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浓侧头,远远地就看见孟与耀走过来,驼色的长风衣,长身玉立,隐约能看见孟雨晴的影子。
“与耀哥。”疏浓叫人。
“刚才远远看着是你。他们刚才说看见梁氏总经理夫人来了,我还不信。您大驾哪能来我这小地方啊,这不一瞧还真就是您,蓬荜生辉啊。”
这是抱怨她从不愿来他的店呢。疏浓不禁头大,孟与耀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儿。她不愿去他的店里是因为那里的人都认识她,孟与晴没有出国前,她们总是约在孟与耀那里。结婚后,就知道她是梁氏集团总经理夫人,那种感觉很不自在,就不再怎么去了。
“与耀哥你说笑了,哪能啊。”只能赔笑。
“怎么着?我要是这回不来找你,你就跟上次在”曲水流觞“一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得就走了?上次我不计较什么了就,你连梁齐钰那场子都没去,我还能说什么。”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疏浓心里一惊。他话里有话,其实他想说的是王流之。可是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飞吹草动的都有耳闻。
“吃的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去,外边不好走,我刚给梁齐钰打电话说他媳妇儿在我这呢,说是让我送你回去呢。”说着盯了疏浓一眼“他出差了,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疏浓尴尬。不知怎样答。孟与耀戏谑的看她,啧啧赞叹的样子。
疏浓脸红了,被人当面揭穿的感觉确实是不怎么好。
沈蔷出来看见的就是疏浓红着脸低着头,对面是个帅哥。不禁多看了两眼。
“怎么不介绍介绍么?”孟与耀也看见沈蔷,问疏浓。疏浓回头就看见沈蔷的眼神,分明这就是写着,这就是你不中意江师兄的原因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头大。
疏浓给他们做了介绍,只说孟与耀是闺蜜的哥哥。沈蔷不信。疏浓拉着沈蔷跟孟与耀告别,说先回包间去。孟与耀却说,他跟她去见见他的顾客,顺便送她回家。说完就往她们包间的方向走。查的很详细嘛。疏浓有种无力感,孟与耀是真得不好对付。
沈蔷拉住她,低声问“很不错嘛,把握住啊!”疏浓很不能相信的看她,就在十分钟前,她也是这样劝她和江师兄的。年关是难过,没想到洋人的年关也是这样的难过。
到了包间就见门口有服务生端着一盘子芒果。看见孟与耀就恭敬的递上去。他轻轻巧巧的接过。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冬天的芒果是多么的贵啊,纨绔,再怎么样都是纨绔。恨恨的想。
疏浓也跟着进去。就见孟与耀亲自将盘子端上了餐桌。“今个圣诞节还下雪,给大家添个水果,招待不周的还望海涵。”师兄他们客套几句,
疏浓心想都上芒果了,还招待不周。
“要不您几个先吃着,我就先带谢疏浓走,成吧?”分明就是肯定得语气。
众人表情各异。他们八成是以为他们一起进来时碰巧了,谁曾想,他们竟然会认识呢?
徐师兄看了江师兄一眼说“疏浓?”
疏浓只能硬着头皮,“我跟他走吧,他顺路。”道了别,疏浓去拿自己的购物袋,有道目光灼灼,如芒刺在背。
出了包间的门,孟与耀就接过疏浓的购物袋,看了看。“啧啧,梁齐钰要是知道你给他买阿玛尼,给自己买地摊货,还不得上了天啊。真是看不出来,你倒是持家的很。”
“我把他衣服弄坏了,赔给他的,不见得他会穿,他都穿限量款的。”疏浓辩解。
孟与耀哼“你就是给他买地摊货他也穿,只要你买。”突地话锋一转“吆,怎么弄坏的啊?”戏谑的看着疏浓。疏浓只是不理他。对付他,就是不要理他,但还不见得他会闭嘴。“梁齐钰不在,我得替他看紧你,谁知道你有几个‘师兄’啊。”意有所指。
“叮”的一声开了车门,疏浓率先进去,并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后座里。
孟与耀看她一眼并不理她。开了电台,说是未来几天持续降雪。疏浓没来由的有些烦躁。物以稀为贵,果然。持续降雪想到的是交通不便,并不是江山万里银装。人就是这样的现实。
“去哪?您狡兔三窟,司机我只好问清楚。”
“去绣园。”疏浓并不知道怎么就蹦出来这两个字。愣了。
孟与耀却是笑了,“您真疼我。真顺道。”孟与耀最近一段时间也是住在绣园。
疏浓不再说话。车窗外纷纷扬扬的,车灯一照,甚是晃眼。不禁将眼眯了。时间其实尚早,途中经过教堂,是灯火通明的礼拜。突然觉得很向往,那种内心的宁静。
奶奶信佛,原来帮她抄佛经,记得有一句“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过去现在未来皆不可得。唯有随缘。她曾经不懂现在不懂,只是不知将来是否能懂。
每逢下雪总会想起那个堆雪人的少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还是只是执着此间年少?总是想不出来,上辈子她和梁齐钰还有王流之到底是作了什么孽,种了什么因,才得了今生这样的果。上一辈子肯定没有佛前长跪,求姻缘美满。
疏浓与孟与耀并不在同片,先送了疏浓,他才转的车头。目送他离开,疏浓回身进了门,吓了正在擦地的陈阿姨一跳“是阿浓回来了啊。”陈阿姨迎上来。疏浓笑,陈阿姨是自小就照顾梁齐钰的阿姨,他们结了婚就跟了来,照顾饮食起居的。只是他们一个二个的都不怎么回这个所谓的家。他们的事陈阿姨也是对婆婆那边能瞒则瞒的。对他们就像是自家的孩子一样。
疏浓也迎过去叫“陈阿姨”又接过她手里的拖把。“不是有钟点工的,怎的还是事事亲为?”
“哪的就那么不中用了?我还没老呢。自己一个人太无聊,就找些事情来做。”陈阿姨摸着疏浓的手“瘦了。”
疏浓突地就红了眼眶。突然就难过,原来还有个人一直在等她回来。怎么总是会忘了,陈阿姨会寂寞呢。守着偌大的房子,却没有人气,该多难熬。疏浓拉着陈阿姨坐下。
“最近去谢将那里去看看了没有?”闲话家常,很久没有的温馨感觉。
“最近忙的很。”
“再忙也不能忘了回去看看,谢将其实想你的很,改天和齐钰一起去看看,再怎么着,都没有不爱孩子的父亲。”疏浓应是。
“喝酒了吧?灶上炖着你爱喝的连子桂圆羮呢?来一碗?”说着就往厨房去。
“哎。”答应着。疏浓扬起头,眼前已经模糊。陈阿姨该是每天都会炖的,只是可巧的自己今天来了而已。陈阿姨已经端了来,递给她。拿勺子勺了,温度刚刚好。
“你们总是这样的忙,碰面机会不多吧?”疏浓知道这是又给梁齐钰当说客的。
“昨天在大院住的,早上还送我去学校来着。”疏浓应付着。
“这就好,夫妻就是要多相处,细水长流才是最好。”陈阿姨语重心长。又给他倒了杯水。转头看见购物袋。“买给阿钰的?”却是止不住的笑。“这才好。”
疏浓胡乱的点头。汤也喝完了。陈阿姨边收拾边赶她“快上去洗洗,早点睡觉,明天早起,我给你做小笼包。”
疏浓点头应是,道了晚安就上了楼。疏浓进的是自己的房间。她跟梁齐钰都有单独的房间,并不一起。洗完澡就躺床上。抬眼看见了梁齐钰的坎肩儿,锋毛出的极好。如意云纹栩栩如生。是奶奶生前给梁齐钰做的细致活儿。忽的有些难过。想了想就提着购物袋,出门左拐直走,进了梁齐钰的房间,放在茶几上。
梁齐钰早上问她习惯了什么?是啊,习惯了什么。习惯那么的可怕。可是,梁齐钰,有一天你会不会变成我改不了的根深蒂固的习惯?
窗外北风俞紧,大雪纷飞。却不知道为什么就会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