路知道我这么做的话,她肯定会杀了我的。”
韩野嘴角一挑:“相信我,张路要是知道傅少川一通电话就损失了余妃的一笔大单,她一定会对傅少川刮目相看的,你记住了,这个男人的能力比你看到的要强得多,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情商不太好,这是事实。”
我转忧为喜,三分钟过后,傅少川坐回了位子上,对我和韩野做了个ok的手势。
还没等张路的咖啡端上来,我就接到了李容光的电话,他说明天来星城,亲自来跟我签合同,希望我有时间接见他。
客人都送上门来了,我肯定不会摆架子,于是和他约好,合同由我的助理出面去签,李容光没有丝毫不满,只是对在广州怠慢了我一事频频道歉。
回到包厢,我不由得对傅少川竖起大拇指:“傅总果真神通广大,这个人情我收下了,以后用我帮忙的地方,哼一声,虽然我未必会帮忙,哈哈。”
张路这杯咖啡泡的十分漫长,就在我担心她偷偷溜了的时候,她笑脸盈盈的端着咖啡进来:“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你们两位的咖啡我请客,至于这位老板吧,请付钱吧,一杯咖啡一千人民币,先付款再品尝,谢谢合作。”
我和韩野品着咖啡看着他们两个人,傅少川呵呵笑:“老板娘,你这咖啡是金子做的吗?”
张路端起咖啡:“先生既然看不起这杯咖啡的格局,自然也欣赏不了这杯咖啡的品味,更买不起这笔单,那我就端走给我家门口的大黄喝吧。”
傅少川毫不犹豫的拿出钱包,甩了一千大洋在桌上:“钱付了,咖啡留下。”
我以为张路会做那种很烈的女人,誓死不给傅少川喝这杯咖啡。
但我没想到她弯腰将咖啡放在傅少川面前,笑嘻嘻的拿起钱数了三遍后才说:“客官,请慢用。”
张路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了出去,只见她把钱递给前台:“今天我请客,晚上大家一起吃辣阿婆。”
我不解的问:“路路。你这是几个意思?”
张路回头一脸坏笑:“花这种阔少的钱犒劳我的员工,何乐而不为,再说,这个世上人人都爱这个男人,我也没必要跟这个男人过不去,你说对吧,爷爷。”
张路看着钱上挂着笑脸的男人,都恨不得凑过去亲两口了。
我和张路在湘江边吹了吹风,韩野打电话给我:“黎宝,你去哪儿了?”
“三分钟后出现在你面前,莫急。”
我们回去后,看着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的两人,张路开始下逐客令了:“两位,我这个包厢被人预定了,下午五点会来客人,现在已经四点五十了,请你们换个位置吧。”
韩野起身搂着我的肩膀:“走咯,回家吃晚饭。”
张路窃喜,挽着我的隔壁说:“吃晚饭咯,我跟三婶说好要回家吃饭的,正好我跟你们一起走。”
韩野看了一眼傅少川:“老傅,你要一起吗?”
傅少川起身拍拍衣袖:“一起吧。三婶给我做了萝卜菜,我可不能让某些馋猫给独吞了。”
张路爱吃萝卜菜,众所周知,我妈每年都会做一坛子萝卜菜给张路送来,说起来我这个亲女儿还不如她这个干闺女,我想吃的东西我妈会丢给我一句,想吃就自己回来拿,但是对张路不一样,但凡张路想吃的,我妈就一句话,闺女,想吃什么跟干妈说,干妈做好后就给你送去。
这不,端上桌的萝卜菜,就是我妈做好给张路送来的。
但是张路不会下厨,所以送来的萝卜菜也得交给三婶来做,傅少川既然是三婶请来的客人,又是妹儿干爸,张路也不好再说什么。
妹儿病好后,不太爱跟人说话,却唯独跟韩野和傅少川有说有笑,两个大男人在妹儿的玩具房里和妹儿玩闹,满头大汗的妹儿从屋子里跑出来,递给张路一枚戒指:
“干妈,这是我在球球里捡到的,干爸说,让我来把戒指送给你。”
这就是当初去云南之前,傅少川曾托我给张路的那枚戒指,应该是张路很久之前看上的那一枚。
张路当然知道这是傅少川的套路,但是傅少川竟然使了妹儿这个托,又难得妹儿嘴甜,加上大病初愈后第一次主动跟张路说话,张路受宠若惊的接过戒指,将妹儿抱进怀里:
“妹儿,好不好玩?”
妹儿挣扎着从张路那儿逃脱出来:“干爸说了,你接了这枚戒指,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干妈,大人是不能欺骗小孩的,所以干妈不能骗人。”
这
张路把眼神望向我,我立刻起身:“三婶,我来帮你端菜。”
这枚戒指的神奇之处是,张路第二天就跟喻超凡分手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场景,喻超凡在我家的沙发上坐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说,我不能没有路路,我不想跟路路分手,曾黎,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很爱张路。
我早就知道喻超凡会来找我,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因此痛哭流涕。
我家的音响里还单曲循环着一首辛晓琪的领悟,喻超凡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放这首歌的人不是我,他见我没给他任何反应,拍打着我家卧室的门:
“路路,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都改,我都会改的,路路,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张路进屋之前端了一盘三婶做的辣子鸡,此刻估计吃的正香。
喻超凡在门口哭成狗,韩野抱着妹儿在书房里画画,徐叔在花圃里修剪枝丫,三婶刚收拾完厨房出来问我:
“黎黎,这人怎么还不走?”
我剥了颗开心果塞在三婶嘴里:“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没事,我们忙我们的,这件事情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快到晚饭时间了,傅少川又来蹭饭,看见喻超凡颓然坐在门口,我在客厅里剥着花生,傅少川坐我旁边:
“今晚炒花生米吗?”
我敲打了一下傅少川的手:“辛辛苦苦剥的,你要吃自己剥去,今天晚上花生炖猪脚,路路很喜欢吃的一个菜,不过我发现路路没有哪个菜是不爱吃的,你说她今天大半天没吃零食,会不会馋死在屋子里了?”
傅少川剥了两颗花生塞进嘴里嚼着:“这客卧好像没有卫生间吧?”
傅少川不说我还忘了,糟糕,张路估计憋的不行了吧。
我推了推傅少川:“喂,赶紧把他弄走,不然路路会把膀胱给憋坏的。”
傅少川拿了一盒纸朝着喻超凡走过去:“喂,哥们,你这样守株待兔的不行,我给你一个好的建议,保证你明天能够准点见到张路。”
也不知傅少川在喻超凡的耳边嘀咕了什么,喻超凡擦干眼泪后走了,我耸耸肩敲门:“张路,出来吧,你的小男友走了。”
张路开了门,脸都快憋紫了,还不忘提醒我:“记住,从今天开始,他是我的前男友,前男友听懂了没?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现在才想起来帮我把他打发了,我都快憋爆了。”
从厕所出来后,张路蜷缩在沙发里,不断的哀嚎。
我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是傅少川帮你打发了前男友的,为了表示报答,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张路抡起袖子:“他傅少川敢娶我,我就敢闹得他这辈子都鸡犬不宁。”
傅少川正在厨房帮着三婶尝菜,手中拿着一只鸡爪子正在吃:“行,就这么决定了,我娶你。”
我们哈哈大笑,张路噌的一下奔厨房去了:“堂堂傅氏集团的大总裁竟然在厨房里偷吃鸡爪,说出去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啊,去去去,你想娶我。除非时光倒流到七年前,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求饶,说你冤枉了老娘我,我才能原谅你。”
傅少川好脾气的应下:“得咧,老佛爷说了算,小的这几天就去筹备。”
我倒是拭目以待,我就不信傅少川和韩野能够毫不心虚的还原当时的场景,但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切都是障眼法,而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情竟然是
三月二十七日,我和谭君都已经订了去武汉的高铁票,要把之前的客户都归纳一下,交给下面的人管理。
但大清早张路就来找我,说傅少川果真在当初的酒店大堂里设宴,要请我们去参加,因为是高级宴会,必须穿正装。
张路手中抱着两个盒子,里面有一套白色的长裙礼服,一套香槟色的长裙礼服,还有两双鞋,都是喝礼服搭配的。
张路看了看那两套衣服,再看了看我。将白色递给我:“这个尺寸明显和我不符,黎黎,你快去试试。”
我都没弄清楚状况,握着张路的手问:“不是说傅少川要在你们之前酒后乱情的地方向你致歉吗?有必要弄的这么浓重?”
张路苦着一张脸:“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可能是你们家韩大叔想给你一个什么惊喜吧,不足为奇,快去换吧,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呢。”
本来我还在犹疑的,一听到张路说是韩野想给我惊喜,我瞬间就想到是傅少川要趁着张路恢复单身后趁虚而入,我在心里想,就当做是报答傅少川帮我出了一口在广州忍受的恶气吧,我这一次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将傻愣愣的张路给他送上门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接下来化妆师来了,我也没有反抗,全程都很配合。
看着张路身穿香槟色的晚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我忍不住夸赞她:“好美,路路,我发现你有很久没化过妆了,你今天这副打扮要是让喻超凡看见了,估计他得抱着你的大腿哭着求你别离开。”
张路脸一红,眨着眼问我:“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长的礼服,黎黎,你觉得我穿成这样,合适吗”
我掩嘴笑着:“合适,太合适了,只要你们之间的尺寸对了,一切都好说,合适着呢。”
张路也不跟我斗嘴,看了看我说:“你也好美啊,像个新娘子。”
我也是很久都没有化个这么精致的妆容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总觉得脑袋里装满了烦心事,脸上也会时不时的冒出几颗烦人的痘痘来。
现在用遮瑕膏一遮,加上腮红一抹,整个气色就好了许多。
十二点的宴会,我们十点从家里出发,算上堵车的时间,应该完全来得及。
徐叔亲自开的车,就连三婶都换了新衣服站在门口问:“黎黎,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听说那儿还请了一个大明星来唱歌。”
我挽着三婶的胳膊,取笑她:“您还追星呐。快说说,你最喜欢的明星是谁?”
三婶乐得合不拢嘴:“我喜欢靖王,我要是再年轻三十岁,我还真想当靖王妃。”
张路竖起大拇指:“三婶,您有眼光,靖王的扮演者叫王凯,手美颜好低音炮,简直符合所有少女心中对于白马王子的幻想,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我也想当靖王妃。”
一大早韩野就把妹儿给带了出去,说是她现在要多出去透透气与人接触,不然很容易得自闭症的。
反正他有一大堆理由在等着我,我反驳不了,就选择随他。
路上果真堵车,徐叔饶了一段路才赶在十一点半到达那家酒店,谭君和徐佳怡站在门口等我们,身上穿的都是正装,徐佳怡见我立即扑过来:“老大,我好想你啊,上次我旧病复发,所以出国治疗了一阵子,你可别怪我事先没通知我。我今天在你的大好日子赶回来,就证明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大。”
大好日子!
我回过头去看张路,她正对着徐佳怡挤眉弄眼。
我拿手在张路面前晃了晃:“路路,你眼抽啊?”
张路这才说出实情:“进去吧,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虽然今天没请来韩泽,但这订婚典礼可是韩大叔煞费苦心操办的,为此我都跟傅少川同流合污了,可见我有多爱你了吧?”
原来
我要订婚了,我站在酒店门口才得知。
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妹儿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从酒店门口出来,牵着她的人,正是穿着白色西装的韩野。
“妈妈。”
妹儿朝我奔过来,我故作生气的掐了掐她的脸蛋:“你也帮着外人来瞒着我对不对?”
妹儿回头看了韩野一眼,甜甜的说:“妈妈,爸爸不是外人,爸爸是我的爸爸,今天爸爸妈妈订婚,我给妈妈当小花童。”
我心里虽然有些忿忿不平,但来的人可都是亲朋好友,那些在春节里收到过韩野红包的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通通都坐在酒店大堂里。
包括我爸爸和妈妈也都来了。
看着我穿着透明袖的礼服,在包厢里,爸爸直心疼:“黎宝,冷不冷,这个天气穿成这样,会冻感冒的。”
我肩膀上还披着韩野的西装外套,妈妈搓着我的手:“这里面有空调,老头子你瞎担心什么。”
张路在一旁安慰着我爸我妈:“干爸,干妈,现在只是订婚而已,还没把女儿嫁出去,就算是嫁出去也没关系,你们还有我呢,我这个宝贝女儿还没打算嫁人,以后就由我来做你们的贴心小棉袄。”
爸爸抹着眼泪,我记得六年前出嫁的时候,爸爸妈妈坐在台下,好像没有这么大的感触。
张路把爸妈都带到了大堂里坐好,包厢只剩我和韩野,我论起拳头捶着他:“求婚的时候不告诉我就算了,现在订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商量,韩叔,是不是结婚的时候也要等到结婚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婚了,只有我还昏着。”
韩野眉梢带喜:“我有这个打算,就算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给你惊喜,向你求婚是因为今天,是我们七年前在这个酒店的第一次相遇,也许你都忘记了,但是我记得就行,那天我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你就坐在我对面。”
七年前。
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七年前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不是在张路生日那天吗?
但我仔细一想,七年前我确实来过这里,当时是想应聘酒店的经理助理,因为来早了,只能在酒店大堂等着。
但是我对面坐没坐人,我实在是记不起了。
在订婚仪式上,韩野向大家讲述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那一天,你穿着针织大衣,彩虹色的,下身一条绣着小鸟的牛仔裤,应该是民族风的,我对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你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外面的春光都聚集在了你脸上。酒店的服务员给我倒了杯咖啡,不小心洒在了你的简历上,而你只是微笑着对服务员说,没关系,我还备了一份简历。”
韩野徐徐说来,我才完全想起那天的事情。
也是凑巧,我当天一共约了两份面试,一份酒店的助理一职,在上午面试,还有一份销售经理助理的面试,是在下午,所以那天才会在包包里带了两份简历,虽然服务员弄湿了我的其中一份,但我面试完可以在中午饭的时间再回去拿,所以并没有生气。
然而,事实并非韩野说的那样,说我准备两份简历,证明我是个有备无患的人。
上天总是事先宠幸那些有备无患的人,那样的人随时做好了成功的准备。
我只想说成功人士的理论实在是让人猜不透,而我就这么幸运的被他多看了一眼。
这样的初见,算是美好的吧,虽然我对他毫无印象。但至少我给他的第一感觉还不错。
所以我深刻体会到了张路以前说过的话,女人啊,随时都要保持良好的形象,不管是去菜市场还是去倒垃圾,都要穿上高跟鞋化个淡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也许是收破烂的老大爷,也许是卖白菜的老大妈,也许正好在过马路的时候,宝马从你身边一晃而过,却闻到了你身上清淡宜人的香味。
张路这个生活中的女汉子,却每每能一言中的的说出生活中存在的小幸运。
形式化的流程都走完后,我累瘫在包厢里,接下来就是敬酒。
我脱了高跟鞋想歇一歇,韩野坐在我身边帮我揉着脚:“要是累的话,敬酒就算了,反正你家的亲戚我都认识,以后结婚的时候还有大排场。”
我嘟着嘴问:“那你多此一举的和我订婚做什么?”
韩野搂着我的肩膀,小声说:“我是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韩野想娶的女人,黎宝,你可知我心里多么没有安全感,今天正好是我们认识整整七年,我也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来,你是我生命里唯一能够给我带来光明的女人。”
我哀叹一声,穿着高跟鞋起身拉他:“那就证明到底吧,别让亲戚们等久了,订婚你可以给我惊喜,但是结婚我希望我们能够不那么劳累,所以现在就把酒敬了吧。”
韩野笑着看我:“你想带着婚纱旅行结婚?”
我昂头:“你会同意吗?”
韩野啄了一口我的嘴唇:“只要新娘是你,结婚的仪式随便你,你说我们带着婚纱去旅行,那我们就带着婚纱和摄影团队一路随行。”
敬酒真的很累,和沈洋结婚的时候我就领教过,尤其是我家亲戚又多,一桌一桌敬下来,感觉整条腿都要废了。
好在有韩野在一旁扶着我,我也算是勉强走完了流程,韩野继续陪着亲戚们,我和张路在包厢里休息。
徐佳怡一直跟在摄影团队后面,此时也躲到包厢里来偷懒,喝了口咖啡后说:
“老大啊,我好像看见余妃来了。”
张路战斗力十足。瞬间起身问:“她在哪儿?”
我是完全没有精力了,这双高跟鞋磨的我脚后跟都起了泡,徐佳怡歇口气:“刚刚还在门口的,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的眼睛里全都是仇恨,恨不得将韩总和老大用眼神杀死一千一万遍,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余妃要来捣乱。”
话音刚落,余妃推着门进来,笑嘻嘻的说:
“你们可冤枉我了,我是来给曾黎送厚礼的。”
余妃送的厚礼我可不敢收,我看了一眼她手中抱着的礼盒:“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祝福,我们之间要想友好共处,你必须交出伤害妹儿的凶手来,否则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余妃坐在我们面前,将礼盒推到我跟前来:“曾黎,你真的不看看我送的礼物吗?这份厚礼我准备了很久,就是一直没送出手,现在终于是时机到了。”
张路破口而出:“这里面该不会放着死老鼠或是蟑螂啥的吧?”
余妃哈哈大笑,又将礼盒递到张路面前:“要不然你打开看看?说不定会有惊喜。”
张路揉着太阳穴:“哎呀,最近身体不好总觉得有蚊子在叽叽喳喳的叫着,烦人的很。”
徐佳怡起身看着余妃:“你走吧,我们这里没人欢迎你,你有什么怨恨朝着你该发泄的人发泄去,他就站在酒店大堂里,有本事你找他,别把你那点龌龊的心思拿出来伤害无辜的人。”
说起无辜二字,余妃愤然起身,将礼盒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着我:“无辜,她无辜吗?她现在都成了韩野的未婚妻了,她有什么无辜,她现在就应该和韩野一起承受那些罪恶,还有你,徐佳怡,你应该也很恨她才对,你却能站在她的身边和她谈笑风生,你就不怕”
“啪。”
一巴掌落在余妃脸上,徐佳怡的脸上全是恐惧,整个人又开始失控了:“你滚,你滚开,我再也不要见到,滚开。”
我急忙起身扶着徐佳怡:“佳怡。你怎么了?”
徐佳怡指着沙发上的包,捂着心口喊:“药,药,老大,快给我药。”
张路翻着徐佳怡的包包,里面确实有一盒药,徐佳怡吃完药后躺在沙发上直喘气,带着哭腔指着余妃:“你滚,你个恶毒的坏女人,你给我滚,路姐,你快把她轰出去,我不要见到她。”
张路伸手去拉余妃:“请你出去吧,佳怡有心脏病,你要是真把她给气坏了,对你而言毫无好处。”
余妃却不慌不忙的又坐回了原位:“别怕,她根本没有心脏病,她只是有心魔,挥之不去的心魔,徐佳怡,当你看到妹儿手腕上的伤痕时,你可有想起些什么。七年前你亲眼所见的那一幕,难道你忘了吗?”
徐佳怡指着余妃:“是你,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我的姐姐,要不是姐姐临终之前写了遗言让我们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你早就被抓了,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把她赶出去啊,你们快把她赶出去。”
张路也开始用强行拖拽的方式去拉余妃,但是余妃却拍了拍桌子上的礼盒说:
“我可以走,毕竟祝福也到了,不过曾黎,这个礼盒你要是不打开的话,我发誓,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张路挥着拳头对着余妃:“你到底走不走,别让我对你动粗,我很不喜欢打女人。”
余妃扬着左脸:“来呀,你打呀,有本事你就打我一巴掌,今天你不打。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张路隐忍了好久,徐佳怡突然起身又扇了余妃一巴掌:“贱人,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余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徐佳怡,你记住,这两巴掌是我还给你的,从此以后我和你不再是朋友,我们这辈子的情意就此了断,以后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永远的敌人。”
徐佳怡收回颤抖的手,别过脸去:“你走吧,从你害死我姐姐的那一刻开始,我和你之间就是仇人了,我不会逼死你,也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报复你,人贱自有天收,老天爷迟早会开眼的,你就等着吧。”
余妃昂起头来:“那我们就等着吧,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没错,我是坏人。可你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徐佳怡,这个还给你。”
余妃从耳朵上取下一枚耳钉,递到徐佳怡的手中。
在余妃拉开包厢里准备离去的那一刻,徐佳怡将手中的耳钉丢在余妃的后背上:“贱人戴过的东西,我嫌脏。”
余妃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来,抬脚就朝着那耳钉准备踩去,徐佳怡整个身子都往后仰倒,我和张路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躺好,张路拿着那盒药问:
“佳怡,要再吃一颗吗?”
我拦住张路:“你以为是吃糖果呢,这是药,不能随便乱吃。”
徐佳怡气虚的看着我们:“我没事,老毛病了,死不了。”
在余妃出门前,我用余光看到她那一脚没有落下去,而是弯腰捡起了那颗耳钉。
余妃走出去之后,徐佳怡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张路指着桌子上的礼盒问我:“黎黎,要打开看看吗?”
我看着张路:“你很好奇吗?”
张路点头:“说实话,我很好奇,我想她应该不会送什么蛇啊虫啊之类的,肯定是有大爆料,你知道的,我有一颗好奇的心,不如我们打开看看?”
我也盯着礼盒,再低头看徐佳怡,试探性的问:“看看?”
徐佳怡费力起了身,站起来朝着桌子前走了两步,抱着盒子就准备出门。
张路拦住她:“佳怡,你这是要做什么?追出去还给她吗?”
徐佳怡呸了一口这个礼盒说:“贱人送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拿出去丢门口的垃圾桶,谁爱看谁看去,今天大喜的日子,何必为了她而扫了兴致。”
谭君在门口敲着:“老大,你休息够了吗?韩总说让我来叫你们出去吃点东西。”
徐佳怡用力大声喊:“谭君,你进来。”
谭君应声走了进来,看着徐佳怡手中抱着的礼盒,笑着打趣:“哟,老大结婚,你收什么礼物啊?”
徐佳怡将礼盒递给谭君:“你把它拿出去丢了,丢的越好越好。”
谭君迟疑了片刻,但是徐佳怡的眼神无比坚定,谭君怯怯的伸手去接,张路从中拦截:“干什么呀。不过是一个礼品盒而已,难不成余妃还敢在礼品盒里放炸弹不成?”
徐佳怡自然不肯放,两人推脱了一番,张路力气大,徐佳怡本来就情绪不好,又刚刚吃过药,虽然她抱着礼盒,但是架不住张路的力道,整个身子朝着我扑来,礼盒嘭的一下掉落在地。
张路发出一声惊叹,我接住徐佳怡后,再抬头看到礼盒里的东西时,瞬间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