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田慧就忙着收礼送礼。
例如,县令、县丞、主簿、县尉,都是按照,野物一对,家鸡一对,药酒坛数不等。田慧将药酒都标明了何种人喝有效,就是送人,自家喝,都是不错的选择。
田慧暗自想着,后院一向是竞争激烈的地方。如送到县令府上的,田慧就送了四对小坛子的药酒,养颜润肤,祛斑美白,美白护肤,减肥瘦身四种。
据说,县衙后院,莺莺燕燕,竞争激烈,为了让县令大人少受困扰,田慧特意多送了些,以示体贴。
以人为本。
县令大人,还特意寻了杨立冬,说是自家占了大便宜了,他家的年礼实在是送得太轻了些。
当晚,杨立冬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好好地夸赞了一番田慧。
家有贤妻!
待得年三十一早,秦氏早早地就准备了好些菜肴,准备一家子回杨家村祭祖。
“福妹子,你们也张罗着摆些饭菜,祭祭祖。”秦氏在准备的时候,就问福婶他们几人的意思。
郑老伯摇头拒绝了,“我们一会儿也出城,去城外的那个寺庙,摆一桌,也是一样的。早些时候就已经跟寺庙里说好了,回头再带几个菜去,贴点儿菜,尽够了。”
好些背井离家的,都是选择在寺庙里摆上一桌子的素菜,再自家贴些荤菜,若是不早些定,还订不到桌子。
等秦氏一家子到了杨家村,早就已经有一批已经祭完祖了。
杨里正看着杨立冬一家子拎着东西朝着祠堂这边过来,赶紧迎了过来。
“这是一大早就出来了吧?赶紧祠堂里边请吧,桌子特意给你空了一张,赶紧的。”杨里正二话不说地就将人往里带。
女子不能进祠堂。
秦氏带着田慧在祠堂外头站住,将东西交给了杨立冬。
“圆子团子,拿着东西来给爹帮忙。”杨立冬手里拎着瓦罐,示意圆子接过秦氏和田慧手里的东西,一道儿进祠堂来。
杨立冬并不觉得里正特意给他留了一张祭桌有啥不对的,这事儿里正早就跟他说好了。
就是杨家村的,也没有半点儿不服的,谁让人家的儿子有能耐。再说,杨立冬也不是个忘恩的,秦氏原先说是让族里代管的那些田产,都被杨立冬给了族里,变成了祭田。
原本有些不服气的,抵不过杨里正的一句话,“你们若是有不服的,就给族里贴个十几亩,二十几亩地,往后杨立冬家如何,你家就如何。
别说祭桌了,就是往后族里的大事儿,都能决策。”
杨里正看着圆子哥俩,好些年不曾注意到这俩小子了,都已经长大了,多了份读书人的儒雅之气,一看跟村子里的就不一样。
“圆子哥俩的名字可有取好了?还是按照大柱他们来的?”杨里正也只是随口问着。
杨里正家早就已经请好了,他只是在祠堂里看着。
杨立冬还是头回自己摆桌子祭祖,杨里正就在一旁指导着,等摆好了,酒都斟上了,才道:“不了,我这一房自开一支,圆子团子若是按着排行来,三柱四柱他们都得改名了,这也麻烦了些。
我跟他们先生商量了下,杨端辰,杨端逸。”
“端辰,端逸,好名字!”杨里正默念了几回,赞道。
说来,这名字杨立冬跟田慧一道儿也是商量了好些日子的。
最后还是杨立冬给拍板定了下来,“圆子是长子,这辰字取谐音,成,盼着万事能成,这个家也能在圆子的手里立起来,照顾弟妹。
至于团子,依着团子的性格,你也别介意,既然跟你成亲了,团子我也是看成自己的亲生一般的,团子的性子不如圆子稳重,有些跳脱,盼着他能安逸些,往后闲散些,掌掌家倒是不错的。”
如此,圆子哥俩的名字就定了下来。
田慧早就窝在钱氏的屋子里暖着,钱氏早早地就生了炭盆,屋子暖意十足。
“等午时过后,还得上族谱,我让老大媳妇已经备下饭菜了,一会儿就在这儿吃,你那院子已经好久没有生火了。阿土娘一早就拿来了好些晒干的菇子,栗子的,一会儿记得带回去。”
钱氏家排得早,已经早早地弄好了。
孔氏挺着大肚子,“慧娘,你中午可得多吃些,上族谱的时候,你可得跪半个时辰呢,还有圆子哥俩。这大冷的天儿,就是在祠堂里,有棉垫子也是受不住的。”
知事媳妇显然也深深地记得这事儿,“对啊,慧姐,就是膝盖上帮着棉包包,这寒气逼人,仍是受不住。那会儿,我记得那会儿还得抱着二二祠堂门口,女子又不能进祠堂内,那穿堂的风,真是受不住。”
田慧显然还是头一回听说,给吓得不轻。
“这非得跪不成?”战战兢兢地问道。
钱氏丝毫不以为意,还让儿媳妇别吓唬田慧了,“村子里的都是这般过来的,想让祖宗承认身份,自然是得付出些代价的。这半个时辰,一跪就过去了。就是这天儿有些冷了,会受些罪,今年倒是还好了,这雪还没下。”
待得杨立冬拎着瓦罐子回来,田慧就立刻寻了借口将杨立冬拉到了一旁。
“瞧这小俩口,这才分开了一会儿,就有悄悄话要说了。”
“感情好你就乐着吧,我看你是巴不得这小俩口感情好着呢,往后能给你多多生孙子孙女的,人丁兴旺。”
“那就托你吉言呐!”
田慧拉着杨立冬,再三确认了此项规矩。
“冬子哥,可有啥法子能不跪不?”
“婴儿不跪,都是爹或者娘抱着跪个半个时辰,其他的倒是没咋听说过。”杨立冬也只是小的时候听说了一些,十多岁就离了村子,哪会知道这许多。
“慧娘,你是不想跪吗?回头我让娘给你做个厚厚的棉垫子,膝盖上也绑上,这样就能少受些罪。”杨立冬看着田慧皱着圆圆的脸儿,出主意道。
“若是有个不方便呢,比方那啥啥的——”
杨立冬不明所以。
“咱俩是啥关系了,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不必吞吞吐吐的。若是有难言之隐的,我定不会告诉旁人就是了。”杨立冬替田慧挡着风口,催促道。
背好冷!
“若是女子来了月事咋办?”田慧咬牙道。
“我当是啥大事儿,这自然得跪着,又不上香啥的,无妨的。”杨立冬松了一口气。
田慧忘记了,在这儿,女子来月事不算啥事儿,最是稀松平常的,就是下地干活也是照常的。自己碰上秦氏这样子的婆婆,已经是极幸运的,能思己及人。
“就不能有人代着的?”田慧不死心。
“昨晚上不是还好着吗,你不是没来月事吗,娘说你来月事的时候都是恹恹的,我瞧着不像呐。”
田慧捂脸,秦氏连这个都跟杨立冬说了。
杨立冬摇头,“不曾听说过。要不咱去问问娘去?”
田慧焉了。
“不过,慧娘,你到底啥事儿,你不说清楚,我也无法跟娘说清楚呐。族里的规矩如此,就是我再有权势,咱家子孙都是省不了的。
若是心疼圆子哥俩,咱准备齐全些就成了。今年的新媳妇挺多的,也不会冷清。”
杨立冬放软了声音。
田慧无奈地点头,“我知道——”
“那咱进屋再说吧,这风口上,冻人得很。”杨立冬偷偷地捏了捏田慧的手,如今田慧也不排斥杨立冬偶尔的拉拉手,捏捏脸了。
杨立冬刚想转身,就被田慧用力捏住了手。
“冬子哥——”
杨立冬心下大软,“乖,我去问问娘看,可有啥旧例可循。”
牵着田慧往屋子里带,田慧亦步亦趋地跟着。
杨立冬小声地向秦氏询问,秦氏摇头,“我也不曾听说过——问问你钱婶,她或许知道的多些。”
钱氏早就听见了杨立冬问的话,“这哪有啥旧例可循,不过,我刚刚想起来,也就听说过一俩回,前任的里正的儿媳妇有了身子的时候,就让儿子代跪着,儿媳妇站在身后的。
不过这事儿也不过见,因为咱杨家村娶媳妇多半都是入了冬了,才娶媳妇的。那回,是开春娶的儿媳妇,是因为里正的爹快不行了,一来是想着冲喜。”
这事儿也是钱氏听老一辈子的人说的。
“慧娘——”秦氏古怪地看着田慧的肚子。
田慧被盯得往杨立冬身后缩了缩。
“娘,你这般古怪做啥!别吓着人了。”不用说,杨立冬看着他娘猛然站起身子,瞪大着双眼都有些吓着了。
“去,我没跟你说话呢!”秦氏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曾半夜不在屋子里的。越想越觉得可能。
田慧躲在杨立冬的身后不出声。
屋子里,只有那么几个人。
秦氏深吸了一口气,“慧娘,你是不是——”
钱氏回神,表情古怪。
站起身子,将田慧从杨立冬的身后给挖出来,带到身边,“难不成你母亲说的是真的?”
“娘,你们到底在说啥!”杨立冬被弄得莫名其妙的。
田慧点点头,“还不确定——”
“儿啊——”秦氏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