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有些饿,却不想起。行动电话响起来。是疏雅。
“阿浓?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姐我等你很久了,难道还要向你幼儿园的时候让你姐姐我亲自去接你么?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在外面鬼混小心爷爷打断你的腿!”
疏浓事先就将手机拿的远远的。“姐,我在悦然”
“什么?真去鬼混了?”电话那端传来又高了八度的声音。疏浓不知怎么解释只是说“梁齐钰,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是啊,四年了,你们装的人模狗样的四年了。”竟是一声叹息。
疏浓很是无语,“姐你这成语用的,还真是……”想不出形容词。
“行了,既然你不回来,那我也走了,没的一个人闷得慌。”
疏浓还待要说些什么,那边却是撂了电话。疏浓苦笑。看着黑了屏的手机愣了一会儿,疏雅该是很忙的吧。
掀被下床。
手按在门把上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打开。梁齐钰不在,不禁松了口气。
茶几上有他留的字条,字迹自是熟悉。
梁齐钰与疏浓师承一家。字体却是各有风骨。梁齐钰的字是潇洒中不失内敛沉稳。而疏浓不管硬笔还是大字都是温婉中带着凌厉与潇洒,与之恰恰相反。这样的他们真的合适么?
条上说他公司有事先走一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客服电话要吃的。
明明是刚醒,却很疲惫,梁齐钰让她疲于应对。
他反复无常,她总是猜不透。
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却又是阴云密布。他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嘘寒问暖,样样不差。可是如果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呢?再者,他并不是情人,是……丈夫?很陌生的词啊。
吃了服务生送来的简单饭菜,喝了最讨厌的白粥。她知道这是梁齐钰吩咐的,她根本就没有要白粥。却还是喝了小半碗。怎么办呢?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有白粥能对付了。
胃还是不太舒服,但比那会儿已经算是好多了。也管不来这样多,疏浓从来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
穿衣出门,疏浓认床,惯住不了酒店的房间的。突然想起什么。回到客厅,拿起那个“yn”的盒子,看了一会,放进包里。
出酒店的门的时候,疏浓有些不敢看大堂经理,毕竟自己出来不是什么好的传闻,可是这又有什么呢?目不斜视的出门,还对门童笑了笑。笑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腼腆的冲她笑。顿觉心情大好。
可是出了门却高兴不起来了。
梁齐钰走了,重要的是开车走了。
好吧,就算有车疏浓也走不了,疏浓没驾照。只能承认重要的是梁齐钰走了。
可是这是郊区啊,悦然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谁不是开私家车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租车一般都不跑这边的,疏浓顿时有点囧,想过回去酒店,却接着否了。算了,随遇而安吧,兴许运气好就有出租了呢。
已经是八点多了,疏浓沿着路边走,走了半个小时,没有一辆出租车这都快到高速口了,路灯数了八十多盏了。有些丧气。
拿出手机来却不知拨给谁。在她纠结要不要麻烦疏雅的时候,手机屏黑了。好吧,没电了,自动关机。昨天忘了充电,能坚持到这儿,疏浓已经是感谢它了。
疏浓仰头看天,冬天的天好短。早已经黑透了。只是漆黑天幕中无月,星罗棋布。
祖母说过,满天星,明天晴。明天是个晴天的吧。疏浓笑。多好,明天晴天呢。
穿着高跟鞋,走了这么些路,脚疼的很。俯身揉了揉。
王怀之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谢疏浓,弯腰揉着脚,眉微皱,鬓边的头发随着弯腰的动作散落了些在脸上。路灯下,暖融融的。看的清发梢。
靠边停车,开门下来。
疏浓看见了一双鞋,再往上是破洞的牛仔裤。直起腰来,好吧是王怀之。“怀之哥。”突然觉得王怀之是如此的形象高大。
“疏浓你大晚上的在这荒郊野岭的做什么?”
疏浓无语,好吧。“怀之哥,你能送我一程么?”
“这个可以有,不过你不能耽误我去见我姑娘。”说着就帮疏浓开了副驾驶的门,“刚才我姑娘才说你放了她鸽子,没想到这会儿就见着你了,怎么?一起喝一杯?”
疏浓笑着摇头。坐进去,等王怀之绕过车头进来说“不了,我还胃疼呢,怀之哥饶了我吧,倒是姐心情不好,你担待些。”
王怀之不再嬉皮笑脸,正色“这个你放心,阿雅她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就算叛出家门又如何?”王家谢家政见不和,斗了好几代了。自古王谢皆世家。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谁是谁非又怎么说的清呢。
疏浓突然觉得压抑了。祖辈的光环到底给了我们什么呢?“怀之哥……”
“好啦,疏浓,阿雅她进军营我也进就好了啊,我定会护她周全的,阿雅她那么聪明想的开的。国家国家,没国哪来的家?你不放心她,连你怀之哥也不相信么?”王怀之揉了揉了她脑袋,疏浓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疏雅有怀之爱她,夫复何求。怀之的爱是追随。
这么些年从未变过。你看多好。阿雅你幸福了就很好啊,不管去哪里,有一句追随,多么好。那么请你连我那份也幸福下去。好吗?
那年被他跨了半个中国追回来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两个字。他折了她的翅膀,还了她一堵囚墙。
“流之回来了。”王怀之打方向盘拐弯。
突然第一次觉得大大咧咧的王怀之那么的伤人。
窗外的树纷纷后退,你看云烟过往退的那样急。为什么呢?为什么时光这样凉?
凉的猝不及防,像这十二月的寒流一样的突然。
“是么?这很好啊。”
你看,我多棒。经年之后,云淡又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