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左右为难。
于公于私,这次都要严惩周奎和朱纯臣。
不严惩,难以正法纪。
不严惩,又怎么给‘叔父’交代?
可实在没法下手啊!
不管怎么说。
周奎都是皇后的亲爹。
真的把他给‘咔嚓’了。
以后怎么面对皇后?
朱纯臣也不能杀。
在云逍的耳濡目染之下。
加上一次次被现实打脸。
崇祯对朝局的洞察能力,今非昔比。
他明白,文官集团就是站在皇帝的对立面。
他们无时不刻,在想着从皇帝手中争夺权力。
因此崇祯已经开始重新重用厂卫。
勋贵集团,跟皇帝一损俱损。
因此必须扶植,不能跟以往那样削弱。
杀了朱纯臣事小。
可因此寒了勋贵们的心,让勋贵离心离德,却是大事。
“罢了,也只有朕舍了脸皮,去叔父那里求情了。”
崇祯心中无奈地一声叹息。
上前扶起皇后,抚慰了一番,将她支走。
至于那些勋贵,暂时懒得去理睬,这次要让他们长个记性。
然后让人叫来王承恩。
换了一身便装,坐着一顶轿子,出了皇宫,来到吕祖宫。
因为有求于人。
崇祯破天荒第一次拉下面子,在云逍面前极为恭顺。
可为周奎和朱纯臣求情的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水泥窑的事情,皇帝让你来跟我求情?”
云逍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崇祯诧然问道:“叔父怎么知道?”
“早上从水泥窑那边传来消息。”
“你现在一副便秘的样子,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
云逍指着崇祯,没好气地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叔父。”
崇祯讪讪笑道,“那周奎和朱纯臣”
云逍淡淡地说道:“皇帝想当好人,那就放了他们这次便是。”
崇祯闻言大喜:“叔父胸怀宽广,侄儿替陛下谢过叔父。”
“先别着急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叔不过是一个方外道士,怎么敢左右皇帝?”
“不过以后皇帝有什么事,也别让你来问叔,叔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云逍神情冷漠,语气也极为冷淡。
云真人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动的?
既然伸了手,那就要有被剁手的准备。
再说了。
周奎和朱纯臣,又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算计他们,也是为了大明好。
皇帝想从中做好人,那没办法。
嘴巴却是长在自己身上。
老子不干了,这总行了吧?
崇祯的心陡然一沉,急声说道:“那怎么能行?”
云逍一声冷笑,“有什么不行的?”
崇祯一时乱了方寸,却又束手无策。
“其实陛下的意思,并非是直接让这件事算了。”
“嘉定伯和成国公,肯定是要受惩的,另外,还会对云仙长给予补偿。”
一旁的王承恩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
“训斥一顿,然后罚上一年的俸禄?”
云逍‘呵’了一声。
接着他面露嘲讽之色,“至于补偿,贫道一不想当官,二不缺银子,需要什么补偿?”
王承恩偷偷看了崇祯一眼。
崇祯不留痕迹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承恩道:“陛下打算罚嘉定伯和成国公,每家出一万两银子,作为赔偿给云仙长。”
云逍神色不动。
一万两银子?
打发叫花子呢!
王承恩继续说道:“陛下还打算,将主人的官职在提一提,正四品,实缺。”
“皇帝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云逍终于来了兴致。
王承恩连忙点头:“皇帝让王承恩带话给主人,的确是这个意思。”
“既然这样,也不是不能考虑。”
云逍点了点头。
侄儿今年才是二十岁。
同进士出身,正五品的左庶子。
按照大明的官场惯例,短时间内很难更进一步。
非得熬个十几年的资历。
并且还要有地方从政的经历,有拿得出手的政绩。
云逍倒是可以直接跟皇帝提。
跟孙传庭、卢象升那样,一步登天。
可侄儿没这两个大牛的能力。
步子跨的太大,容易扯到蛋。
皇帝心里肯定也会有想法。
要是皇帝主动把侄儿提升到正四品,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银子可以不要。
但是侄儿的前程,却是不能不考虑。
崇祯顿时大喜,向王承恩投以赞许的目光。
还是王大伴机灵啊,直接抓住了‘叔父’的软肋。
接着崇祯心中一阵感动,又是一阵愧疚。
‘叔父’最自己这个侄儿,比亲爹还要用心。
为了自己的前程,什么都可以不顾忌。
可自己却欺骗‘叔父’,真是惭愧万分啊!
然后崇祯又想到。
在‘叔父’这里,堂堂大明天子,居然还没有“侄儿”的身份好使。
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才对。
“嘉定伯和成国公,每家拿五万两银子,他们可以免罪。”
“但是周鉴和朱重茂,却是不能轻饶!”
“罢了他们的爵位继承权,送到煤球厂去,做一个月的苦工。”
这次不让两家出点血,云逍意难平。
尤其是那两个纨绔,非揭他们一层皮不可。
崇祯满口应允下来。
直接不问罪,什么都好办。
崇祯暗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麻烦给解决了!
回去能给皇后一个交代了。
也不用担心勋贵们离心离德了。
简直是完美!
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的官越做越大了。
迟早会有一天,纸包不住火。
崇祯的脑壳又开始隐隐作痛。
回宫途中。
崇祯向王承恩说道:“这次多亏你有急智,否则真不知该如何说动叔父。”
王承恩连忙道:“为万岁爷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王伴伴你说,朕下来该给自己安排一个什么官职?”
崇祯接着又抛出一个大难题。
王承恩寻思半晌,最后灵光一闪。
“奴婢斗胆一问,万岁爷现在最忧心的事情是什么?”
“吏治、兵政,赋税、民乱,平辽、开海”
崇祯说着说着,感到焦头烂额。
“云仙长有经天纬地的谋国之才,唯有他,能为万岁爷解忧。”
“可云仙长心存顾忌,不肯尽心尽力,万岁爷不是时常为此而苦恼吗?”
“万岁爷何不给那‘云昊’,安排相应的官职,云仙长哪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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