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么?说不清,不说。
江湖的范围?抛开哲学的广义与狭义,随便说说。人们通常把除去朝廷的天下称之为江湖。但如今的朝廷早已插足于江湖,而江湖的有些门派也搭上了朝廷,涉足了江湖,朝廷自然也应该属于江湖的一部分了。从小的一方面说,江湖把学武之人和不懂武功的人分了开来,学了武功,你就永远也脱离不开江湖这潭浑水。可是,还不够,那些没有武功的人,在江湖之中搞什么阴谋,自然也归属江湖的范围。还有,就是平常的那些老百姓吧,这就和江湖无关了吧。细说,其实也不然。某个人从出江湖,你见了,江湖的那些情报自然就找上了你,于是乎,你也被人看成了一个江湖中人。总而言之,江湖的范围比你想得更大,更复杂,也只能说一个模糊。
鹰愁涧。
这不是单单的一个涧,指的是一个区域,终年云横雾锁,树林茂盛,根据南宫世家和天机宫联合考证,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阵,有进无出。但是,对于武林中人来说,这自然是一座禁地中的禁地,而在眼前这两个樵夫看来,这只是一个林子,里面有上好的柴火,够他们养活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他们并非什么隐世的高手,只不过十几年的砍柴经验让他们没迷过路。鹰愁涧,自然有涧的,他们也发现了,现在正坐在那里,向下望去,被云雾所笼罩,似乎真的不见底的一般。
“张老哥,几十年,苦日子啊——”其中一个把刚捆打好的柴放下,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发起了牢骚。
被叫着张老哥的那老头是坐着的,慢条斯理地在点着自制的土烟管,山气湿重了点,点了几次,才点上。拍了拍身子,动了动筋骨,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刚才那人身边,把烟管递了过去,“刘兄弟,都是这个命,还提个啥,去,吸两口。”
姓刘的接过那递来的烟管,刚想往嘴里送,突然停了下来,脸色有点怪异,转向了老张,“老哥,是不是我耳重了,你听到了什么啊?”
张老哥心想这个鬼地方,鸟毛都不见的,哪有什么声啊,拍拍他的肩膀,刚想来几句,忽然也愣了,因为他也听到了,很清晰,好似石子滑落的声响。尽管脸色有那么点白,老张还是开了口,“好象是石子,是石子,石子啊……”
“哈哈,是石子,是石子,石子,石子……”姓刘的也干笑地应道。手有点抖。
“没,没,没……”这个“事”字再也不敢出口了,因为一声更加清晰的声音已传入了他俩的耳朵里。
四只惊恐的眼睛望向了崖边,雾气渐渐漫了上来,本是不甚分明的,但在仔细注意下,他们终于得知了声音的来源——一只手从崖边伸了上来,接着,一个人,野人,上来了,望了望四周,“iamback."
是个人吗,没什么奇怪的,刚有点放心,正想起来,又见原来的那人往下面伸出了手,拉了两个人上来。总的不就是三个人吗,两位老樵夫却吓得昏了过去——三个完完全全相同的人!
一年了,一年了,一年了啊,我,终于又回来了,回来了!
五雷轰顶,成功了一点,那就是使得我突破进入了紫帝境界,比起噩梦还是好了一点的。体内的轩辕基因得以部分表达,出了眼前这两个真身,注意,不是分身,思想联为一体,简单点说,我现在可以同时控制三个躯体了,脑容量为原来的三倍,来鹰愁涧是因为铁先生的最后一句话,在这一年中,我学到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当然,别人进不了鹰愁涧,并不等于我,要按他们的入法,至少是御剑飞仙的高层境界,我呢,来个简易的气球就ok了。
两个真身慢慢地靠近了我,一晃,消失了。
另外,在这一年中,我始终没有弄清楚进入我躯体的究竟是个什么东东?但,有一点我是很肯定的,没有它——我是绝对挺不过那最后的雷的。它和我结合了,发出了许多生物丝与我的各个器官接合,参与了我的新陈代谢,说实在的,真的有那么点怕怕,但它并不入侵我的脑系统,,从生物学的角度来分析,应该称之为互利共生,但是,我总觉得它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
我要去一个地方,县衙。
县衙门口,我做了一件以至以后的我都时常感叹自己当时是多么正确的决定——殴打县差。
很荣幸的,在我的预料之中,经过一顿毫无感觉的棒子,我被请进了县大牢。
”你好,我叫洛奇,欢迎你来到县牢。“如果这个人是穿着儒装,拿着扇子,我想我应该不须多说什么,但在这里,给你的感觉就像你在和尚庙里遇到一个裸女正打算邀你共聚巫山——地点和时间,还有人,都不太合适了吧。
有人说环境可改变人的性格,江湖的人说有些武学可让人性情发生改变,我现在也有些变了,我现在还不知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直到我遇见了她,我知道了,虽然如此,我却依然不想改变,不想变。
看着他,虚伪,为何又要做作,我脸色渐冷,冷冷地哼了一声:”有没有人说过你?“
”什么?“面上仍然带着如同公式化的笑,你一看就知道那种是公式化的笑。
”你,不应该在这里。“右手迅速成爪,指尖流过风声,直往他的脖子抓去,而今的我好象越来越喜欢敌人脖子断裂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为什么,那种声音很美妙,真的,我是在杀一条蛇的时候发现的,听着那骨头慢慢地碎裂,那声音,激起了我尘封许久的感觉,微笑着,看着生命的流逝,你,却,一手,掌握,它。
反应不慢,身带的朴刀半出,已经挡在了我的前面。太天真了。我的手没有停,碰上了刀,流了血。洛奇似乎有些不明白,迟疑下,没有收回刀。照例说我的手应该被刀分开了,我冷笑连连,在洛奇看来,我的手确实已经被分开了,一半和另一半,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我的手早已搭在他的脖子上了。
感受着那种力道,是真实的,不过,那讨厌的笑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有点加深,淡淡地吐了一句话,”你是故意的。“
手松了开来,但,刚才那伤口是真实的,真实地流着血。
”在你之前,也有一个人故意想来这里的。“洛奇揉了揉脖子,走到了我的前面,”牢中确实是一个绝佳的修炼地方,家父也是这么说的。“
”你有一个好的父亲。“
”是的。其实在所有的官员中,就这个最是逍遥自在。他不需要背着收刮民脂民膏的黑名,那是贪官的;也不用矫做两袖清风的清名,那是清官的,更不用打打杀杀,抓犯人的活是捕头的,但他还是一个官,一品大员进了这里,也大不过他。“有些自豪。
”只能算半个。“我背向了他,”带我去最安静的地方。“
”呵呵,家父也是这么说的。“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角落,望向另一边,估计就是那个故意的人吧,大约有些岁数了。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对我森然一笑,让开了,原来是一个屠夫,正在一个还勉强像个人样的东西上动刀,那种水平,用”解剖“一词,就是污辱医学了,仿佛是用这个向我示威,又狠狠地来了几下,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一塌糊涂!切口完全错误,开腹还以为是杀猪呢,腹直中切口,脐左切入,半刀,缝合从上至下。垃圾中的垃圾!“
走了几步,”哦,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洛奇问道。
”与你无关。“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洛奇走了,我进了自己的”房间“,盘膝坐下,合上了眼睛。
”喂,喂,喂。那个,你说什么,来来来,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快啊!快!“那个疯子,抓着牢门的杆,手臂儿粗的也好似泥做的一般,径直地扑了过来。
眼见那疯子扑了过来,我当然不能坐以待视,看那来势,加上我背靠着墙,似乎是把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了,平常人也就搞点壁虎功出来吧,不过看那个疯子已经在笑了,估计是早已料到了,还好,我不是平常的人,身体犹如一条伸展开的蛇,似缓实快,由盘坐而起,斜着离开了。
站着想看某人撞墙,却见他以一脚为中心,与我相反的方向转了开去,由于惯性,只好借着旋转来化解自身的力道,终于在贴墙的时候停了下来,估计是有点老眼晕花了,却听他抚掌大叫:“栽!好个韩章九步!”
果不出我所料,那疯子又不甘心地冲了上来,这次,捡了根干稻草,当剑来使用。
若我再避,那剑可就有用了,这次他倒是放慢了,却好似有后招,不好对付。我冷冷一笑,脚尖也挑起一根干稻草,运劲,在进入我眼中的他的第一个部位,恨恨地刺了下去。
“栽!”后发先制,弄到他手忙脚乱,刚才严整的剑式荡然无存,还是跳得快,不然就不只是一块破布那么的简单了。
他停住了身形,有些神经质地笑了:“嘿嘿,居然是名家剑法的曙光初露,嘿嘿,不得了,不得了。”
这种人,估计是还要冲锋的。这不,又来了。只是,又多了点花样,先踢出一堆干稻草,漫天飞舞,再拿了根,再冲了上来。
“哼,无知——”手中的干稻草一抖,宛如万朵剑花齐放,萧萧剑花万点落——一八八。很简单,但那疯子笑了。当我还想对上他手中的草剑时,他却突然将那草剑掷向了我。没料及此招,只好把攻式改成守,仓促之中露出了一丝破绽,心头正感觉不妙,那疯子并指成剑,一气呵成,一道剑气冲我而来。我也依法,弃了那草剑,横移一步,本以为已经避过,却棋差一着,剑气竟然弯曲了一弧度!
我低下了头,默默,捂着受伤的手臂,不轻,红色从指缝中一滴一滴一滴的渗出,滴了下来……
那疯子傲慢地仰着头,“嘿嘿,一八八也不过如此,难怪名家会灭!”
看他好似放松了戒备,其实不然,反而更加地注意了我。他,知道,我一定会过去的。
我猛地抬起头,在他的眼中仿佛闪过了一丝错觉,看见了血红色的双瞳,接着的是我捂着的手松了开来,伤口处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血剑,直冲而来——引血为剑。也和刚才的剑气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可以转换方向,只不过灵活的程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剑气只能算个小巫。没有可以预测的方向,任何角度的攻击,防不胜防。
以前曾经说过,老人家老了,好处在于经验,还有某些的,还加上一点内功高得变态。这种某些,眼前就有一个。防不胜防,干脆就来个全防。“栽!”一声狂喝,一个霸王举鼎的姿势,劲力外放——罡!那浑厚的气墙把所有的血剑都挡了下来。不是我自诩,自紫帝境界到从鹰愁涧苦修以来,我的内力是一日千里,加上我是用三个真身同时进行修炼,我自认为我已经达到了一流之境。但在现在的情况下,比起某人,我倒是有些泄气。但泄气归泄气,杀手的本质从来都是讲究以弱克强。看这架势就明显地知道这是很费劲的。我这种难得的好人自然也不会勉强他,再放出几道血剑(用了血幻心经,一滴血可幻化出几道血剑,失血不会过多的。这种武学,很难分辨出幻剑,通常的只有防,而且必须是全防,不然……),才冲了过去。
他是不知道我是怎样想的,看我过来,散去苦苦支撑的罡,一脚后退,稳住了身躯,一拳慢慢地击出,表情很肃穆。我冷笑,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我的第二生物脑的模拟对战之中,正因为缺少核心数据,所以刚才才多发了几道血剑,在他的放松的第一次,由第三生物脑进行评估,最佳与最差之比,以及瞬间的爆发力的超常值,才决定了我的进攻路线——you,gotohell!
拳头贴着额头,刚想发劲时,他猛然发现眼前的竟然只是一个幻影,毫无着力的感觉让他难过得要死。可是,很快的,经验让他知道,攻击必然出现在身后,于是,把所剩无几的内力全部转向了背部。料得不错,我确实在后面,刚才用的是忍术中的叠返,一掌,凝聚了我全身的功力,直捣背心。
他飞了出去,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半空中的另一个我的真身在等待着……
在未来时,他们教我武学,有一招是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的,所以也一直不想用,我也一直没用出过。教给我的叫舞学,把舞姿融入武学,有点以情入武的概念,我是非常地感兴趣的,惟独此招,我想除却。教我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是克隆的。很无奈,男方要亲手杀死自己的最爱,是被逼无奈,然而,更无奈的是,他们还要被克隆多次,去教导更多的人。他出手了,双眼最后只剩下悲哀交织着柔情,双手的手指全落在人体最脆弱的部位,那本该用心去爱抚的,却被自己无情地摧毁,望着爱人的眼泪,谁在流泪?“你,看清楚了吗?”而直到现在我才体会到,那具娇躯并不仅仅代表了爱,还代表了对过去的悲戚的追忆,开始吧——唐怀瑟的悲剧!
一个一个接一个的血洞在浮现,我甚至有点后悔使用了,但,我依然没有停止,沉醉在过去,思绪不停,手不停。当清醒时,面目全非。手指上沾满了血,运劲,血便化成朵朵血花,围着手,当尸体落下时,举行了一场血花的葬礼——睡吧,与你无争。
安静了,可以开始总结式修炼了。
洛奇来了几次,也看到了疯子的尸体,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原来那具叫人移了开去。
这天,正当我要合上眼,将入定时,疯子起来了,一手撑着地,努力地想起来,但似乎是力不从心,只好用两只手,起来了,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角坐了下来,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不言不语。就这样,到了晚上,星光从小窗中射了过来,牢中的两人都似乎有点感触,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外边。
他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照在光下,上面的五彩斑斓消失了,变得一片清明,映出隐藏在其中的“医圣”二字,他定定地望着,仿佛累了,转了过头来,“送给你吧。”
“我不需要。”
“这是个好东西。”
“饿了能当饭吃,穷了能作钱使?”
“嗯……哦,送去当铺不就行了。”
“收下了。”相视而笑,那家伙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又过了几天,洛奇送来一个快死的人,浑身是刀疤,这次致命的一刀是切在了颈部的颈总动脉,失血,眼看要赶着去参拜如来了。疯子也没和我说过他的名字,我也不问,所以就一直叫他疯子,他也不反对。
“你怎么看?”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伤口,一边问道。
“伤到颈总动脉罢了。”
“什么?颈总动脉?”他停了下来,狐疑地问道。
“哦,没什么。大概相当于你们说的经脉吧。”
“唔,你看有救吗?”停下了,把双手往身上擦了擦,他倒是很信任我似的。
我刚想开口说算了,那躺着的人的手突然拉住了我。眼睛虽然还是紧紧地闭着,但却是极力地想睁开,手只知道死死地抓着我,极力地想表达着什么。
“好了,就用天使尘吧。一句,用了后,你的潜能完全激发,却只能当个行尸走肉,听我的命令,你还要吗?”
“要……”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虽然很微弱,语气却透着一种坚定,血又少了。
我轻轻一叹,把手直接地放在他的胸前,从手的腕带中突出一根刺刺入了他的心脏,缓慢地释放着未来的禁药——天使尘()。“看他自己的了,通常是死的。疯子,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效果很快,颈部的伤口疯狂地涌动着,看得见那鲜红的肉芽组织在生长,口角流着水,表情就像达到了100倍的高潮似的,显示出了极度的欢愉。如果要用正常的理论来解释太麻烦了,简单的说,就像古代所说的药人,只不过是速成的,自爆率99。
起来了。肌肉急剧地向内收缩,仿佛贴着骨头了,头发根根立起——爆体的前兆。
“看着!”
我这句显然是多余的,因为疯子那家伙眼睛都已经快突了出来。
他最终还是慢慢地停了下来,垂了下来,躬着身子,双手与脚齐平,喘着粗气——虽然是第一次用这玩意儿,但看来好象是成功的了。
“药……药……药人?”
“可以这么说吧。”
他又回到了角落,开始了新的沉思。
第二天,洛奇又来了,很是惊讶,这也能好,不过,他没问什么,因为他知道,即使是问了,也永远不会有他想要的答案的。看了看,就走了。
“你怎么看洛奇?”这是我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他是洛天的儿子。”一句就已经足够了。
沉默了一小会,“你要走了吧?”
“是的,也该去见见太阳的了,这个叫江湖的东西还真是看得的。”我捏了捏“败刀”(我给他起的名字)的肌肉,很坚硬,实实在在的感觉。“你走吗?”
“洛天在的时候,我就在了。”他不想走,我也不用勉强他,毕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或是理由,“能给我一点那个药吗?”
我站了起来,在那个破碗中注了50ml,“就是这些了。”
看着那墨绿的液体,异香扑鼻,仿佛迷醉其中,“是什么感觉的呢?”
我摇了摇头,“极度的欢愉,极度的痛苦。”不想再说了,我带着败刀离开了这里。
晚上,有星光。
疯子,一个人孤寂地坐着,在这里。
“栽!谁想当他妈的天医族的鬼啊!”疯子似乎真的有点疯了,双拳使劲地锤着自己的脑袋。突然,他想到了天使尘,“极度的欢愉,极度的痛苦,嘿嘿嘿嘿……”
手,伸了出去……
洛奇,看到了,是在白天,结果,”我,想,我也应该走了。“
在牢中,跪着一具尸体,满头白发,却带着安详的微笑,仿佛已经得到了某种安慰,忏悔,宽恕,解脱……
墙上用血写着——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