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丘曾经以为皇位什么的都是遥不可及的。
他原本只是一个王爷之子,在他之上有长有嫡,即使想要个世子之位来当当,也是困难至极。
不过那场政变后,他已然不同。
既然他的父亲能以一个庶子的身份得到天下,他又为何不能?
萧慎丘行在宫间回环往复的小径上,突然听到有女孩子笑吟吟的声音。
“兄长,承让了。”
“九妹妹的棋艺果然不同凡响。为兄甘拜下风。”
萧慎丘不知前者是谁,却听闻后者的声音分明是那个才学过人的祁灵均。
祁灵均的棋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今能赢过他的女子,实在令人好奇。
他走近,却看那女子竟生得也美貌,即使坐在祁灵均面前,也丝毫不会逊色。
“馥儿不敢,棋之道乃是天下之道,馥儿一介女子,又怎敢妄断天下呢?”
“馥儿若是男子,便可承我祁家主事之位了。”
“兄长这说的是什么话?祁家主事之位,定是兄长的大智慧才能掌控的。不过,馥儿愚昧,倒是想看看这大统之位,将是由哪位皇子王孙继承。”
“馥儿心中可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女子扁扁嘴,终是没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兄长先说。”
男子无可奈何得摇摇头,宠溺地回复道,“自是馥儿嫁给谁,做兄长的便支持谁。”
这话在脱口那一刹那便直入了萧慎丘脑中。
祁灵均身后,代表着的是这个第一家族的整个势力,而他确实如此宠溺这个妹妹以至于愿倾全族之力来力保她的夫君。
这倒是个好机会。
而女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馥儿斗胆,以为朝中局势怕是另一番风景。”
“馥儿何出此言?”
女子犹豫了片刻,答道,“兄长定是不会不知晓当今的皇位是昭成长公主施计夺来的。”
“那又如何?”
“长公主手下面首无数,个个才智过人,但是几乎并没有人能弄清楚这些面首的底细。是问,一个才学出众的七尺男儿怎么会甘心一生以色事人?”
“妙,分析地妙!”
男子赞叹不已,也让一直窥探着的萧慎丘更加好奇眼前那个女子。
人的心理很奇怪,总觉得偷听到了一定是正确的。
萧慎丘现在只想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女子盈盈一笑,也随了萧慎丘的愿,继续说了下去。
“馥儿料想,以圣上之明,必是想到了这点,却又忌惮长公主的势力,若是谁能帮圣上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圣上自会倚重。兄长可愿成为此人?”
祁灵均摇摇头,笑意漫卷,“兄长更愿意辅助未来妹夫成此大事。”
“兄长又在取笑馥儿了。”
“为兄可是句句实话,好了,牡丹宴就要开始了,再在这儿的话若是迟到了的话,必会对帝后不敬。”
兄妹二人施施然走出弄棋的亭子,迎面正好看到三殿下在不远处站着。
“三殿下。”祁灵均向他微微躬了躬身,又吩咐身边钟离馥道,“馥儿,向三殿下行礼。”
钟离馥福了福身,敛下眉眼,“馥儿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万福金安。”
此时,钟离馥才看清这三殿下的模样。
他着着一身玄色的曲裾,将头发半披半束着,还未及冠,所以他只是用了一方烫金的发带做着装饰。
“灵均兄,祁小姐客气了。私下就不必向本殿行礼了。”
“臣遵命。”
“馥儿也遵命。”
萧慎丘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一片快然。
三人一同赶赴了牡丹宴。
牡丹宴在御花园湖心亭开办,各种世家名门云集,特别是那些官家小姐,个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期许着能在这盛会上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大部分都把心思放在了这祁家公子祁灵均身上,但实际上敢走近他的只有一人——长公主昭成。
昭成依旧手握着勒住拓拔翊脖子的那根绳,更是把拓拔翊生拉硬拽到了祁灵均面前。
“祁公子好久不见,昭成很是想念公子。”
昭成穿着一身绯红,斜叉着朱雀模样的步摇,就这样直直地站在祁灵均面前,她眼中含波,目光流转。
若要说的话,昭成算得上是皇家第一美人,既美丽又放肆。
“公主有那么多美男才俊相伴,灵均自是无法与公主府的众人相比的。”
昭成将手中的绳索紧了又紧,拓拔翊只得痛苦地仰着头唔咽着。
钟离馥看着拓拔翊的样子,便有些心疼起来。
她曾经和萧毅轲一同悄悄收养过一直不知被哪个宫人弄伤的小狗,小狗只是在他们的照顾下多痛苦了几天,终是没能活下去。
这时候,昭成手中的绳索却被什么暗器割断了,引得侍卫们赶紧将现场围住。
“皇姑母方才那般,怕是会把人活活勒死的,这母后精心准备的国色之宴,见了血光,可是不好的。”
来者的声音一下子消除了这紧张气氛,昭成只好掩饰着心中的不痛快,笑意盈盈道,“我倒以为是谁如此武功了得呢,原来是大皇子啊。”
钟离馥是听过这大皇子萧慎泽的,他宅心仁厚,却缺少着帝王心术。
“还望皇姑母见谅。”
萧慎泽从最末端的人群中走出来,向昭成行了个礼,然后蹲下身去帮拓拔翊解开身上的束缚,拓拔翊立刻像软泥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萧慎弧这时正躺在梁上,看下面的情景。
刚才是他传话给的萧慎泽让他救人,不知怎么的,萧慎弧觉得此人非救不可。
“来人,带这位公子好好医治。”萧慎泽抬手,便有人接了命令,扶起拓拔翊往太医院去,萧慎弧也从梁上下来,侍卫他们一同向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昭成也只是把手中断掉的一截绳子随意甩开,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邀祁灵均坐下,道,“祁家大公子自然是不能同那些凡夫俗子相比的,公子可知,我昭成长公主府的驸马位置还一直有所空缺。”
“公主府自然非比寻常,祁某并不了解。”聪明如祁灵均,已是绞尽脑汁才得以推脱,幸而这时帝后驾到。
众人立即伏身向着帝后行跪拜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萧毅黎广袖一挥,君王气势一下显露出来。
皇后张氏笑笑道,“今日是权当作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束。”
众卿又齐道,“谢皇上娘娘。”这才起身。
萧毅黎坐定后,像是寻了一会儿,却没有见到萧慎弧,便吩咐身边的人去探一下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