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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斟听到这声音时脸色已变了变,再看到门槛下那袭耀眼蟒袍,一口气便就顿在了喉咙里!
“苏大人刚才说的话,碰巧我们所有人也都听到了,若是沛英兄妹要去御前代母申冤,我等恰恰好可以当个人证!”
以燕棠为首的坊间年轻辈勋贵几乎都到齐了,除了他之外,他身后的戚子煜,程淮之以及邢烁个个神情漠然望了过来!
苏士斟面如土色!
面前这几个都在朝中担着官职,基本上是五军营里能独挡一面的将官了。
他们的态度一定程度上还可以代表着几家勋贵府上的态度。
眼下他们与燕棠联名作证,自然是可以将他的罪责定下大半的了,别说还有姚氏和她手里的人证……
“你可真是丧尽天良!”苏沛英咬牙怒喝,接而疾冲过去,揪住他衣襟来:“苏士斟!你这个衣冠禽兽!
“你忘了我母亲是你亲自八抬大轿地娶进来府里来的,是与你拜过天地,生育了两个儿女的结发妻子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爱则已,你是有多狠的心,居然下得了手杀她!”
苏士斟被他揪得连打了几个踉跄,在苏沛英的逼视下,他别开了脸。
“我不是成心的。不过是失手。”
“那也是杀!”苏沛英怒吼,“别告诉我不知道她在病中时日无多,她口鼻里的血是怎么来的?
“是你动的手!
“你对着一个病弱女子动手,而且还是与你有结发之恩的妻子,你这不是蓄意让她死又是什么?!”
苏慎慈尚且可以在他庇护下安然做着苏家大小姐,他却不能不一路顶着压力,在苏士斟与姚氏的合力排挤下艰难生存。
而造成他这些年背负着苏家大公子的名声,却过得比寒门士子的日子还不如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但这些跟生母冤死比起来的锥心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根本不敢想象在他们的不公平背后会有这样丑陋血腥的真相!
“你不懂。”苏士斟扭头避着他的目光,说道:“被逼着娶亲的感觉太难受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奢望过郎情妾意红袖添香,可是你们的母亲不是,云姐儿他们的母亲也不是。
“这也就罢了,你们的太祖母还要逼着我娶你们的母亲,她们婆媳相斗,结果我成了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我也有恨啊!而你们的母亲临到死了还要背地里害我一把!”
“你就没想过是你无能吗?!”苏慎慈冲他怒吼着,“但凡你像个男人,把在仕途上付出的那些精力分个几分到内宅,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局面!
“你不想当牺牲品,所以就让我们和母亲成为你们的牺牲品吗?!”
在这之前戚缭缭提醒她说林氏的死因可能有疑时,她虽然信,但却还是抱着一种负气的想法,并不曾当真认定林氏的死一定跟他有关。
眼下她亲耳得到证实,又让她如何能不激动愤怒?!
“你这样的人,从来就不配为人父!”
苏沛英撒开手,寒凉地望向他。
林氏死时他已经略为懂事,早些年忙于在生父与继母手下周旋,无暇去想这些,也缺乏能力。
等到大了些,见着林氏带过来的人在苏家已所剩无几,便偶尔也会有些忿气的想法,觉得生母的死跟他们有关。
但终归属于没有根据的猜测。
后来年数久了,读书入仕已成为他的人生目标,也不曾去平白无故地挖掘。
乃至于苏慎慈初初跟他说及时他还把她当成是胡思乱想的当年的自己。
可到底死的那个是自己的母亲,此事无异常倒罢,若有,那岂非让她蒙受了不白之冤?
林氏死后这么多年,苏家虽是对他们兄妹没少过什么吃穿用度,但是苏士斟到底身为生父,他及第之后他态度还对他有所转好,然而后来与姚氏他们撕破脸,他反倒是处处提防着他们来。
他在防备什么?就算他们父子有嫌隙,身为苏家子孙,他也不至于跟生父断绝父子关系。面上总还得维持家族大局。
那他为何还要处处针对?
因而,苏慎慈说到苏士斟有续弦之意的时候,他就开始深思了。
只不过也仅限于想想而已。
直至眼目下,真相被戚缭缭一步步引导,自姚氏嘴里挖掘出来,他整个人血液都已经在燃烧了!
“我定要让你尝尝恶果,以慰我母亲泉下之灵!——淮之,你帮我把他押起来,我要写状子去告他!”
苏士斟冷哂,掸掸袍子站直:“告状?满朝文武都知道你们几个素有交情,又知道苏沛英与我父子不睦,便是到了公堂上,我告你们合谋陷害我也不是不行的。
“苏沛英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苏家的声望还掌在我手上,王爷与几位世子为他出头而不惜得罪整个苏家,你们觉得值得吗?”
“苏大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邢炙忍不住走出来:“哪怕你不是沛英的父亲,凭你这样的作为,我们难道还会袖手旁观?!”
程淮之接着道:“苏大人不知道什么是人伦道德,自然理解不了我们的想法。
“而若要照苏大人的话说,我们得顾忌你声望的话——苏大人该不会还有十足的信心能打赢这场官司给自己洗脱罪名吧?
“只要你洗不脱,那么你跟苏家声望可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苏家历经十几代,祖上积下多少辉煌,苏家人都以恪守祖训维护家族尊严为荣,你莫非觉得你事败之后,苏家族人还会站在你这边容许你抹黑整个家族不成?”
戚缭缭笑道:“你们都想岔了,他这只不过是在提醒我们,等他罪行败露了,苏家嫡支的掌家人就是沛大哥了。
“所以我们大家帮助沛大哥,不是更加顺理成章而且于我们家族有好处吗?”
左右立着的燕棠及戚子煜同时瞥了她一眼。
苏士斟咬牙沉脸。
“算了,跟他磨叽什么?”戚子煜垂眸看着手掌心,说道:“咱们大小几个基本上都到齐了,可苏大人你难道没发现这里少了个人么?
“实话跟你说了吧,湳哥儿现如今就在承天门外等着,只要咱们这里去个讯儿,他立刻会执着阿棠的牌子连夜进宫面见皇上。
“沛英说的告状,可是告御状!你大约是不怕我们的了,皇上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