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的心动劫契机来的突然,在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的情况下,顾川差一点就陷入了纷乱的情绪之中,幸好他这几天的修炼还算扎实,第一时间就开始提醒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不对的,是需要自己去调整的。
而也多亏了吕子求的那一掌,将顾川脑中的情绪暂时拍散,这才有机会盘腿坐下,凝神静气的去压制狂暴的情绪。
吕子求待顾川盘坐坐定,便也面对这顾川也做了下来,声音沉重道:“顾川你可知道修道为何要有心动劫吗?其实古时候并没有心动劫一说法,而是叫做自矜劫。一般学的道法的人,心中自然会有高人一等的想法,在面对普通人时总会显露出高傲自大的情绪来,而且当对方出现怀疑或得罪之时,修道者很容易发怒,认为不可理喻,从而不知轻重地动手伤了或杀了对方。
所以老子在开创金丹大道之时就在其中布置了劫数,让修炼道法之人从自矜劫中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的可怕,从而去提高心境,让自己不再被情绪所控制,而是控制情绪。
但道法是慢慢演变的,经过了数百年的历史,修道者渐渐发现自矜劫还不够,有人虽然渡过劫数,但因为悲伤愤怒而一时没收敛心神,动了杀念,最终造成了世间许许多多的杀业。于是后来才有了心动劫,要渡过此劫就要接受自己所有的情绪,并控制他,不让自己都沦为情绪的傀儡。”
吕子求一讲便是滔滔不绝,但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镇定剂,每次顾川即将陷进各种环境时,吕子求的话语都会拉他一把。
然而吕子求知道渡劫毕竟是渡劫,依靠他人的力量永远是无法突破的,想要顾川突破,自己就不能再干扰他的劫数。
于是吕子求最后一指点在顾川额头道:“涣兮,若冰之将释;孰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莫要忘了这心法,待会我会收功,你必然会进入幻境,且被幻境所扰,但你要记住接受并控制,并非一味的排斥或屈服。”
说着吕子求将手指一收,长长地吐了口气。
而一边的小星见吕子求收功,赶忙走上前问:“吕师叔,顾川哥哥他怎么样了?这心动劫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不会有什么事吧。”
吕子求摆了摆手道:“小星你不用担心,他心动劫来的虽然突然,但毕竟修道的入门之劫,并没什么可怕的,想你渡心动劫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知道还不是稀里糊涂地就过了吗?”
“那怎么能比,我是山中之灵,本就没多少喜怒哀乐。”小星朝吕子求撇了撇嘴。
“其实这也算是顾川的福缘,他那长尺我还以为是普通法器,但顾川却能用它引动了心动劫,这么看来,这墨色长尺并非是什么凡物,只是我无法动用罢了。”
吕子求有些羡慕地看了眼顾川手中的墨色长尺又道:“能拥有使用者限制的武器,虽不能直接说是件神器,但怎么说也是有灵之器,这修道界又有几件有灵之器。我现在越看顾川越觉得羡慕,说起来这小子的福缘怎么这么多。初始是儿时高人指点,接着是我与陈武,再便是李叔,最近更是直接来了件有灵之器,不得了啊不得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得的越多付出的也得越多。”
且不再说吕子求和小星之事,在吕子求收功之后,顾川就直接陷入了幻觉之中,外界的一切早已经无法知晓。
……
山路险峻,道路崎岖,身周也是高耸木林。顾川此时竟身处在了山中,只是这山并非是黄山,这里的山路比上黄山还要陡峭凶险数倍。
然而顾川此时行进竟然宛如平地,或者说是飞起来根本不需要走路。若此时有一个道行深厚的道士在旁边,一定能认出顾川此时的状态——阴神出游。
此时顾川正是如鬼魂般飘在空中,身手不沾任何之物。至于为何如此,顾川本人也不知道,他只是大脑一沉就来到了此处,变成了这幅模样,但顾川还是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此时正在渡心动劫,此时所看到见到的应该都是幻想。
只是唯一有一点让顾川不安的,那便是此时的场景来的实在是太真实,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哪一个看起来是假的?他越来越没有说服自己的信心。
顾川如此这般的不安地往山顶飘去,先去高处看看此地在何方,既然是心动劫,那也必然是有考验,不可能就把自己晾在这莫名的山间。
然而顾川还未飘去多远,树林中就突然走出一人,白发白袍白鞋白浮尘,竟一身皆是白色。
顾川停住身形,看着面前之人,不知道是否该打声招呼,自己此时应该算是鬼吧,按常理来说人是看不见鬼的,那这打招呼应该也是听不见得吧。不过顾川又想到自己身处幻觉,这人应该也是幻觉一员,按考验来说,对方应该既可以看到自己,又可以听到说的话,且是考验之一吧。
顾川脑中纠结了半天,也没什么动作,就这么一直飘在空中停住了。
因此那白衣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位道友你倒是很有意思,你挡在我面前也不打招呼不说话,怎么就一直在这发呆啊,我等你许久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呢。”
顾川被白衣突然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赶忙断了思绪,面前之人一看就是自己想法中的第二种,之前一直不动,实在失礼了。
“道友好,道友好,方才我未看出兄弟你也是个修道人,所以在思考你若是普通人是否看得见我,一时间就忘记开口了。”顾川有些歉意地向白衣人拱手。
白衣人这么一听便也不计较,摆手道:“无事,其实我今日也是特意来找道友你的,你我并非是偶然相遇,按道理来说也是我先开口。”
“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并不记得我见过你啊。”顾川很是奇怪,虽说此时是心动劫,但这幻境怎么也得来点有逻辑的不是,不然哪有陷入进去的点,传承数千年的心动劫不该就是如此草草吧。
顾川正奇怪时,那白衣人却朝顾川笑了笑道:“道友,我想你是想错了些事情,并非你我不相识,我就不能去找你。你不就也不认识我,就来到了这终南山中来,此地对于你来说可不仅仅路途遥远一说吧。”
说着白衣人把浮尘一挥摆到另一边,伸出手指朝顾川的眉心点去。
顾川没有动,因为他此时是鬼魂的状态,按道理讲,白衣人的手指是点不着自己的,就像自己能直接穿过树木一样,不同空间的东西时无法触及的。然而顾川刚刚如此想到,就感觉自己的眉心一凉,那白衣人的手指已点在顾川眉间,那种凉意和手指的感觉,顾川都不敢说一个假字。
“莫要惊讶,你从何方来,其实我知道的很清楚,可以说是朝野军队中来,也可以说是梦中来。但不管怎么样来的,我便是来找你的,帮你渡劫的。”
顾川一听这话脑袋顿时一阵轰鸣,梦中来,帮渡劫,这白衣人知道的也太清楚了,难不成这位白衣人并非只是幻境的一员。而且他说的朝野军队中来说又什么意思,那感觉仿佛在跟另一个人说话。
顾川小心翼翼地问道:“道友不知是何许人也,怎么知道我是梦中来到此处,又怎么知道我正在渡心动劫?”
白衣人莞尔一笑道:“无他,仙家道法罢了。你可称我为东华上仙,你或许没有耳闻。但你只要知道你我本是缘法缠绕便可。今日我是来助你渡劫,也是来结束我这一世。”
顾川一边听着心中不解也不愿多问,他潜意识告诉自己,两人的缘法自己现在不该知道,也不能知道,所以开口不提缘法之事:“那多谢东华上仙,只是不知这渡劫该如何渡法,我虽知心法,却毫无头绪。本以为此是心动劫之考验,但却无考验之处,我也无从下手。”
白衣人点点头却不直接解答,而是伸手指着地面道:“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若为我徒儿,我必全力帮你渡劫。”
“拜师?我看着有些不妥吧。”顾川困惑着白衣人竟然提出拜师的要求,他虽知道自己身处心动劫,但拜师之事必然是严肃至极之事,若是单单一个心动劫,就拜一个不知真假的人为师,不只是不好对外人诉说,也无法对自己交代,只是想想顾川便知这师拜不得,不然心中必然会永远存在一个心病。
白衣人一听顾川这回答,突然脸色一变,竟直接收起了之前淡淡微笑的表情,用着一种不屑的表情看向顾川道:“欧,不妥?难不成你还看不上我这位师父,莫说我是仙人,你是蝼蚁一般弱小的凡人。单你那修炼资质也入不了我法眼,莫不是你我缘法牵扯,我又怎么会来找你?你本就该是山中鬼魂,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等死,此时我施舍给你一个成为我徒儿的机会你竟然觉得不妥。无知果然是无知。”
顾川被白衣人这突然而来的一段斥责之声给惊了一下,不过很快顾川只觉得心中怒火雄起,自己无任何歧义,但这白衣人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自己数落一番,并且更是说自己是一介蝼蚁,所谓的收徒也是施舍而已,这又怎能让顾川心中不怒不气。
顾川一时怒从心中起,一挥手道:“蝼蚁?无知?施舍?既然你如此瞧不起我,那你也莫要再说收我为徒之事,你不值不配,我也不愿不需。”
随后顾川转身便走,看也不看白衣人一眼。
然而白衣人却冷哼一声道:“想走没门,你今日必须拜我为师,不然你别想离开!”说着白衣人袍袖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要飘走的顾川硬生生扯了回来。
顾川心中怒气更甚,转身吼道:“想让我拜师也没门,没想到你这种人竟然也能成为仙人,若是所有仙人都像你这般,我定当废去修为永不修道!”
“不修道?哼哼,有本事你就动手将我除去啊,一介蝼蚁只能嘴上谈吐,心中惧怕的紧吧。”
顾川第一次觉得这白衣人竟然如此让人恶心,看着那张仙家的脸,心中一怒,踏上前一步就要给他一拳,就要让这家伙看看自己弱小怎么样了,仙人又怎么样了,自己想打就打,谁也不管。
然而就在顾川的拳头离白衣人的鼻尖还有几厘米之时,顾川的拳头突然停住了,并不是因为白衣人施展了什么道法,而是顾川收手了。
“呸,算我倒霉,你这种人我又有什么必要动气,之前是我心中魔障,此刻看来,你才是那个无知的家伙,动手,你不值得。”顾川收了手,转身又走,也不管白衣人是否会再用道法把他拉回来。
然而白衣人此时却突然一改表情,之前的令人厌恶的面孔又成了淡淡地微笑,竟用着亲切地目光看向渐渐远去的顾川,嘴里悠悠地道:“愿你哪天真能再念我一声师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