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 第三十八回惊鸿一瞥

    就在薛府收到来人传报温澈也随宁王到访时，府里未成亲的姑娘，上至小姐，下至丫鬟，都自危起来。

    在京城里，温澈可谓凶名赫赫，因与窦怀祖在妓院抢花魁之事一战成名，连窦家的这位小祖宗都要甘败下风，退居第二，将那京城第一霸的头衔拱手让出来。温澈最爱拆窦怀祖的场子，那凶名可谓是一日赛过一日，比窦怀祖有过之而不及。横行霸道还不足挂齿，□□掳掠才可怕，都传温澈最是风流，流连烟花之地也就算了，还见着个标志姑娘就要掳回去春宵一度，闹得好一阵有姿色的女子都不敢随便上街。

    三位太太得了这个信，面面相觑了好一阵，通通决意还是不让自己女儿出来拜见宁王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本来生的貌美，今日里又格外打扮了一番，更是明艳不可方物。若是被温澈瞧上了来提亲，那是应还是不应？温薛两家本是世交，不应这情面上过不去，应了就等于将女儿往火坑上推，所以小姐们通通不露面最为好。

    沈依凝、赵珍儿、柳诗诗是客，又到了议亲的年纪，薛府是不会特意让她们出来见礼的。但她们三还是犹自粉妆了一番，说不准就来个偶遇什么的。然而同样的，听闻温澈要来，沈依凝和赵珍儿都偃旗息鼓了，唯有柳诗诗依旧满含期盼，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

    金顺儿发挥了家生子的优势，那消息来得快，直直就与晴初碎叨起来，“小姐，不止宁王和孟少爷要来，还有温家那位叫温澈的小霸王也来了，若是他们来了灼华苑，奴婢铁定要出来端茶送水的，若是温少爷看上奴婢了，小姐可千万别应。”

    晴初立马就笑出了声，“顺儿你想多了。”

    金顺儿一脸正经，“奴婢都听说了，温公子只要见着有姿色的女子就都会掳回去玩弄一番，比窦家小祖宗还过分，小姐你可悠着点，奴婢还是将一大早给您上得妆擦一擦，不被宁王青睐也就算了，可别被温公子瞧上了。”

    晴初笑得一颤一颤的，桃花眼弯成了水汪汪的半月儿，暗道那温澈竟是被众人形容的如此不堪，真是声名狼藉啊……若说温澈真是那种□□掳掠之人晴初却是不信的，就他那万里也挑不出一的长相，能随便看上稍有姿色的女子真真是奇了怪了。

    晴初坦言道：“不用擦了，那温公子瞧不上你家小姐的。”

    “那可不一定，我瞧着府里头最美的就是小姐了。”金顺儿小声嘟囔了一句。

    晴初摇摇头笑言：“这话可别在人前乱说，小心被绞断了舌头。”

    金顺儿笑盈盈地道：“放心，奴婢省的。”

    等宁王一行人真正登门，只要敢抬眼往这三个俊俏公子哥身上瞧的人，最后的目光无一不是停留在温澈身上，夸张些得直接看傻了眼。

    温澈穿了一件月白色锦袍，发上扣的是玉兰簪，腰间是白玉带，貌比女子还娇三分，像那戏中的谪仙一般。

    宁王不禁打趣道：“就不该让澈儿跟了来，这不将本王的风头也给抢了去。”

    温澈也不接话，反而望了望周围，不缓不慢地问道：“怎不见个姑娘？”

    宁王笑道：“你盛名在外，薛府的姑娘躲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出来晃悠到你面前？”

    温澈认真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孟晟在一旁听着直乐却忍着未笑出声，他与温澈并不算相熟，因为各自混迹的场子不同。孟晟出身书香门第，只爱吟诗作对在文会上露面多。温澈出身武家，平素就爱逛窑子跟窦怀祖作对，流连烟花之地，彼此的交集除了都熟识宁王外，八竿子都打不着。

    不过，孟晟真正与温澈结识起来，却大大的认为流言不实。窦怀祖也长得人模狗样有那么些世家子弟的相貌，但只要多打量几分，就能察觉得出窦怀祖那股猥琐痞子气。然温澈却不同，除却相貌是人上人的，那气度也轩昂非凡，只令人更觉亲近，连孟晟也不禁感概天工造物，怎么就能生出这等人物来。

    薛府三位老爷亲迎了宁王等进了厅堂，又去拜见了孙老夫人，三位太太皆在旁随侍。一一见礼毕，请了宁王上座。

    府里头的长辈虽未将诧异表现在脸上，但见着温澈的时候也着实惊叹了一把，怎么会有男子生得比女子还美，气度举止也是一等一的，不禁都对京城里关于温澈的流言怀疑了几分。

    孙老夫人幼年就见过温澈，那会就记得他生的唇红齿白姑娘家似的，没想到几年不见越发出落得像姑娘了……

    这样的气度相貌会去干强掳街头女子的事，真是让人不信的很。

    三位太太也后悔，怎么就听信了流言不打听清楚了，本来一早就有意让府里头几位姑娘出来拜见的，这下再喊出来就显得轻浮失礼，真是大大的失策。

    当然二姑娘和四姑娘是没那么听话的，宁王她俩幼时就见过，对于长辈的慎重并不以为意。反而这温澈在京城里传得神乎其神，令她们着实想看上一眼。尤其是窦怀祖曾经惹过大老爷，还害过大姑娘，温澈能将窦怀祖的势头压下去，令两位姑娘佩服得很，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偷偷在帘子后躲着瞧。三姑娘的心思沉了些，却也是个孩子，经不住二姑娘和四姑娘的蛊惑，也一同跟着要在帘子后瞧。

    二姑娘和四姑娘寻的地方也踏实，帘子后绕过柜橱就有道门可出去，万一被发现了也能及时躲得了。

    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出温澈竟长成这样。

    等宁王一行人进了门，三位姑娘就紧张万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既刺激又令人心慌慌的很。二姑娘仗着年纪最大，就给两个妹妹撞胆子，自给先挑开帘子往外探了一圈。众人间就属温澈最显眼，一瞅就能认出来。二姑娘惊诧地捂着嘴，赶紧放了帘子，脸上红扑扑，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四姑娘急急拉着二姑娘问道：“你这激动的，此人是三头六臂了还是怎么着”

    二姑娘使劲儿摇着脑袋，“没见过长成这样的。”

    “那是长成怎样的？”四姑娘开始迫不及待起来。

    “说不出，你自己看。”二姑娘将四姑娘拉到帘子边上。

    四姑娘狐疑着，也缓缓挑开了帘子，这一看之下，“啊”的惊诧出声，下意识也赶紧捂着嘴，见三太太向这边望过来，赶紧儿放了帘子，摆着手让大伙儿快出门。

    四姑娘算是知道二姑娘话里的意思了，“居然有长成这样的男子。”她不免也嘟囔了一声。

    三姑娘略带着焦急，有些不愿走，她还没看呢。

    四姑娘拖了她一把，“我娘亲发现了，还不快走的话一会要挨训了，三姐姐你没看着，我和二姐姐不把你兜出来。”

    三人快步地出了侧门，二姑娘就不乐意道：“是你被发现了，该你一人挨训，为啥还要将我兜出来。”

    “那不行，三姐姐没看着不算的，你看着了我就得搭上你。”四姑娘可得把二姑娘也拖下水，免得大太太排揎她娘。

    两人叽叽喳喳吵了起来，反正从小也是这样吵到大的，三姑娘早已习以为常，根本不搭理，只想着那温澈到底是个何模样，但又自恃矜持，不愿去跟二姑娘和四姑娘详问。

    二姑娘和四姑娘吵了一阵，二姑娘妥协了，说道：“反正时常被你害得挨骂，也不在乎多这一回了。”

    四姑娘只想翻白眼，“少来，我被你害得还少吗？这偷看得事还不是你提议的。”

    提起偷看，两人同时静默了片刻，脑中皆忆起那惊鸿一瞥，心有戚戚焉，怎会有那等姿容的男子……

    厅堂里，三太太离得近听出了那声“啊”是自家宝贝女儿的声音，暗暗捏了把汗，四姑娘真是被她惯坏了，这等偷看之事也做了出来。想来她一个人也是不敢的，定是还有二姑娘的份，这两个混世魔王都到议亲的年纪了，还是跟幼时一样不省心。三太太下意识望了望宁王诸人，见并未有异样，可能没听见那声“啊”才稍稍舒了心。三太太又去看了一边的大太太，暗忖着大姑娘和二姑娘同是一个娘肚子里跑出来的，怎生就差别如此之大。

    大太太其实也听见了那声“啊”，却故作了无事之态。那声音虽是四姑娘的，但想想就知此事二姑娘铁定也参与了，真是头疼的很。都怪了三太太养了这样的女儿，从小一块玩大，害得二姑娘也变得这德性，本来二姑娘该是大姑娘那样贤惠知礼的，想想就忍不住在心中直叹，越发怪了三太太。

    温澈是习武之人，耳聪目锐，也听到了那一声帘子后姑娘家的惊诧声，面上不露痕迹，心上却暗自好笑，能躲在那儿的多半是薛府的小姐了，居然能干出这种偷看之事，真是有趣得很，怪道晴初也是胆大包天，原来是有缘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