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楚天舒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一阵的愠怒,青北县对待鳌头湾村民,总是只考虑县里的地方利益,采取这种支支吾吾的态度,如此软弱和放纵,怪不得村民们动不动就上访闹事!
楚天舒以前听苏幽雨说过,这欧阳健就像一头牦牛,只认郎茂才这一顶帐篷,对简若明和其他几个副市长都有点儿爱理不理的。而且,这其中可能暗藏玄机,说不定还有利益来往。
当时楚天舒还不太相信,让苏幽雨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但打过两次交道后,觉得可能真的像苏幽雨说的那样,其中另有玄机,心里便暗想,今天必须拿出点强硬的态度来,杀一杀青北县以及鳌头湾村的这股歪风。
这么想着,楚天舒就给童丹元发了条短信。
赵永昌看了看楚天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楚副市长,欧阳书记他们快来了吧?”
楚天舒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欧阳书记要不来,我们就让他们一直这么堵下去么?院子里有接待室,先把人集中到里面,堵在大路边影响不好。”
“郎市长说了,不能让他们进去!万一闹出乱子来,不好收拾啊。”赵永昌不同意。
楚天舒说:“让他们呆在外面会引来更多的围观者,人多了局面更难控制。”
赵永昌抹着头上的汗,说:“我让他们有问题去信访办反映,就是没人听!”
楚天舒一听就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堵在这里就行了么?”
赵永昌愣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天舒不想和赵永昌多费口舌,拿出手机就给郎茂才打电话:“郎市长,我是楚天舒!……是的,不激化矛盾……我的意见是先找个接待室或者会议室,把人集中起来,场面好控制……好的,我会处理好的。”
楚天舒挂了电话,立即吩咐赵永昌:“赵主任,招呼他们进里面去谈。”
赵永昌像得救了似的,马上对村民们说:“这是我们的楚副市长,大家不要吵了,听楚副市长说。”
楚天舒走到众人面前说:“我是副市长楚天舒,你们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谈!”
络腮胡子站出来说:“我们不进去,有话就在这里说。”
刚才还一直跟保安和信访办的同志推推搡搡要往里冲的村民们,顿时像打了一针镇静剂,全都收敛了,踮着脚东张张,西望望,纷纷附和道:“对,我们不进去,有话当着大家伙的面,就在这里说。”
信访办的同志和保安一起,把鳌头湾的村民和围观者分隔开,乱哄哄的场面霎时得到了控制。
楚天舒扫了一眼,鳌头湾村的村民大概有二三十人,便让他们推选三名代表,统一表达上访的诉求。
谁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
静默了片刻,村民中突然有人发现了什么似的,低声问络腮胡子道:“哎,富国,富强他们怎么不见了?”
络腮胡子张望了几眼,低着头不做声。
楚天舒走到了络腮胡子面前,盯着他,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又见面了?你叫什么名字?”
络腮胡子叫敖富国,他抬眼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楚天舒,顿时有些气馁,讪笑道:“嘿嘿,又见面了,我叫敖富国。楚副市长,你可要替我们作主哇。”
楚天舒严肃地说:“我来就是听你们的诉求的,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只要合理合法,政府一定会替你们作主!”
敖富国转头看村民。
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开口。
敖富国硬着头皮,说:“我们鳌头湾的村民一直在原先的地上做事,政府把地收回去了,我们就没了活路,政府应该给我们补偿,要不然,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楚天舒心里有数了,说:“刚才这位大哥提的问题,其他还有没有补充的?没有是吧?好的,那我也来提一个问题,政府当时征用土地的时候,已经给足了补偿费,你们现在又来要什么补偿?”
敖富国道:“我们这几年都靠那块地讨生活,政府突然就把地收了,我们过不下去了……广播里不天天在说,有困难找政府,所以我们就来了!”
“有困难找政府,这没有错。”楚天舒举例说:“但是,这好比你在别人家的菜园子里种菜发了财,人家没找你要钱,这已经是占了大便宜。现在不让种了,你反倒要找人家要补偿,这是不讲理,知道不?”
敖富国问:“地已经卖给青原地产了,人家都不管,你们政府凭什么要收回去?”
“凭什么?凭法律!”楚天舒严厉地说:“国家有规定,拿到手的土地超过两年不开发利用,政府有权收回。”
“怎么没利用?”敖富国强词夺理:“我们一直在原先的地里种菜开厂,这不是利用么?”
楚天舒正告道:“各位村民,你们摸着良心说一说,你们在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前几年政府没腾出手来管,并不代表永远不管,不把地收回来,任由你们这么干下去,早晚都要坐牢。”
“楚市长,你不要那坐牢来吓唬我们。”敖富国无言以对,只得梗着脖子,耍起了无赖:“反正我们也要活不下去了,你吧警察喊来,把我们都抓进去,正好里面有饭吃,总比饿死了强。”
“这可是你说的!”楚天舒面对着村民,大声问道:“你们还有谁愿意跟他一起去牢里吃饭的?举举手,我点个数,好让公安局派车来。”
三十来个村民一听楚天舒要动真格儿的,有几个胆小的,就缩着脖子往后退。
敖富国挥着手叫道:“大家不用怕,我们是来上访的,又没有犯法,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敖富国,你带头冲击政府机关,就已经违法了!”楚天舒一脸严肃地说:“还有,前些天省里的记者在鳌头湾采访,遭到了村民的围攻,受伤的记者现在还在医院住着,正好也要找你了解了解情况,你今天想走也走不了了。”
楚天舒拿出手机,拨打了童丹元的电话:“童局长,我是楚天舒,你们公安局的人到哪儿了?”
童丹元在电话里说:“楚副市长,我们已经到了。”
“呜呜呜呜!”
几辆警车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