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轮 第十章倭寇

    罗伦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肮脏的沙滩上，衣服完全湿透了，全身犹如散了架般无比疼痛。

    不远处，清河龙之助也背部朝天地趴伏在沙滩上。而在两人的四周，散落着无数的帆船碎块。

    在罗伦的头顶，正午晴空下耸立着一座峥嵘的悬崖。

    ——这是什么地方？

    罗伦感到头痛欲裂，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思考。这时，他听到龙之助呻吟了一声，在沙滩上翻过了身。

    “我好难过啊。”龙之助仰面躺在沙滩上，对罗伦说。

    “如果能够把船头他们救出来，那就好了。”龙之助的眼眶中，喷涌着内疚的泪水。

    “我们到什么地方了？难道又被海浪赶回日本了吗？”罗伦用同样的姿势对龙之助喊叫着问。

    “不可能的，我们已经航行了将近半个月，这里，或许是唐土的宋国吧！”

    “唐土是什么地方？”

    “那是世上最广大的国家。唐土有全天下最繁华的都市，也有全天下最多的乞丐。有最伟大的英雄，有最富才华的诗人，也有最阴险的奸臣和最残忍的恶棍。”龙之助用仿佛在吟诗般的腔调高声说。

    “那又是个什么样的国家？”罗伦喃喃自语。

    一阵海潮突然从他们脚下冲来，将两个男人淹至没顶，但很快又退潮下去。罗伦和龙之助突然都仰天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骚动的人声。

    罗伦和龙之助挣扎着从潮湿的沙滩上站起了身，在沙滩的后面，有一群戴着斗笠，手里拿着鱼叉和木桨的渔民，朝他们走了过来。

    虽然这些人也是黑头发、黄皮肤，但身高却比罗伦在日本看到的人们要高了不少。

    “倭寇！”

    从渔民们中间，爆发出了愤怒的叫嚷。

    “倭寇是什么意思？”罗伦迷惑地望着龙之助。

    “倭寇就是……”龙之助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还没有说完，渔民们已经拿着鱼叉和木桨当作武器，朝罗伦和龙之助凶狠地殴打过来。

    “不要打了，我们没有敌意！”罗伦用手臂阻挡着渔民的殴击。在海难中，他和龙之助都已经精疲力竭，就算是面对这些不会武艺的渔夫，他们也已全无还手之力。

    “把他们绑起来去见官！”

    为首的渔夫高声说。罗伦和龙之助被众人用粗大的麻绳绑成了粽子，渔夫把木桨穿过绳索，像挑扁担般两人一组抬起了他们，就这么抬着罗伦和龙之助，朝城镇的方向走去。

    ※※※

    罗伦和龙之助被关进了一间阴暗潮湿的监狱。

    他们的武器、罗伦的铠甲、龙之助的银钱，全都被没收了。然而，罗伦携带在身上的那半块圆盘，却侥幸地并没有被拿走。毕竟，这既不值钱、也不能用来伤人。

    既便如此，他们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尤其是在罗伦问龙之助他们会不会被释放之后，罗伦的情绪变得更加低沉了。

    “我们，大概会被杀头吧。”龙之助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般淡然地告诉罗伦。

    “为什么！”罗伦惊愕地发问。

    “我们被当作是倭寇了。所谓的倭寇，也就是日本人和本地人联合的海盗，他们对唐土沿海的城镇烧杀抢掠，被这里的人深恶痛绝。”

    “所以……我们会被处死？”

    “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哈哈哈哈！”坐在囚室潮湿肮脏地面上的罗伦，突然发出了一阵笑声，“我们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出发，最后却被当成海盗处死？真是太好笑了啊！”

    伴着罗伦，龙之助也发出了像嚎叫般的笑声。

    从门外传来了牢头不耐烦的叫喊声：“死贼囚笑什么！是皮痒了吗？”

    然而，罗伦和龙之助却还在凄惨地大笑着。

    外面响起了咒骂的声音和牢头离开座位的声响，他是要来教训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倭寇吧。但在这时，紧接着响起的却是牢头的惨叫。

    罗伦和龙之助一跃而起，扑到囚室的铁栏杆前望着外面的动静。突然，外面的木门发出哗啦的巨响声破裂了，一只散发着硫磺臭味，全身布满了黑毛，嘴边还挂着条人腿的恶魔，双眼放出嗜血的红光走了进来。

    “你们的毅力还真是令人佩服。”罗伦盯着恶魔冷冷地说。

    恶魔咆哮了一声，血盆大口中吐出了人话：“你，基督徒的骑士，把盘子交出来，然后让我吃掉你，另外一个人就可以活。”

    罗伦还没有回答，龙之助就抢先大笑着做了答复：“那块盘子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的，他不可能给你的。至于我们的生死，也不是你这只几百年没洗过澡的脏东西做得了主的！”

    恶魔暴怒地咆哮着，朝龙之助扑了过来，龙之助飞快地向后跳出一步，铁栏杆阻碍了恶魔的攻击。

    “嗷嗷嗷！”恶魔把壮硕的手爪扣在铁栏杆上，竟然撕断了栏杆，吼叫着冲进了囚室。但是，罗伦和龙之助却灵活地从它旁边躲了过去，罗伦一把拾起了半截断裂的铁栏杆，趁着恶魔刚转过它那庞大的躯体的时候，把铁栏杆尖锐的那一头深深刺进了它的咽喉。

    两人看也不看喷出黑血倒在囚室肮脏地面上的恶魔，快步冲出了牢门，在外面的武器架上找到了他们被没收的兵刃。就在这时，又有三四只恶魔从监狱大门涌了进来。

    “统统去死吧！”

    龙之助挺起长短两刀，罗伦也举起了宝剑，吼叫着向大门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斩杀着恶魔。他们披散着头发，狰狞着面目，也像是两只嗜血的恶魔般凶猛地冲出了监狱。

    外面是月圆之夜，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着，罗伦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数以百计的恶魔包围着街道。城镇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死尸，所有的居民，都已经被它们屠杀了。

    罗伦高傲地昂起头，他和龙之助背靠着背以掩护彼此身后的死角，手中沾满血污的刀剑在月光下反射出邪异的光彩。恶魔们发出低沉的吼叫，缓慢地蠕动着朝两人逼近过来。

    忽然，罗伦听见天空中传来妙龄女性的呼叱声：“破！”然后一道耀眼的绿光像疾电般射入恶魔的队列之中，翻卷起无数的嘶声惨号、断臂残肢和泼墨般的黑血。那道绿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街市中穿行着，短短片刻之后，绿光急速升起回到空中，数百头恶魔竟然已经没有一头生存了。

    罗伦和龙之助惊愕地抬头向上望去。在满月的背景下，有位身披绿色纱衣的绝美少女犹如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般轻盈地浮在夜空中，也朝着他们投来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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