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死了吗?”
夜色正浓,月光下,冷风习习,吹着坐在廊上的男人。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冷意,坐着一动也不动。
银色的长发飘拂着,戴着华丽面具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明亮得惊人的蓝色眼睛,和一弯红唇。
白色的衣袖上,绣着两道银边。
“死了。法医今天已经进行了初步验尸。本来说是今天就要开始解剖的。可是因为时间过晚,再加上人手不足,所以暂时停放在分部。”戴着眼镜的男人低着头,阴影中看不清脸色,只能看得到两片反光的镜片。
他坐在男人的身边,恭敬地弯了弯身子。
“是吗?”男人弯弯嘴角,没什么笑意地笑了笑,然后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眼镜男人走了好一会儿,周围都是一片安静,只听得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月光下的地面一片朗白。除了几片暗暗的黑色树影。
男人微微地抬了抬手,一道穿着白色长袍的女性身影快速地从拐角的走廊处出来。吩咐了几句之后,女性点点头,又快速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她再次出现,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是一只高脚杯,一瓶红酒,一碟奶酪。
放下东西之后,女人再一次行记大礼就离开了。剩下男人一个人斜倚着廊柱,举着酒杯,品尝着奶酪。
第一块奶酪下肚,他惬意地喝干了杯子,正待倒第二杯时,手突然停了停。然后继续倒酒的动作,只不过脸上却扬起了分外热情的笑容:“既然来了,那何必再站在一边儿看呢?上好的barberad'alba(红酒的一种,意大利的珍品,详情请百度)配新下来的camembertcheese(卡门贝尔奶酪),你不来一块儿尝尝?”
他的声音很柔软又很温滑,本身就好像一杯上好的红酒,让人觉得滋味无穷。
“所以我说你最会享受了。”另外一道男声笑着从阴影里扬出来。跟着声音出来的,还有一张与洛宁一般模样的脸。
是洛静。
男人笑出了声,一边伸手拍拍自己的身边,示意他坐下:“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能够多多享受这个世界上的种种美好和惊喜吗?整天活得那么累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啊?”
洛静走到他身边,优雅地坐下,白袍女人再次出现,快速地送上一个杯子和另外一份奶酪之后,躬身离开。
优雅的香气滑过舌尖,与细腻纤滑的奶酪触感在口中完美交融。洛静不由得赞叹了一声:“的确是至高的享受啊!”
“是吧?”男人再笑了笑,伸手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举高,对着月亮照着看:“到底是达芬奇的故乡,就是一杯酒,也做得诚诚恳恳的。不像其他那些地方,为了颜色好看,还要再加上点儿牛血什么的……也真够投机取巧的。”
洛静有点儿微微地吃惊:“您知道这酒里没有加吗?”
举起杯子敬了敬,然后再喝了一小口,眯着眼睛品味一会儿,男人才回应他的问题:“加了跟没加,喝一口,就出来了。”
洛静点点头,沉默着,品酒,尝奶酪。
月光就这么清清冷冷地照着两个自在而惬意的男人。瓶中的红酒,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血液一般的红色光芒。
好一会儿,面具男人才再次开口:“刚刚他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洛静点点头:“基本上。”
“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
“你和他,毕竟是同卵双生。没道理他的想法,你会看不透。”
“哈哈……这个有点儿太绝对了吧?”
“难道我说的不对?”
“……没错,我的确是能看透。不过我不明白。你应该能跟我一样,一眼看透他的。”
“我的确是能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不过细节上的想法,还是你了解得比较清楚。”
“那你想知道什么?”
“洛宁知道了多少。”
“我们吗?应该知道的不多。最多,只是那个韦老头告诉他的一些东西而已。”
“我是说这个case。”
“那就不好说了……虽然我们两个是双生,可是毕竟。我只是他的反面,而不是他本人。”
“哼,哼哼,很完美的开脱辞。”
“你知道我不会替自己找理由。”
“……那么,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了?”
“至少有一点,国永优理子的身份,他肯定是已经掌握了的。”
“为什么?”
“福井义夫在他手里。”
“你确定?”
“今天晚上,有个很年轻,但是气派很大的小姑娘去了东京丽思卡尔顿。她先上了总统套房,后来再下来的时候,后面的人跟着抬了个大箱子下来。里面装着的,就是福井义夫。”
“你怎么那么肯定?”
“抬箱子的人里,有我们的一个孩子。”
“哦……我说伊东亚子怎么就能那么肯定那个叫英明的小男孩的身份呢……原来是有人替他验证过了。”
“是伊集院英律吧?”
“随便是谁都行吧!不过我很好奇,人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
“还是那朵咱们怎么劝,就是不好好地跟咱们合作的郁金香干的。”
“是他?他为什么要帮你哥哥他们呢?”
“他不是帮我哥,而是在帮那个气派很大的小姑娘。”
“她是谁?”
“跟伊集院英律有血缘关系的人。我听说,那些人都叫她殿下。”
“哦……看来这个案子,真的不能当教案来备了。”
“是啊……如果连他们也来凑热闹的话,人就太多了。人一多,必然要生事。反正国永优理子的案子,我们也算是替她了结了。早晚,收入都是要进帐的。倒也不必太忧心了。”
“你倒是挺看得开。”
“看得开如何?看不开,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死结而已。想玩儿,就动手去解开。不想玩儿,就一把火烧了它。”
“那国永优理子那边儿呢?怎么说?”
“她?她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感觉,这个女人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不妙了。所以才会紧急着下手。”
“伊东亚子是她下的手?”
“应该是吧?”
“不……你错了。不是她。”
“啊?那是谁?”
“是那个正拼命地往泥里钻着的家伙。害怕露出尾巴的家伙。”
“你是说……他?不会吧?他敢吗?”
“人一旦被逼急了,没有什么不敢的。再说,如果伊东亚子真的把一切都说出来,他跟他的家族,就彻底完蛋了。虽然说灭了伊东亚子的口会让整个东京分部的警备更森严,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不过……他这么做,似乎是在小瞧我哥呢!”
“哈哈……果然是兄弟俩。说你关心他吧,你还死不承认呢!”
“我不是关心他,只是觉得这事儿,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是啊!岂止是瞒不过,依我看,你哥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只是一直在放长线钓大鱼。想着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大的鱼会上钩。”
“不止是他,我觉得韦老头儿也知道了。”
“那个老狐狸……他只可能跟你哥一齐想到这一点,绝对不会晚半步的……话说回来,咱们这一次,还真是控制得相当得当。否则只怕就要折了一个人了。”
“你是说……那个前两天被当值使折了一条手臂的孩子?”
“嗯。”
“他也真够胆大的。也不想想,如果真是那么好应付的人,我们为什么还要留那组人到现在?”
“年轻气盛嘛!受点苦,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他的手臂……还会不会还他了?”
“这个,就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不是……只是我听说他的刀很快,所以想着如果他的手臂还能要回来。那我就想让他去替我清理下房间。”
“前两天你不是自己动过一次手了吗?六个,还不够?”
“那几个只是开胃汤而已。再者说,毕竟是‘他’的房间,如果不好好打扫一下,以后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玩艺儿来,也不太好。”
“这倒是……那这样吧,我跟当值使说一声,把手臂还给那孩子,叫他带几个人,去把那里好好打扫一下吧!”
“那可真的谢谢您了。来,我就借您的花献下您这尊佛,cheers!”
“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