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十分的凝重压抑,好像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理,面对面站着僵持了好半晌。
终于迟晓甘抬头打破了沉默,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的道:“你说你要发誓,那你便发吧,你发了誓我就相信你。”
“好。”宗子承立即举起了手。
“等等,”迟晓甘问他道,“她叫什么名字?”
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宗子承老老实实的回道:“施梦梦。”
迟晓甘点头,她说:“你发誓,如果你对施梦梦产生过一点好感的话,就让迟晓甘出门被车撞死。”
宗子承一愣,他瞠目结舌:“老婆……”
迟晓甘静静的看着他道:“你不敢说?”
宗子承脸都黑了,他说:“老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我就是真没有,我也不能拿你来说这种话啊!”
迟晓甘看着他没有说话。
宗子承脸更黑了,他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错了……”
迟晓甘没有再理他,转身出了厨房,剩下宗子承一个人站在那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
一大早的闹了这一场不愉快,迟晓甘没了吃早饭的胃口,更没了做早饭的心情,至少今天她不想侍候那位爷了。换好了衣服,迟晓甘拎着包就打算出门。
坐在沙发上面等着吃早饭的宗子承见状,立马看清了情势,他起身道:“等等我,我换个衣服就出来,我送你。”
迟晓甘换好了鞋,转头和他道:“你还是继续送她吧。”
宗子承:……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迟晓甘已经关上了门。
宗子承上楼匆匆的换了衣服,衬衫扣子也没有扣全,领带也没有带,拎着外套,抓起钥匙就出门了。
追上迟晓甘时,她还没走出小区,宗子承将车停在她身边开门下车,迟晓甘也没停脚步,宗子承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了她,他挡在迟晓甘前面低头和她道:“好了,都是我的错,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都改了,我老婆大人大量,别怪我了。”
迟晓甘抬头,宗子承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无辜,还有几分讨好,看他一个大男人这样,不由自主的心里就软了几分。和宗子承结婚三年,知道他不是一个愿意放低自己的身段,去迎合别人感受的人,很多时候,他并不会体贴的去在意别人的想法和感受,可能他的性子是有几分淡漠的。
这样性格的一个男人,在他们矛盾过后,从没有过放任她不管的时候,每一次他都是在第一时间,放低了身段认错讨好,这般,即便是迟晓甘在理,往往她也不会得理不饶人了,毕竟婚姻是要靠经营的,而且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见迟晓甘面上似有松动,宗子承心里松了一口气,揽着她的腰到了车前,迟晓甘也就随她了,宗子承打开副驾的门,他带着笑道:“老婆,上车吧。”
原本是想上车的,可是车门打开迟晓甘看着眼前的座位,忽然觉得膈应,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又沉又闷,她站在那没有动,原本松缓一点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宗子承只见她脸色又不好了,不明所以,他问:“怎么了?”
迟晓甘没有看他也没回答,她拨开宗子承的身体,往后走了两步,开了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宗子承愣了几秒钟也反应过来了,没说什么,关上车门绕到了另一边上了车。
因为迟晓甘的脸色不好,所以车里的气氛也并不好,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像是中间还隔着一个人一样,两个人沉默着。
很快车子出了小区,门口转弯的地方,施梦梦站在那里拦车,宗子承后视镜里看了迟晓甘一眼,迟晓甘坐在那里眼也没抬。他有心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觉得说什么也不合适。
到了这会儿他算明白了,对于施梦梦他老婆是真的介意,心里后悔又觉得头大,细想想,这事儿他做的确实有失分寸,可之前他也没想那么多,他和施梦梦是老熟人了,就没往避嫌的方面去想,再说迟晓甘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他也没想到忽然就在意起他这个来了。
一路沉默。
道路堵塞,车子停在路上,宗子承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烟盒,不过他顿了顿又空着手退了出来,后视镜里又看了迟晓甘一眼,又收回视线,他左手手臂拄在车窗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
低气压的静默中,宗子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些烦躁,拿起手机正要接听,忽然顿了顿,是施梦梦打来的电话,宗子承眉毛皱了起来,视线又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迟晓甘也抬眼,两个人的视线就刚好对上了,宗子承下意识的开口道:“冯秘书的电话。”
宗子承心里苦,是谁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他把电话挂断了。
车厢里又恢复了静默,只是空气似乎是更加的稀薄了。
迟晓甘心里闷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无端的,心里就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刚刚那个电话是施梦梦打来的。
心里面翻来覆去,如鲠在喉,终于她忍不住看了眼时间,而后和宗子承道:“这个点儿,你的秘书就已经到公司了?”
前面的车流缓缓动了起来,宗子承也跟着车流挪动车子,他看着前面状似随意的和迟晓甘道:“今天上午有个会,有些资料需要准备,她今天就去的比较早。”
“哦,你怎么不接。”
迟晓甘很少有像现在这样,追问他什么的时候,宗子承顿了顿,在他还没有回答的时候,迟晓甘又说:“算了,当我没问吧。”
迟晓甘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从来没有看过宗子承的手机,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么一刻,她脑子里面压不住的念头,很想拿过他的手机过来看看,看看刚才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
所幸她现在还是挺理智的,她并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咄咄逼人,变得那么难看,于是她及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迟晓甘不说话了,宗子承并没有松一口气,相反心反倒渐渐地沉了下来。
僵硬的气氛持续了好半晌,宗子承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宗子承:喂,什么事?
施梦梦娇俏的笑道:哪有那么多事啊!老朋友之间没事还不能打个电话了么?
宗子承:……
施梦梦道:刚刚看到你的车走了另一个方向,怎么今天不去公司?
宗子承:送我老婆上班。
施梦梦顿了顿:原来老婆在车上啊,这么说你刚刚挂我电话是故意的了,看来之前的事,我是给你惹麻烦了,需不需要我和你老婆解释两句?
宗子承:不必,没事的话,改天再联系。
施梦梦道:那好,模范先生再见。
挂了电话宗子承又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迟晓甘垂着长长的睫毛,也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
到了迟晓甘的单位,车子缓缓停下,宗子承先下了车,他绕到了后面,帮迟晓甘开了车门,迟晓甘下车后,他却挡着不让开,迟晓甘抬眼,就见宗子承专注的双眸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面涌动的情绪交杂而隐晦,迟晓甘也看不分明。
感觉他是要说什么,可是等了片刻他也没有开口,迟晓甘心里有些不上不下的,于是她问:“怎么了?”
宗子承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帮她顺了顺耳边的碎发,低低的嗓音在她头顶道:“晚上我来接你。”
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迟晓甘心中有些失落,她垂下了视线道:“下午我要出去跑采访,到时候直接就回去了。”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迟晓甘点头:“你也是,路上小心。”
宗子承对她笑笑,而后转身上车了。
宗子承的车开走了,迟晓甘也转身往里走,没走几步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迟晓甘转头见是她的好朋友魏宁宁,两人也是同事。
迟晓甘便停下了步子,等魏宁宁到了跟前,两个人一块儿往里走,看着魏宁宁脸色不好,迟晓甘问她:“晚上没睡好吗,看你脸色有点差。”
魏宁宁苦着脸道:“昨天我妈过来看我,偏赶上昨天事儿多,加班加的有点晚,到家凌晨了,她一直没睡就等着我呢,我一进门就被她给说了一顿,睡得有点晚。”
“你妈是不是又要你换工作了啊?”
魏宁宁点头:“说这个工作不适合女孩子做。”
确实,同事们经常抱怨这不是人干的活,不分男女是直接当牲口使唤的,甚至个别的时候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迟晓甘就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她父母对于她也是放不下心的。
魏宁宁看着她道:“她想我能去做个文文静静的工作,多少次劝我去考公务员呢……其实我知道她说的都对,可是我还是喜欢做这个,太心酸的时候也想过转行算了,可是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迟晓甘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想劝她坚持自己的兴趣,或者说是理想,也不想劝她换一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