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笑不出来?”
“人家方程都不要你了,你说你笑不笑的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穆青衣猛地坐起身来,眼睛瞪的能把小白生吞活剥。她手紧紧攥着被面,用那么大的力气,手指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小白被吓到了,它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穆青衣,简直就像炸毛的斗鸡。它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低不可闻:“……爷只是实话实说,你别迁怒爷啊……”
“你说。”穆青衣唇抿着紧紧的,身子挺的笔直。
小白又退了一步,谁想一脚踩空,跌到床下,一连滚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而它似乎吃的太饱长的太肥,竟一时无法从四脚朝天的状态翻过来,挣扎了半晌,只好求助穆青衣:“衣衣,帮我,快!”
见它那滑稽模样,穆青衣眼角抽了抽,面上终是浮现一丝笑意,却转瞬即逝:“你把话说清楚。”
明明都笑了的……小白腹诽,心中虽然有一mimi的害怕,但还是决定坑方程。它在肚子里酝酿了会儿,瞄了瞄穆青衣脸色,低声缓缓道来:“是这样的……”
小白的声音深深浅浅起起伏伏,穆青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白越来越不敢看,头埋的越来越低,“……不过这种渣男,踹开才是明智的决定。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方程算什么东西,也配得上你?”
“爷看这样正好,好聚好散,省的将来你难分难舍徒受罪。何况女儿家本就吃亏,拖的越长对你越不利……啊喂,你干什么,快放开爷,不许拎脖子,爷说的话你听见没?”
噗通一声响,穆青衣面无表情的将小白扔出窗外,面无表情的回身上床躺好。她怔愣了片刻,醒神后立刻闭眼,睡。
“衣衣,衣衣你开门……”小白在外头,声音不敢太大,只一个劲的挠窗户。其实它是能破窗而入的,可是面对此种情形下的穆青衣,它心中怯怯,不敢直缨其锋。因此只得退而求次,期望她良心发现。
小白一直锲而不舍的挠窗,那声音一声一声敲打在寂静的夜里,说不出的诡异惊悚。小白听了那爪子挠窗的声音都觉周身寒气直冒,而穆青衣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似乎睡去全然不受影响,只起伏不定的胸脯昭示她的真实心境。
她一动不动的躺着,身上还盖着春秋用的衾被,却依旧冷的慌。仿佛血液和温度都在一点点的流失,一点点离她而去再不复回。整个身体,从头顶到脚尖,全都一点点缓缓冰冷、僵硬、无法动弹。
只胸口心脏砰、砰、砰的鼓动着,一下下的,那么快那么急,好像要冲破渐渐僵硬坏死的皮囊,破茧一般斩脱束缚,寻觅新的躯壳。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就到亥时,小白急的加重了力度。
这时海棠轻手轻脚的来熄檐下挂着的灯,听见小白一下下挠窗的声音,心中一惊,遍体生寒。饶是如此,她还是颤抖着双腿一探究竟。结果见是小白,狠松了口气。又因她方才吃了吓,这会子见小白便生了几分怨气,因而抬手就拧它:“坏东西,在这里做什么?”
也幸而来的是神经大条的海棠,若是胆子小的牡丹或是不更事的盛夏,不定就一嗓将整个庄子嚷醒了。
小白方才的笨拙都是为博穆青衣一笑,而海棠,有多远滚多远。
没拧到小白,海棠“咦”了声,旋即又斥:“坏东西,没见姑娘歇着了么?吵什么吵?走走走,别打扰姑娘休息……”
她话没说完,窗户就被推开。小白溜的快,安然无恙,而她不提防,险些撞了鼻子。
“这么晚还不睡?”穆青衣盯着张黑如墨的脸超级不爽的站在窗前,瞪着一大一小两只。
她板着脸还是很吓人的,而她语气又不好,海棠直接给吓愣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这话是对小白说的。小白一听后腿一瞪尾巴一甩,轻轻松松跃进窗户。
“别愣了,回去睡。”说完又关了窗户,而海棠在窗前站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悻悻离去——姑娘对那只猫真好……
小白拘谨的站在地上,穆青衣放它进来后又黑臭着脸躺回床上了。
“衣衣,都是方程那个混账的错,你是通情达理的淑女,不要迁怒我啊……”它跳到床上,咬穆青衣的衣袖,见她不反抗,又用脑袋蹭她的手。完了穆青衣还是没反应,它就用粉红色的小垫子在她掌心绕圈圈,一圈两圈三圈四五圈,小白发誓绝对不是诅咒用的那个圈圈!
它闹的凶了,穆青衣便一把擒住它的爪子,实力掐了一把。小白先是无辜的眨眨眼,旋即灵光一闪:“喵呜~~”人家好痛!!!
穆青衣:“……”好假⊙﹏⊙。
小白又眨了下眼睛,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穆青衣脸上一纵即逝的带着欢喜的无奈,可她有什么好欢喜的?它在挠窗的期间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方程那小子偷偷摸摸的来过了?可这屋子就它方才挠的那一边有窗,而它保证连苍蝇都没飞过一只啊……所以说,穆青衣的大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她的反应总让它不能理解?
穆青衣才不管它理解不理解,她现下确实是放松了下来。而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方程要同她决裂,那她势必要问个一清二楚。而这些只靠中间人传话是说不清理不顺的。是以,她必须同他见上一面,好与不好,当面说清,免得因某些误会或者人为的因素抱憾终身。
说起来,定国公昨日见过他,可是他同他说了什么?
穆青衣做出了决定,心里边就好像解决了这件事,虽不是通体舒泰,却也不复方才的惊慌失措绝望无助。
“你去告诉方程,就说我要见他,把一切说清楚。”
小白傻眼了。
难道穆青衣不应该抱着枕头痛哭或者发脾气打砸抢吗?为什么会这么理智冷静的要求见方程?
不对,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倘若真让她见了方程,它这张脸这张皮还要不要了?这宝贵的试练还要不要继续了?老天爷,上昆仑的试练一生只有一次好吗?能不能不要这么波澜起伏啊?爷觉得古井无波就很好啊!!!
深觉坑人不是件轻松活的小白爪子捂脸欲哭无泪,穆青衣见它举止怪异且半晌没反应又忍不住唤了声。
“啊?咋了?”
“你似乎……不希望我见他?”
小白一个激灵放下捂住脸的爪子,声调高亢:“怎么会!谁不想让你见他了,是人家不想见他好吗?那个人,坏的天怒人怨天打五雷轰,鬼才愿意见他!”
人在想让别人相信自己是正确而自己其实在撒谎时,会不自觉提高音量,用高昂的声音增加说服力。可这穆青衣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方程可能真的狠狠教训(人家欺负不叫欺负,叫教训好吗?)过小白,小白对此深深恐惧,因而才反应过激。
眨了眨眼,换了个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她撅着嘴撒娇:“不管不管,反正我就要见他,不见他我是不会死心的!”
爷也知道啊,可爷敢让你见吗?再说,方程那货屁股开花,这十天半月才不会见你呢!小白无力极了,背对着穆青衣思索了一会儿,扭头同她低声商量:“不然,过些日子爷再去找他?”
“不行!”穆青衣瞪眼,“我要现在立刻马上!”
“不行啊,爷还没有准备好……”小白不小心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我见他,你准备什么?”穆青衣狐疑,今日的小白实在太不正常了!
“呃,爷当然要准备准备啊,那个家伙那么恐怖,不做好心理准备,人家怎么敢招惹他……”小白为自己的机智手动点了三十六个赞,“再说,他方才决裂,你现在就去见他,这才几个时辰的时间,他决心定坚如磐石,怎么可能轻易改变?所以你现在见了也是白搭。”
“不若等些时日,待他冷静下来,思虑周全了,你自己也想清楚之后,再见上一见,这不妥当多了?”
穆青衣抿着唇,手中攥着襦裙的一角绞啊绞啊绞,半晌不做声。
“或者,我明日同他说说,你们约个日子,中间的空挡里也都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小白又说了许多好话,穆青衣才勉强点头,看神色却是十二分的不喜。
“对了,今日见你打络子,你啥时候喜欢上这个了?”见她不虞,小白自觉的转移话题。管她什么缘由,反正她定是喜欢打络子才会学的,既如此,她定喜欢这个话题。
极幽怨望了小白一眼,穆青衣才慢吞吞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那玉的成色算不得极好,只能算中上。比这玉好的她手里边有个两三块,却也不见她随身携带。小白正疑惑,就看见上头镂空的方字。它眼一闭、腿一瞪,僵硬着仰面倒下——本以为找了个极好的话题,不想竟……死方程,爷若能干掉你,做鬼也心甘情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