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魁交代的很彻底,案件进展神速,证据已经差不多了。为了确保这次案件的办案质量,政法委组织了案件研讨会,要求公检法司全部参与。庄盛作为司法局指定的律协代表到场参会,朱玉作为庄盛的助理,被允许一并参加。
所有参会人员到场都必须签订保密协议。这是一个庭前的多方会谈。
周琪作为公安办案人员代表,先向所有参会人员汇报了案件侦办的基本情况和主要证据,然后分发了本案新取得的主要证据目录,并列明了证据指向的犯罪事实。
“主要的突破口就是这条丝巾”,周琪指着屏幕上的丝巾说,“经过调查,这条丝巾是案发前死者家人购买赠送的,案发当日被安秀云从死者家中拿走,并在案发后数日丢进井里去的。并非李一魁抛入井中,也不是本案的凶器。李一魁在此前供述丝巾是凶器与事实不符。”
“案发当天,李一魁与死者进行非常规刺激性性行为,手持鞋带勒住死者的脖颈部。性关系发生后,死者与李一魁发生冲突,李一魁自称是推了受害人一把,受害人摔倒磕碰到桌角,流血不止死亡。此后李一魁将受害人尸体丢到荒郊抛尸。”
“李一魁自称对受害人实施伤害的行为,现在无证据证明是李一魁的行为是故意或者无意。”
“李一魁离开家后,刚好安秀云拿钥匙来到了死者家中,趁机拿走了死者的部分衣帽鞋物。其中包括这条丝巾和刚才提到的那条鞋带。还有其他几双鞋子和衣物。从上面的生物检材取样鉴定来看,确实都是死者的衣物。在鞋带上有大量死者与李一魁的血样、皮屑,仅有少量的安秀云皮屑。”
“此后,李一魁回家,清理案发现场,并与朋友联系取消聚餐,并在第二天将车送去清洗,彻底销毁了车辆上死者的生物学痕迹。因为清理案发现场十分慌张,未注意到丢失物品。”
“后来,李一魁虚构了死者携款出逃的假象并报案。今年无意被人发现,案发。”
冯书记看了眼督导组的齐处长,眼神中充满对周队长的赞许神色,这么好的青年才俊,就一个缺点。
不是我市的人!
“周队长,讲的非常清楚,办的真好!”冯书记看了眼公安局局长,曲局长一直在擦汗。
曲局长特别紧张。虽然上次法院开庭他有事没去,但是庭审中的笑话,倒是一个都没拉。
副局任东去开庭旁听的,回来告诉他这些笑话,当说到市法院刘院长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任东就开始哈哈哈大笑。
可是曲局长一点都笑不出来,这哪里好笑。
根据他的经验,嫌疑人当庭翻供,只有一种可能,案件证据不足,认定方向上有问题。
后来又听说刘院长被骂的狗血淋头,他一点嘲讽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自己应该怎样才能保住职务。
屈吉安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后来省厅领导跟他联系,说明要派专家组下来,询问他的意见,他店面要了省厅里的“双子星”——周琪、楚河!
现在看来,眼光真好!
但刚听完汇报,新的问题又来了,这就说明我们安城市局重案组前面办的质量有很大问题啊!根本就没查清楚啊!居然连行凶的方式和凶器全部都认定错了,真是要了老命了!
曲吉安一边高兴一边害怕,脸色阴晴不定。
冯书记清了清嗓子,“那咱们就开始正式研讨,就刚才这个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曲局长,你说两句?”
冯书记看向曲吉安。
“书记,我有个建议。在进一步侦查中,还发现了李一魁涉及另外两起犯罪,前后之间有关联性,大家看着结合在一起发表意见更合适。”
冯书记点点 头,周琪继续进行强奸罪和聚众淫乱罪的证据和侦破情况说明。
这场座谈会从早上上班一直开到下午下班。
临走前,冯书记特别留住庄盛询问,“庄律师,这个真的不能判死刑吗?”
庄律师客气回复道,“冯书记,从我专业刑事辩护律师i的角度来说,想要定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或者故意杀人,没有证据!”
冯书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让法院和检察院综合考虑吧。”
朱玉一天记了好多页笔记,这可都是庄盛今天发言的精髓。她还打算作为素材自己回家去学习呢,还没出门就被范玲玲拦了下来。
“朱律师,我看到您记笔记了,可以拿出了我看看吗?”
朱玉点点头,把手里笔记本送了过去。
范玲玲打开,翻到今天这一天。直接上手就撕。
“撕~拉~”一声,范玲玲就把朱玉记了满满4页的纸撕了下来,把本子还给了朱玉。
朱玉还没反应过来,范玲玲几下便把撕下来的笔记死了个粉碎。
“啊!你!”朱玉气的说不出话来!
冷静了一下,朱玉怒视范玲玲,“我都签过保密协议了!凭什么要撕我的笔记!那是我的工作记录本!你凭什么搜查销毁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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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律师,我们下发的材料都是要收回的,自己记录当然也不能拿走啊。”
“你们发的是你们自己打印的,我写的是我自己的脑子加工的,能一样吗?你收回的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可这个笔记是我自己写的,是我自己的物品,你凭什么撕!”朱玉生气,寸步不让。“你的警号,我记住了!我要投诉你!”
“唉,你这个律师怎么这样。我们的规定不能配合一下吗?”范玲玲听着对面要投诉,也很生气,态度也不再温和。
“哪个规定里有警察可以随意撕毁我的工作记录!你给我找,找到给我,我给你当场道歉!”朱玉冷冷说道,“没有的话!你等着!我明早就亲自来交举报信!!”
周琪看到两个女孩在争执什么,走了过来。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后,劝道,“朱律师你别生气。毕竟已经撕毁了,现在也无法复原。范警官执行工作方式方法上有些简单粗暴了,是她不对,我向你道歉。”
“她犯得错,为什么你道歉!”朱玉哪有那么好糊弄,指着旁边占着使劲瞪着周队的范玲玲,“你给我道歉!”
“我不!”范玲玲拒绝,头扬的高高,根本不看朱玉。
周琪怒斥,“玲玲!你听不听我的!”
范玲玲怂了,立马点点头,以极小声音说“对不起,我错了。”
“哪里蚊子在叫?”
“对!不!起!”范玲玲喊出后,眼眶发红,直接头也不回地朝外冲出去。身后好几个男警察都跟着跑了出去。
周琪看了眼朱玉,嘴角笑了笑,“你是跟着庄盛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朱玉看了眼周琪,“难道莫名其妙撕我的本子,她还有理了?”
“她也是为了工作。”
“周队长,你刚才专题上将案子我还觉得你特别专业呢。”朱玉看着周琪逐渐翘起的嘴角,自己也微微翘起嘴角,极小声地说“为了工作就是执法,那你执法里有规定这种情况下可以不经我允许,直接毁坏公民财物吗?你也找出来给我看看,我也长长见识。”
周琪哑然,这小姑年地嘴皮子,肯定吃不了亏。
这场闹剧,最终以周琪、范玲玲加了朱玉微信,分别做出道歉作为结束。
翌日,安城市广播电视台3号演播厅。
半决赛比赛现场,就剩四支队伍了,这场比赛将决定能否冲击冠、亚军。
朱玉他们的比赛辩题是“人是否有表达偏见的自由”,持方是“反方:人没有表达偏见的自由”。
赛场外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朱玉还在紧张的背稿,做最后的准备。林笑笑冲进准备间,一把拉住朱玉,“阿玉!你猜我见到谁了?”
朱玉眼睛继续盯着稿子,头都没抬地说道,“别提明星名字啊!我别过会背串行了。”
一旁的赵一博笑出声来,“就是,笑笑的绝招就是魔音入脑。”
林笑笑拍了一把赵一博,“说什么呢!谁是魔音。”
朱玉转过身,继续看稿。
笑笑看朱玉不理自己,赶忙又围她耳边,悄悄说了句。
朱玉吃惊地抬头,“真的?”
笑笑疯狂点头,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刚进了化妆间。
“他那么忙有时间来这?”朱玉满脸都是不相信。
肯定是来看你表现的,你好好准备。林笑笑眨眨眼小声说,“那个位置肯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啊?什么?”赵一博故意使坏也靠了过来,“你再大声点,我还没听到呢。”
林笑笑怒拍了赵一博一把,两人便追逐打闹地跑开了。
朱玉继续低头看稿。
这个人来不来对朱玉没有任何影响。
或者说,谁来不来都没有影响。
陈新看了看朱玉,也低头看向自己资料,原来他也来了。
但陈新旁边坐的是柴金权,他今天要上场,但是是后排补充发言,倒不用这么紧张。
他刚才也听到林笑笑说的话,他不知道笑笑说的是谁。
笑笑说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得是个大家都认识,且对朱玉影响很大的人。
还说“位置”,位置位置,还能是谁?
柴金权首先就排除了庄盛。庄盛是从来不参加这种需要过度社交的非专业场合的。
实在想不到。但马上就上场了,林笑笑说的人至少是个评委,柴金权安抚住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过会看看现场就知道了。
一阵音乐声中,辩论赛开始了。
“正方上场的是“畅言无畏”队,是来自安城市一中自发组成的一支全是教师的队伍。”
“反方上场的是“纠偏者联盟”队,是来自永建律师事务所的青年律师们。”
“今天的他们将会在这里展开一场怎样的唇枪舌战,为我们成上一场怎样的思维碰撞盛宴呢?”
“让我们用掌声有请双方队伍上场!”
随着热烈的掌声,正反双方队伍分别从舞台两侧上场,分别落座。
柴金权扫视一圈,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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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第一排的左侧,竟然坐着庄盛!
庄盛今天是实在推脱不过,应邀来出任本次比赛的特别点评嘉宾的,并不参与打分。
在主持的介绍下,柴金权的状态稍微恢复了些。
但他紧接着又想起,林笑笑口中的“位置”,该不会庄盛早就内定了朱玉吧?
柴金权的心里泛起嘀咕,狐疑地看了眼朱玉。
只见前排坐的朱玉,毫无变化,甚至连朝台下看一眼都没有。
他安抚自己,反正第一波投简历的人都没有被通知二轮面试,朱玉也没有看庄盛。
庄律这种大名人,又是行业翘楚,盛邀难却,也正常。
整场比赛热烈非凡,双方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台上肉眼可见的评分非常焦灼,拉不开分差。
直到自由辩论中,正方错误举出了“偏见表达自由是扞卫自由的正义之举”的例子。
这一波论据对于反方而言,那可太熟悉了。
反方正欲开口,突然听到,“滴……”
主持人看了眼屏幕,“正方发言时间到,反方还有十秒发言时间,反方请继续发言。”
反方立刻挨个站起来进行轮番轰炸。
张建“偏见表达不是自由,不然苏格拉底就不会被杀。苏格拉底扞卫了你的权利,而你执着要表达的偏见却要了他的命。”
朱玉“表达者以为偏见是一颗火星,这颗火星会乘着网络时代的风,汇聚燎原。所有上网的人都有可能会在这种自由中受到伤害。”
陈新“网络时代,没有人是独立的孤岛。偏见的表达都是刺向他人的利剑。你逞一时口快,她受终身煎熬。”
“滴,时间到。”
这一波助攻,反方瞬间票面高涨了10多票。
朱玉看了看大屏幕现实的实时票数。心里暗道,还不够,不过还有后排补充,这把应该赢了。
果然,正方补充发言只能想办法补前面的漏洞。
反方这边就游刃有余多了。
看着还有最后5秒,柴金权站起来说道,“对方辩友以为表达偏见只是行使自己的权利,可行动上却在伤害他人。错不在表达什么,而在你想要一种自由,一种毫不考虑别人的自由。这不叫自由,这叫特权。特权不是正义!”
柴金权刚说完,时间刚到。现场投票,反方票面超出25票,加上评委们的权重票几乎都投给了反方。
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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