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记 第一章大雪纷飞

    杨家的大门上赫然出现一道醒目的刀痕！刚刚从集市上回来的杨秋玥心下吃了一惊，想也没多想，推开大门，一路小跑径直冲向厅堂。

    一路上，几个自家仆人的尸体卧倒在地上，将薄薄的积雪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爹！爹！你怎么了？”秋玥脑子里一轰，看着眼前躺倒在太师椅旁的的爹爹，不知所措。杨善费力地睁开眼睛，血缓缓地从他的腹下流出。望清了眼前的来人，费力地说道：“玥儿……”

    “爹，你怎么……”秋玥说着泪不停地往下流。

    “爹爹时间不多了，你……你要记住……一定一定要从洪候人手中……夺回玄天剑，要……拿着剑去灵隐寺找青岩大师……切记、切记……”说罢便断了气。

    “爹！爹！爹！……啊！”一阵凄冽地喊声划破云际。

    “洪侯人！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秋玥通红的双眼，狰狞得可怕。屋子的另一侧，一个女子的身子在地上移动，“爹爹……”秋雪虚弱地呼唤着刚刚离开人世的父亲，在她的身后一摊殷红的血迹。

    “秋雪，”秋玥从悲伤之中回过神来，“秋雪，秋雪，你伤着哪了？”秋玥走到秋雪的身边，扶起她的妹妹让她的背靠在她的手臂上。

    “嘶……啊……疼疼……”秋雪抓着姐姐另一边的肩膀。

    “洪侯人……他……把我的左脚脚筋挑断了……”秋雪的脸色苍白。秋月瞪大了眼睛望着妹妹满是鲜血的左脚脚踝，“畜生！他根本不是人！”秋玥大喊，声音里夹着悲愤，泪水从发红的眼里滑落。

    在她不远处，娘亲静静躺在那里，手里握着一只直插心口的匕首。

    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大了起来。

    秋玥从书房里找出止血的药，细心地帮秋雪包扎伤口。

    屋子里只剩下被翻倒的茶几，碎裂的茶杯，和那份无言的沉默。

    “以前我调皮自个偷偷去打猎的时候，总是不小心弄伤着或弄伤那的，我怕被娘亲发现总是叫吴嫂帮忙。”秋玥一边帮秋雪处理伤口一边陷入回忆。

    多年前冬日暖和的阳光，洒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清晨，父亲在庭院练剑，母亲和吴嫂在厨房做饭，秋玥和妹妹还有阿毛一起玩耍。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好像世外桃源……偶尔还能听见顽皮的仆人小强的笑声，看见张婶那张和蔼的面容。

    窗外的雪，白得晶莹，湖水上结了层薄薄的冰，庭院的梅花疏疏落落地开了几朵。

    杨善见八岁的秋玥专注地看着梅花，心下一喜道：“玥儿，你可曾听过王安石的《梅》？”

    小秋玥心想：平时只顾着贪玩了，娘讲的那些古诗词句愣是没有入脑。

    杨善见小秋玥没有立即作答，笑道：“就知道你贪玩,你娘讲课的时候是不是心里想着待会去打鸟蛋？还是什么的？”杨善转身看向梅花。

    小秋玥对着背对着她的父亲做了个鬼脸，“爹爹知道玥儿最烦那些文绉绉的句子了！”

    “啊哈哈哈！好你个鬼丫头！”杨善道，随即吟起诗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凌寒独自开……”秋玥呢喃。

    “梅花傲人的骨气，可谓是女中的豪杰所拥有的阿！”杨善道。

    凌寒独自开，窗外，大雪纷飞……秋玥看着熟睡的妹妹，明天该怎么办呢？

    她正对仙台跪着，左右两旁是双亲的遗体。

    “啊！”屋外传来一阵凄惨地叫声。“谁？”秋玥席地而起，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黑影缓缓向厅堂走来。

    那人口中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了事？大家都、大家都怎么了……”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阿毛？”秋玥越看越觉得那人身形眼熟。

    “大小姐！”阿毛连忙跑过来，“老爷和夫人……”秋玥松开门把上的手，回头望着着地上静静躺着的双亲的尸体。“这……”阿毛又望了望秋玥。

    “都死了，全都死了！”

    秋玥强压制的泪水又止不住地留下来。“姐姐，是谁啊？”秋雪虚弱地坐起来。

    “二小姐还活着！”阿毛擦了擦腮边上的眼泪。

    ……

    又是，良久的沉默。

    烛光有些黯淡了，阿毛将它调亮了些。

    “阿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秋玥淡淡道。

    “这个倒没仔细想过，不知小姐们今后作何打算？”阿毛整理地上破碎的瓷片。“出外谋生，寻找灭门之人！”秋玥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阿毛将追随小姐。”阿毛依旧在清理地面。

    “阿毛你……”秋玥道，“如今杨家已不如从前……”

    “阿毛知道，我只求还有一个亲人在。”说罢，阿毛将瓷片拿出去丢。

    剩下杨氏姐妹二人，许久，皆沉默不语。秋雪开口了。“爹娘的尸体怎么处理?"坐在秋玥身旁的秋雪道。

    “我想火葬他们，把骨灰带回济南安放。”秋玥道。

    “也好，”秋雪道，“在祖先身边，爹娘会好好安息的。”她一脸倦容，由于失血过多显得更为憔悴。

    “雪，饿了吗？”秋玥道。

    “不饿，”秋雪道，“就是饿也没心思吃。”

    秋雪低着眼帘，浅浅的泪痕印在眼角。

    “这可不行！”

    “……”“你是病人，要好好恢复，要不是……唉！我还真不想让你在这守着，天又这样冷……我去叫阿毛弄点东西给你吃。”说罢便起身。

    秋玥轻轻把门掩好。

    待秋玥走了以后，秋雪又忍不住小声抽泣。

    “爹爹，娘亲，女儿无用！无用啊！若不是，若不是娘亲闭了我的穴道，让他以为我已断气……我又怎会留下这条命？娘！娘……”

    另一边，身着红皮袄的秋玥来到厨房，看见阿毛在灶前发呆，“小姐，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活下来？大家都……阿勤也是，都死了！剩下我、我一个，一个人……”

    “还有我们呢，我和秋雪……”秋玥道，“我们……一家人，还有好长的路呢……”

    “在地窖里睡着了，躲过一劫，这算不算是好事呢？”阿毛自嘲道，“就让我这么独活了，人生，真可笑。”

    “就像我，高高兴兴地从集市回来，毫发无损。这又算不算的是好事？”秋月叹息，“人生如此多变谁又能预料到以后的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有些事是我们无法挽回，也无法改变的，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我该去死吗？不，我咽不下这口气，爹娘的仇未报我有怎能心安理得地去追随他们。还有妹妹呢，我还要照顾秋雪……对了，替我给秋雪熬一碗白粥，多少也得吃点东西啊。”

    “小姐……好，我待会儿送去。”

    “嗯。”秋玥凝视着阿毛，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褪去了少许稚气的脸上呈现着一中落寞与成熟。

    飞扬的大雪盖了一地白茫茫，秋玥俯身，舀起一掌心的雪，然后狠狠地，狠狠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