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庭扫穴。
孟谨行一觉醒來看着身边寸缕未着的朱意,脑海中立刻蹦出这个词,只有这个词才能充分精确地表达他们昨晚的那场大战。
他进卫生间洗漱,看着台盆边上扔着的相模空盒,觉得自己昨晚肯定是中邪了,竟然会和仅仅才认识一天的朱意滚到了一起。
他的脑海里浮起昨晚那些层出不穷的花样,浑身又升起一股子燥热,他扔下手里的口杯进了浴缸。
洗完澡,孟谨行直接穿戴整齐,朱意也已经醒來,斜靠在床头懒懒地抽烟。
“急着走吗。”朱意吐着烟问。
阳光照在屋内,就像照在孟谨行的心上,把那些只有夜晚才会跑出來的妖魔一下照回了原形,他只觉得每个毛孔都透着尴尬。
朱意看他默不作声地站着,不由笑了一下,掐烟下床,光溜溜地站到他跟前,“白天的我和晚上的我,哪个更美。”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昨晚,我……”
朱意噗哧一声笑出來,赤着脚进了卫生间,他很快就听到泉水叮咚之声,稍后便是哗啦啦一阵水声,接着水池的笼头被打开,他可以想像出她以天体站在镜前刷牙的样子……
孟谨行猛一摇头,真是疯了。
“昨晚对不起,我的行为失控。”他走到门口道歉。
朱意沒有理他,让他有些烦乱。
这和他与钟敏秀在一起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他根本不了解朱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昨晚一个劲地挑逗自己,如果不是后來小酒馆那几瓶白酒,他的行为不至于完全不受控制。
这让他很是沮丧。
朱意洗漱完看他还站在门口,眼中露出失望,“瞧你这样子,像是想挖洞钻下去吧。”
孟谨行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男人还真是沒有例外的。”朱意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你不是我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不会对你负责,你也不用对我负责。走了,我肚子饿死了。”
回身看着利索地在两分钟内穿好衣服,随意地一把扎起头发,推着他肩膀出门的朱意,孟谨行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合着,昨晚一夜狂欢,不过是她找的一个节目。
还真把他当11路免费车了。
这下轮到他失落了。
想想钟敏秀、邬雅沁,人家都是对自己一往情深。
这个倒好,床上比谁都黏人,床下比谁都潇洒。
电梯在酒店二楼停下的时候,孟谨行沒有跟朱意出去,而是说:“我直接回兰芝。”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一下看到她眼睛里的失落,心里立刻产生一种平衡感,女人就是女人,装什么潇洒。
这话还在他心上回绕,他就看见对面的筒形观光梯里的朱意朝自己晃手,她沒去吃早饭,追下來了。
孟谨行嘴角浮起笑意,步出电梯的脚步反而加快了不少。
离开酒店,他直接打了一辆车,谈好车价,回兰芝。
二十分钟后,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孟谨行说:“后面那辆悍马是不是追哥儿的。”
孟谨行立刻转身,果然是朱意驾着车在后面左突右避地想扎上來,还不时从车窗里伸出手晃着。
“我看这车跟了一路了。”司机又说。
估计朱意注意到孟谨行转身了,车速明显加快,就在她追到边上的刹那,擦上了她左侧的一辆本田,一时间喇叭声刹车声叫骂声乱成一片。
“停么。”司机再问。
孟谨行叹口气,“麻烦靠边吧。”
他下车付了车资,走到朱意的车边,看她早关了车窗,紧锁着车门,根本不理会外面猛拍车窗的本田车主,反而朝孟谨行得意地笑着。
他立刻认识到,她是故意撞那辆车的,为的就是让他不得不下车。
这只妖精。
他恨得咬牙切齿,走路边找了块碎砖捏手中,过去抬手就朝车窗砸了下去,玻璃破碎声伴着朱意的尖叫,连那位先前还猛烈拍窗的本田车主都吓了一跳,等反应过來,孟谨行已经打开车门把朱意拉了下來,指着本田车主对朱意恶狠狠地说:“给人赔钱。”
朱意瞪孟谨行一眼,转脸问本田车主,“开价说个数吧。”
本田车主本來很火大,但碰上有人为自己仗义出头,心情好了许多,等看清车上下來的是一国色天香的美女,他更是一颗心全软了,“算了,算了,也沒多大的事儿。”
“真算了。”朱意一脸认真的追问。
“真算了。”本田车主开始替朱意心疼车子,“你这车窗玻璃修起來要花大价钱了。”
他嘴里这么说着,眼睛还瞟了孟谨行一眼,那意思就是说,你这人也太莽撞了,知道这什么车吗。一块车玻璃的价格就吓死你。
碰上这样的主,孟谨行只能哀其不幸了。
朱意这时脸上全是笑,“大哥对不住啊,我有事,先走了。”
“哎,好,你忙你先走。”本田车主已经全迷糊了,嘴里应着,手更是快捷地帮朱意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朱意也不客气,上车关门干净利落,“孟谨行,你到底上不上车。”
孟谨行瞧那本田车主的样子,直看得吐血,其实都不用朱意喊,他一闪身也上了车。
直到悍马都开沒影了,本田车主才依依不舍地去开自己的车,立马发现爱车右侧整个扁了进去,他那个心疼啊。
“你看看,倭系车不能买吧,人家悍马屁事沒有,这倭人造的车,一碰就面。”看热闹的人在指指点点。
本田车主的心在淌血,淌着淌着,他开始清醒了,猛然想起砸车的男人跟美女上了车,俩人是一块儿走的。
“妈的。”他高骂出声,“你们两口子吵架,让我倒了血霉,我他妈认识你是谁啊。”
悍马上那两位早已开远了。
“哎,你说,那家伙会不会报警说我们逃逸。”朱意嘴上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却一点沒有害怕的样子。
“他不会报的。”孟谨行说。
“为什么。”
“因为色迷心窍了嘛。”
“你才色迷心窍了呢。”
孟谨行心道,我可不是色迷心窍了,居然又上了你的贼车。
“他帮你开车门的时候,我在他车里扔了钱。”他说。
“啊。”朱意飞快地转头看他一眼,随即大笑起來,“孟谨行,你凶起來的样子很遭人爱。”
“算了,千万别爱我。”
“你这人还真是沒劲。”朱意撅起了嘴,“多少男人排着队想跟我春风一度,你白捡了便宜还弄得谁委屈了你似的。”
“沒谁委屈我,我就是觉得自己克制力不够。”
“克制力不够。”朱意的笑重回脸上,“这么说來,我还是很吸引你的喽。”
“美色当前,我又不是瞎子。”孟谨行皱眉,“好好开你的车,别又撞上谁。”
朱意抿抿嘴,一对妙目笑成了月牙。
“你是要跟我去兰芝。”孟谨行真觉得这丫头有点疯。
“冯春雷、保和平是做实业的,为人又一本正经,只有朱诚才受得了他们,我可不想跟他们一起到兰芝考察。”
“你总是喜欢连名带姓称呼别人。”
“不好吗。”朱意唇边又浮起了坏笑,“要不我叫你11路。”
“哎,好啦,我投降。”孟谨行举起了手,“能不能别再提这个。”
朱意轻笑出声。
孟谨行突然想到她在酒店说“你不是我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立刻双眉紧蹙,“你是不是老这样勾引男人。”他不假思索问出口。
“吱,,”
孟谨行在她的急刹口,头毫无防备地撞上前挡玻璃,恼怒地瞪着她道:“你有病啊。”
“你他妈才有病。”朱意俏脸蕴怒,柳眉倒竖指着车门尖声道,“滚。”
孟谨行真是气不打一处來,一把拉开车门下车,脚都沒站稳,悍马已进蹿出十多米一个急刹车门闭合,瞬间又蹿了出去。
看着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车辆,孟谨行真是尝到了色令智昏的味道。
他一边朝着兰芝方向走,一边试图拦截过往的车子搭一程。
被撞坏的那辆本田就在这时开了上來,减速行驶在他边上,男人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探了出來,“嗨,哥儿,又被甩啦。”
孟谨行一肚子邪火,冲这倒霉的家伙吼道:“少废话,带我一段。”
“呵,够横的啊。”本田车主倒也不生气,“看在你主动赔钱的份上,带你一段。”
本田停下來带上孟谨行,“去哪儿。”
“兰芝。”孟谨行还是挺感谢这家伙,车被撞成这样,就算自己给了钱,但始终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车也多了瑕疵。
“咦,一路啊。”本田车主说,“看你不像兰芝人。”
孟谨行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兰芝口音,“哥儿是兰芝人。”
“土生土长。”本田车主抬了抬下巴,“跟婆娘出來玩吵架了。”
“什么婆娘。”提到朱意,孟谨行就沒好气,“我在兰芝工作。”
“是吗,哪个单位。”本田男人是个爱交朋友的,先介绍了自己,“本人姓竺,单名一个军字,县委统战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