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纪委的,你们找我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干”。姜和平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一听到是纪委的,心里已经开始哆嗦,而且是省纪委的来找他,这下就更慌了,他也不想想,他一个街道办的主任,用得着省纪委的人来查你吗,你够那个级别吗?
“姜和平,你刚才说你能拿出来两百万,我想知道,这两百万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这,我这是胡说的,我没说我有钱,我说的是我可以去借钱”。姜和平面红耳赤,开始语无伦次了。
“姜和平,这件事先放一放,如果你在接下来的回答中配合的好,说不定这件事我可当做不知道,就看你的表现了”。何峰适时刹住了口子,给姜和平留下了希望的悬念。
“什,什么事?”
“这次洪水,你们龙岗街道办到底死了多少人?”何峰说完之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姜和平,姜和平和何峰的目光只是接触了一下就瞬即闪开了,他不敢继续看下去,因为何峰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一把刀子,随时都可以直指人心。
“这个,我也记不清楚了,可能有十几个人吧”。姜和平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怕死把纪委的人当成了绑票的,但是现在脑子逐渐清醒过来了,只要自己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了,那么他就可以与纪委的人虚与委蛇了。
“十几个人?姜和平,我们这次到湖州来,是带着指标来的,也就是在湖州无论是大鱼还是小虾,我们是要按个数来的,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是个苍蝇,所以不在乎,我们不管,蝇子腿也是肉,所以同样的问题我不会问第二遍,因为我没有那个时间和你玩”。何峰说完,不再说话,但是越是这样,房间里的气氛越是压抑。
姜和平在紧张的思考,自己该怎样回答,看得出来省纪委的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是不可能劳动省纪委的人的,但是如果自己不回答,或者是回答不准确,自己都可能成为这些人发泄的目标。
而且省纪委的人既然将自己请来,那么其他街道办的人也跑不了,这种事其实就是法不责众,蒋书记再厉害,还能和省纪委的人对着干,这一次省纪委的人明显是冲着蒋书记来的,那么,自己还硬顶什么呢。
“我们收到的报告是七十三人”。
何峰眉头一皱,光一个龙港街道办就是七十三人,这一个地方就超过了湖州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这一下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的是真的?”
“嗯,都是下面报上来的,应该是没有错的,这个数字我们也报给了区里,但是过了不久区里就下了通知,关于各街道的洪灾死亡人数要严格保密,不许任何人向外泄露,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姜和平在第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就再也无所顾忌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龙岗街道办的所有事都掉了底。
“死亡人都是什么人?”
“因为龙岗街道办辖区内有火车站老站,所以有一些是流浪乞讨人员,这些人平时就睡在桥下和涵洞里,所以那天晚上没有跑出来,也有一部分是留守独居的老人和孩子,街道办都有统计明细,拿来一看就很清楚了”。姜和平很配合的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看见军分区招待所里车辆进进出出,省纪委的这些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但是在蒋文山看来,这些人就像是已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循着那一丝丝血腥张开大口向自己直扑过来了。
这样的事根本瞒不住,也没有人愿意隐瞒,所以省纪委已经进驻湖州的事情在湖州官场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原本湖州纪委书记汪明浩装作不知道这事的,可是蒋文山偏偏不放过他,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
“明浩,怎么回事?湖州纪委是不是已经破产了还是倒闭了,我们自己的事凭什么让省纪委的人来插手,你看看他们找的那些人,哪一个够得上需要省纪委来管的级别?”
“蒋书记,我也不想让人家在我们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在来之前,我和李铁刚书记通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但是你猜李书记怎么说,李书记说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你听听,蒋书记,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我倒是成了多管闲事的人了,我能怎么办,纪委也是党的干部,既然李书记这样说了,我也懒得管,爱咋咋地吧”。汪明浩索性将这件事全都推给了省纪委书记李铁刚,你蒋文山要是有那个胆子,您尽管找省纪委书记讲理就是了。
“明浩同志,你这是不负责任的态度,你看看湖州现在成什么了,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随便找人去谈话,这是干什么,现在湖州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搞好灾后重建,这样搞的干部人心惶惶,工作还怎么开展,老百姓会怎么看待我们,这样会不会更乱?”蒋文山一连几个反问句,把汪明浩晾在了那里。
汪明浩知道,这是蒋文山在发泄不满,可是这种不满对他发泄是没用的,他只是一个地级市的纪委书记,他不可能去违背省纪委的意思,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装聋作哑,现在在蒋文山的办公室里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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