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哥,那依你之见,我该去何处呢?”
安江闻声,眉梢微扬,然后向熊志峰笑问道。
安江早已料到,祁伟光落马这件事的影响太大。
虽然说,他是苦主,他是功臣,可是,官场之上,以下犯上,从来都是忌讳。
而且这一次,他出剑出的太过锋利,固然是将祁伟光斩落马下,但也划伤了自己。
这样的结果,伤敌三千,自损八百倒不至于,但刮破层油皮还是得有的。
处置不当,便会让人在心中给他打下一个喜欢以下犯上、整倒上级的烙印,到时候,谁还敢用这样的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所有人关注的视线之中短暂消失一段时间,让人觉得他知进退,待风波平息,再重出江湖。
如今,连熊志峰都能看出来这件事,可见,离任必定要成为定局。
“自然要选一个好去处。”
“低调!”
“韬光养晦!”
“最好的,其实是能够去中枢衙门,那里光芒太盛,一旦进入,便是龙潜入海,踪迹全无,更能镀上一层金辉!待到潜龙出渊之时,便是风云际会,雷霆相随!但中枢距离你我,实在是太远太远!”
“其次,便是前往省委,虽然不及中枢,但有领导在,短暂沉寂后,再出鞘,必然是另一番风光!”
熊志峰侃侃而谈,诚心实意的帮安江出谋划策。
安江微微颔首,认可了熊志峰的说法。
如果能前往中枢之地,风波自然能够被中枢之地的光辉遮蔽,而且,在其中打磨一段时间后,还能镀一层金,再离开京城时,更能够拥有个曾在中枢机关任职的光辉履历,未来的道路会更加顺遂。
当然,省委也是个好去处,有雷万春坐镇,他做什么事都可以放开手脚,不必如在中枢般战战兢兢。
不过,安江也知道,他到底去向何处这件事,只怕,不能由他做决定。
甚至,连雷万春都决定不了,要由老爷子来亲自决定。
“但不管是去哪里,都可惜了老弟你在开发区打下的这番大好局面!”
“地基已经夯实了,绊脚石也都搬开了,现在离开,实在是可惜,若不然,定是能够成为一笔光辉的履历!”
“若是你能再在这里多留半年,然后再离开,那才是上上策!可惜”
而在这时,熊志峰轻轻叹息一声,有些遗憾的看着安江。
就他想来,只怕祁伟光的事情定性之后,安江就要随着这场华中的官场地震被调离出开发区。
因为,给出这个调任意大概率会是上层。
祁伟光这次固然要完蛋不假,但祁伟光这些年也不可能是白混的,在他的上面,定然是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安江整垮了祁伟光,那些人自然也会向安江施以报复,让他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雷万春主动这么做,还能决定安江去向何处,若是再迟,等那些人腾出手来,到时候,说不定就要把安江打落到哪个冷清衙门之中,到时候,那就是一入冷门深似海了。
但这样的话,便可惜了安江在开发区所做的诸多一切,都将要变成为他人做嫁衣,到手的光辉履历,也要拱手让人。
就他此番这一路看来,开发区灯火通明,建设如火如荼,无数园区正在搭建,甚至,还有一条地铁即将开通。
若是能够等到这些落成之后再走,那便是载誉离任,风风光光!
“事在人为,再看看吧。”
安江轻笑一声,缓缓道。
熊志峰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只觉得安江是在自我安慰,可看到安江那平静的神情,他不由得神色一滞,心中生出浓浓的好奇。
难不成,安江在上面也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安老弟,可当真是手眼通天,不容小觑。
安江将熊志峰的神情尽收眼底,轻笑一声,并未多言。
他有自信,等着他的,必定是上上策。
他种出来的桃子,谁都别想抢着摘走!
他和雷万春先不论,坐镇在京城贺家的老爷子,便头一个不容许有人摘他宝贝外孙的桃子!
谁敢乱来,打断他的腿!
一路疾驰。
片刻后,车便到了省委大院。
熊志峰在路上已是向任长杰、李广斌和申时行的秘书做了汇报,将具体情况悉数告知。
是以,车子抵达时,省纪委书记申时行已是亲自带人在大院楼下迎接。
“你就是安大胆?”
申时行看到安江从车上走下来,立刻快步走过来,清隽面颊上,那双若鹰隼般锐利的双眸凝视着安江双眼,沉声道。
“申书记,我是安江。”安江不卑不亢点头,道。
“好样的!果然是个好同志!”申时行伸出手与安江握了握,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和煦的微笑道:“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会再向雷书记点将,到时候,可希望小安同志你不要拒绝!”
“我服从组织安排。”安江与申时行握了握手,笑道。
“好,那便这么说定了!”申时行露出和煦笑容,又拍拍安江的肩膀,然后目光环视祁向阳、梁路和葛君,沉声道:“都带进去,严密控制起来!”
熊志峰赞叹的看着安江,感慨万千。
这便是人尖子的待遇。
若换做旁人,怕是还得担心去向何处,但安江倒好,申时行都已是主动将橄榄枝递了过去。
但他也明白,申时行此举并非是为了攀附雷万春什么,而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
上次王春雨的事情,这次祁伟光的事情,安江都办得这般利落,这侦查办案手段之凌厉,哪怕是积年的纪检老手都办不到。
申时行向来被称作【申石头】,自然会觉得安江这个能力强、不惧上的【安大胆】甚对脾胃。
“志峰,你先带小安同志去休息,我去向广斌书记和万春省长汇报情况。”
而在这时,申时行看着熊志峰沉声一句,便带着笔录内容,要前往会议室进行汇报。
“申书记,稍等。”安江见状,急忙拦住申时行,向高玉兰使了个眼色,将那份材料接过来后,双手递到申时行面前,道:“这是我岳父,也是被祁伟光谋害的前洛川市市长秦宇留下来的,是宋华林交给他的东西,上面也记录着一些祁伟光的罪行。”
“好!”申时行微微颔首,接过材料后,走到高玉兰身前,同她握了握手,道:“你放心,秦宇是个好同志!组织一定会给他个公正的交代!”
“谢谢,谢谢”高玉兰哪里见过这样的大人物,用力咬咬舌尖,才强挤出一个笑容,手指头颤抖着跟申时行握了握手,话说完后,腿都有些发软,险些没瘫在地上。
安江见状,箭步上前,手一探,便侧扶住了高玉兰,看上去,俨然体贴温柔的好女婿风范。
指尖处,柔软蓬松,忍不住又按了几按。
高玉兰心惊肉跳,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这小冤孽,在省委大院里都敢兴风作浪!
只怕,癞蛤蟆已是迫不及待要彻底吃了大天鹅。
她还能拖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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