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沈溪和林黛对婚姻和责任的理解有所不同吧!
沈溪的想法,是要正式迎娶林黛,给她一个家的同时对她负起丈夫的责任,可在林黛心中,爱情仅仅是两个人在一起,别的都无关紧要,这也是为何当初林黛会提出跟他私奔的原因。
可沈溪再世为人,注定要承担很多责任,不能由着性子来。
沈溪没有追出去,虽然他知道林黛耳根子软,心里只有他一个,只要他软语温存,小妮子很快就会解开心结。
可下一步呢?
或许二人真的就要做露水夫妻!
“老爷,小姐生气回房了,您不过去看看?”宁儿进房来问道。
又是老爷又是小姐的,听起来就好似是女儿跟父亲赌气回房,其实以沈溪与林黛的心理年岁,林黛在沈溪眼中,可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二人相处久了,林黛从来都没把沈溪当作弟弟看待,而是将他当作是有主见能给自己幸福的男人!
沈溪道:“让她生会儿气吧,你看着她,别让她想不开,回头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回汀州了。”
宁儿一听,脸色登时就僵住了。
林黛回不回汀州其实没多大关系,可对宁儿来说,回到汀州,将意味着她在京城钓凯子的计划完全泡汤,什么王家少爷、谢公子,都成为过往云烟。
宁儿赶紧道:“老爷,能不能把……奴婢留下?”
沈溪知道宁儿的心思,要说家里这些丫鬟中,她的心最不定,这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不过既是卖身为奴,人家要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分属应当,就算惠娘答应养她们一辈子,总归没有一个疼惜她、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来得实在。
沈溪道:“放心吧,回去后我就对孙姨说,让她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这京城之地想找个情投意合家境也好的实在太难了。”
宁儿马上跪在地上,几乎是哭诉:“少爷,奴婢伺候您,一辈子不嫁。”
沈溪腹诽不已……还真是会惺惺作态,心里分明很想嫁人,却表现出一副忠心侍主的模样,这大概就是当大户人家丫鬟的无奈,怕主人不将她嫁出去孤独终老,又怕主人知道她有二心,对她苛责。
……
……
沈溪把自己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下。
虽然不知何时动身,但听谢迁的意思,应该是年底前,估摸在腊月二十左右,沈溪一方面让宋小城准备马车和船只,又要随时注意运河河段的变化,若冬天北运河结冰,那就只能走陆路。
从道理来说,陆路会比水路快,但因运河几乎是条直线,再加上中途不用翻山越岭绕道,更不用逢河就得找船只摆渡,实际上乘船会更方便快捷。
以往常年看,年底这段时间,北方的大小河流都会上冻,一直到开春前水路运输都得停滞下来。
等宋小城去通州实地查看过情况,并向有经验的船家询问了下……并没有出乎沈溪预料,如今想坐船,至少要先从陆路抵达黄河岸边才行。
但一天没得到正式调令,沈溪的职责仍旧是东宫讲官,为太子朱厚照讲书,他需要继续整理自己的讲案。
腊月十六这天,谢迁找人通知沈溪让他到詹事府等候消息,结果沈溪从上午等到下午,谢迁才姗姗来迟,同时给沈溪带来钦差使节的敕令和印信,但却没有便宜行事的王命旗牌。
“……这趟你去,是与佛郞机人把贡品要来,别的事,你尽量少掺和了。陛下说了,你后天出发,到时候会给你指派个副使,让他路上对你多加照顾。”
谢迁把话说得很隐晦,说有副使,却没说是什么人,从谢迁的表情看,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善茬。
知道确切的出发时间,沈溪需要跟玉娘那边沟通。对于沈溪有副使的事,玉娘不太清楚,但这个副使肯定不是玉娘,因为既然要担任钦差副使,就要有官品在身,玉娘只是厂卫的一个细作而已。
玉娘提醒道:“沈大人这一路,奴家会好生照顾,不过沈大人还是想想如何应付泉州那儿的地方官才好……奴家有耳闻,说是泉州府县官员中有不少贪赃枉法之徒,他们收受佛郞机人的好处,这才向朝廷为佛郞机人说项。”
若是沈溪不知道大航海的历史,玉娘的提醒非常有必要,可沈溪早就明白这个时期的葡萄牙人是什么德行,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上国使节,以他正六品的官秩,没有王命旗牌在身,只有个奉皇命办差的身份,地方官是否买账另说。
而且谢迁也特别予以说明,除了讨要贡品,别的事不许干涉,意思就是,即便佛郞机人耍赖要动武,那也是地方衙门的事,轮不到他这个翰林官做主。
从道理上来说,皇帝和谢迁的决定是正确的,若真给了沈溪太大的权力,若遇到战事的话,地方官肯定会把责任往沈溪身上推,让沈溪出来顶缸,以沈溪十三岁之龄能有何作为?
到时候讨不来贡品事小,因此而令大明朝军队吃败仗、朝廷威信受损,沈溪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以此来说,谢迁其实是在帮他。
沈溪道:“玉娘提醒的是,我听说佛郞机人在西洋一代,以武力征服不少小国,此番前来华夏,并非为诚心纳贡以求贸易,而是想借机刺探我大明国情,以备对我大明用兵。”
玉娘惊讶地问道:“沈大人从何而知?”
就许你道听途说,不让我揣度下现在的状况?我这还真不是凭空臆测,只是说出个事实而已,历史上若非葡萄牙人多番试探后发觉大明远超他们的想象,直接动武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说两国发生战争,沈溪倒不是特别害怕,因为他知道以目前葡萄牙人的那些个帆船,想漂洋过海到大明国土,中途至少需要一两年,这种远距离的战争葡萄牙人根本就消耗不起。
最多将葡萄牙航海家当成一群海盗或者倭寇便可,反正东南沿海并不缺这类人。
“在下偶有听闻。”沈溪回道。
玉娘含笑望着沈溪,好似在说,这些事连我们都无法探知,你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走的地方不多,怎会知道得如此详尽?
沈溪本想问问玉娘关于刘大夏指示的问题,又知道玉娘必会三缄其口,干脆也不勉强,反正知道玉娘陪他一起去没好事就对了。
……
……
两天后就要离京,沈溪需要准备的不少,主要是把自己的家当带上。
由于携带不便,手头的银子中,有大半让沈溪放进了后院库房旁的银窖里,这银窖只有谢韵儿知道具体位置,有机关保护,同时还有种种伪装,倒是不怕招人惦记。
此番沈溪只带了三百余两银子上路,然后便是书籍。
到京城一趟,沈溪撰写了《阅微草堂笔记》,印制出来后得到了几本样本。此外,沈溪自己买了一些书,苏通和一些友人赠送了些,谢迁、张鹤龄、皇后又分别赏赐了些,原本觉得不多,可全部归置起来,竟然装了口大木箱。
“状元大人,您看这么多书,不妨留在京城,反正您又不是不回来了。”宋小城笑着向沈溪建议。
沈溪摇了摇头,书一定要带,因为他想把这些书送给谢铎。
年初朝廷就征召谢铎为国子监北监祭酒,结果谢铎跟历史上记录的一样,多番推辞掉朝廷的任命,到如今还滞留江南不履任。
怎么说沈溪到京城考试前,谢铎亲自予以接见,还对他一番殷殷嘱托,现在他考中状元,当然要投桃报李。
沈溪手上的书虽算不得珍贵,但也有几本在他看来极为罕见,尤其是张皇后送的几本,沈溪逛了那么多书店,从未见过,看纸张及样式,估计是宫内汉经厂印制的,送给谢铎这样的藏书家收藏,岂非美事一桩?
退一步讲,就算别的书谢铎看不上眼,沈溪自认自己编写的《阅微草堂笔记》还算是比较独特,想那纪昀一代名儒,所写东西集故事性和性于一体,他相信谢铎一定能接受他的好意。
沈溪道:“做学问之人,书是命根子,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命根子留在京城?”
宋小城讪讪一笑:“状元大人这比喻可不太恰当,您的命根子……对,就是您的命根子,小的就算是背,也给您背回汀州去。”
“不用到汀州,这些书我并未打算带回家,送去应天府便可……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些市面上的大路货,干脆还是不带了……”
随后沈溪又整理了下书箱,把一些科举应试的时文集以及四书五经除去,果然减负不少。
等收拾妥当,当务之急便是解决林黛闹情绪的问题。
小妮子没事就喜欢发脾气,这一点是沈溪相当头疼的地方……如今林黛又跟之前一样,不吃不喝,沈溪知道小妮子是想用这种刻薄自己的方式换取他的怜惜。不过,别的招数对沈溪不管用,这招他自己都要承认,的确是舍不得啊!
当初见林黛因为茶饭不思而日渐消瘦,沈溪心里别提多内疚,多番进房间赔礼道歉,看来林黛是号准了他的脉。
宁儿厨艺在沈溪教导下磨练得不错,沈溪把饭菜端进房间,林黛坐在床上面对着墙壁,听到脚步声肩膀都没动一下。
“真是没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样子。”沈溪故作失望地摇头叹息。
林黛羞愤难当,转身哭泣道:“我……我怎就不贤良淑德了?你……你喜欢谢姐姐那样的……你……你找她去啊!”
沈溪撇撇嘴:“我不但要找她,还要跟她生活在一起,让她给我生孩子。”
这下林黛彻底忍不住了,跳下床,挥起粉拳就往沈溪胸口招呼,不过这正好落进沈溪的圈套,下一刻,她的手被沈溪捉住,然后整个人便落进沈溪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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