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君行 第二十章敬酒还是罚酒

    郭子晟对渭州本身也不熟，因为每年也只是回来一次，每次都是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然后又被送到利州那边。

    渭州和吉州不同，渭州的刺史府和刺史衙门是分开的，现在他们一家都住在专门的刺史府中，郭家本来算上郭子晟就有三个小孩，现在来了纪元、常伦和姜玉以及公孙大娘四个外人，再加上年节较近，所以府内热闹异常。

    纪元和常伦现在暂时做了刺史府的“保安”，负责协助府内安全防卫事宜。郭子晟见二人暂时有了着落，便和胖迪整天都会出去在渭州城转转，也算熟悉熟悉新的环境。

    北方的天气异常寒冷，城外渭水的水面结了厚厚的冰，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人去河面上游玩。听说于此，郭子晟和胖迪俩人便也想出去在冰面上溜溜。

    出城之后，郭子晟这才看到，在离城不远处的渭水冰面之上，果然有很多人，以小孩子居多，每个人都冻得脸颊通红，但是都欢声笑语，乐此不疲。

    俩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是玩心大起。

    李淳风在离去前告诉郭子晟日后做事，随心随性即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参悟这句话的意思，到底什么事随心随性，什么时候该随心随性。他现在慢慢懂了——那就是站在自己的年龄段去处理问题，随他此时心，随他此刻性。在别人眼里，他依然算是一个小孩子，所以他就应该像个小孩子一样，用童心看待这个世界，不能表现得太过成熟，否则会招惹来很多麻烦。

    因此，当他看到很多人在冰面上玩得高兴，他也想去玩玩。尤其是现在有胖迪这个伴儿，并且他十年以来就没有在冰面上玩过。不！应该是两辈子以来都没有，所以即便是他，也是有些好奇。胖迪就更不用说了，在蜀中的时候哪能有这么厚的冰面承受的了这么多人。

    俩人向渭水赶了过去。

    渭水不大，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它经久不息地流淌着，浇灌和哺乳着沿途的田地和百姓。

    当两人走近一看，都直接被惊呆。因为太美了！水面上是冰，冰下面清澈见底，看得到来回游荡的鱼儿以及杂草。

    这个世界没有水源污染，一切都是纯天然的，所以才有此奇景，郭子晟惊叹。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来玩，确实很好看，而且又可以在上面溜冰。”郭子晟心里想到。

    因为来这里的以小孩子居多，于是便有一些小生意人嗅到铜钱的味道，在渭水边上摆起了小摊，甚至还有人卖溜冰鞋的，溜冰鞋和普通棉暖鞋有一点点不同，就是在溜冰鞋的鞋底部位，被钉上了一层杏木板。杏木质地坚韧而耐磨，尤其是杏木越磨越光滑，冰价格便宜，因此这个也吸引了很多小孩子争相购买，郭子晟和胖迪俩人每人买了一双。

    俩人兴冲冲地也在冰面上溜了起来……

    突然，在两人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阵阵吵嚷声，尤其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格外大声。

    郭子晟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招呼胖迪过来：“胖迪！好像是阿蛮的声音，过去看看！”

    此刻，不远处另一边水岸上站了不少人，中间围着的，正是上午就出门的郭子蕊和公孙兰两人。

    “这双冰鞋是我先买下的，我已经付了钱了，这双鞋子今天本姑娘要定了！”郭子蕊很大声地说道。

    郭敬之夫妇就这么一个女儿，郭子晟从小不在家，郭子仪还太小，所以郭子蕊这几年来几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俗话说“穷养儿、富养女”，郭子蕊就这么被富养了过来，被惯出了一副大小姐脾性，脾气虽说死倔死倔，但是在大是大非方面，却又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郭子蕊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拎着冰鞋，后面站着公孙兰，公孙兰一袭白裙，飘然出尘。

    相比于郭子蕊的刁蛮，公孙兰虽然剑术精湛，真要干起架来，郭子蕊肯定远远不如，但是公孙兰脾气显然更为温和，她高出郭子蕊近一个脑袋，站在后面拍了拍郭子蕊肩膀，柔声宽慰：“阿蛮，要不这鞋子就卖给他们吧，我们去买其他的。”

    “哼！本姑娘今天就看上这双冰鞋了，大娘你看，这双鞋子头部有一对兔耳朵，好可爱哦！你看这双鞋子和你多般配。”郭子蕊很倔强。

    这时，“冰鞋事件”的另一方有一个男孩子站了出来，看起来十三四岁模样，身后站着好几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公子哥，都是衣着华贵，显然都是渭州有点实力的人家的孩子。他们以站出来的这个男孩为中心，有点像一帮小弟跟在老大身后一般。

    他盯着郭子蕊身后的公孙兰看了一眼，然后闪开目光，对郭子蕊说道：“姑娘，我们并不是跟你抢这双冰鞋，而是我朋友刚好也看上这双鞋子。这双鞋子显然对你来说有点偏大，你是为你身后这位美丽的姑娘买吧？”

    公孙兰听到这个男孩称呼她“美丽的姑娘”，脸颊泛红，皱了一下眉头，熟悉公孙兰的人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对这个称呼不怎么感冒，相反有点嫌恶。

    可是对面的男孩子没想这么多，他又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公孙兰，只看到了公孙兰脸颊的绯红，没有注意到她皱着的眉头，内心似是有点窃喜，还以为是夸到点子上了，接着说道：“而且你身后这位美丽的姑娘如此通情达理，我觉得我们应该各自退让一步，这鞋子确实是你先买下了，但是我愿意出一倍的价钱再向你买过来，这样可以了吧？”

    这个男孩子身边边站着也是一个女孩，年纪和公孙兰相仿，生着一双小丹凤眼，嘴唇丰满，鼻翼间几颗小雀斑，衣着同样华贵。如果说公孙兰是出尘的荷花，那这个女孩子就像是含苞的月季，虽是含苞，但是却比荷花多了一丝人间的气息。

    可以看得出，这个男孩子之所以出头，就是为了身边这位女孩子。

    此时那个女孩也瞪着双眼，眼睛里就像有水一般，咬着嘴唇，配上她嫩白的脸颊和几颗小雀斑，倒是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而另一边的郭子蕊看起来倒有些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郭子蕊可不吃这一套，嗓门依旧大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叫嚷着：“有钱了不起呀！不卖！而且呀，拜托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公子，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双冰鞋到底跟谁最般配，是我身后的姑娘还是你身边的姑娘？”

    “这……”被郭子蕊这么一问，这男孩有些尴尬。碍于眼前形势，他在略一犹豫之后，又偷偷瞄了一眼郭子蕊身后的公孙兰，接着说道：“额……说实话，两位姑娘都是极为美丽的女子，但是这双冰鞋嘛，我觉得还是跟我身边的又月姑娘更般配……”

    郭子晟还在赶过来的路上……如果让他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笑喷，因为这个男孩子除了用美丽来形容女孩子，就没有用过其他词汇，这匮乏的词汇简直没谁了。

    男孩身边名叫又月的姑娘听到这话，嘴角轻微上扬，显得更加骄傲。

    “我呸！我看瞎子这个词跟你更配！”郭子蕊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男孩有点恼羞成怒：“你……我本不想和你们两个女孩子动手，但是这双冰鞋既然是有容姑娘也看上了，那我就是动粗，也要为她争取过来，我出三倍的价钱，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我说了不卖！你就是出十倍百倍的价钱，我也不卖！”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男孩这句话声音落下的时候，人群中又一道声音响起：“那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是敬酒，什么是罚酒？”

    “哥哥！胖哥！”

    “大郎！胖迪！”

    郭子蕊和公孙兰看到来人，豁然是郭子晟和胖迪。两人都高兴地叫道。不同的是，“胖哥”这个是属于郭子蕊的专属称呼，其他熟悉的人都称呼胖子张迪叫胖迪，只有郭子蕊这个刁蛮小公主叫他胖哥。对于这个称呼，胖迪已经接受了。不！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排斥过！

    对面的那个男孩本来被年纪幼小的郭子蕊给折腾的不轻，现在发现竟然又冲出两个男孩，并且有一个竟然是身形粗壮的胖子，有点让他发怵，但是他看了一眼两人的衣着，便挺直了腰杆，颇有一种誓不罢休的姿势，他正对着郭子晟和胖迪。

    郭子晟不知道，他和胖迪俩人此时已经被别人看轻了，从衣着上。

    他和胖迪穿着一身棉衣，不像对方一群人，都是锦衣华服，绫罗绸缎，也怪不得别人小瞧他们，因为这年头，可不是个人就能穿得起绸缎衣服的。

    如果郭子晟知道对方想法的话，肯定会叹息一声冤枉。因为他自从拜李淳风为师，被带进茅台山上的华阳观之后，就被要求天天穿粗布衣裳，现在他已经习惯了穿布衣，他觉得布衣穿着是最舒服的。当然，和他前一世所处环境也有关系。

    二十一世纪穿绸缎衣服的人是谁？老人！在后世，这类衣服有一种称呼叫“寿衣”。所以他打心底里就不愿意穿绸子。如果他想穿的话……开玩笑！一州刺史的大儿子还穿不起一身华服锦衣？

    听到郭子晟的发问，那个男孩还没有出声，他身后的一群公子哥中，便走出来一人，郭子晟定睛一看，憋住想笑的冲动，内心吐槽：“靠！比胖迪还胖！”

    一个十三四岁的胖子出来说道：“喂！我说你们怎么回事？脑子被冻傻了是吧？知道你们眼前这位是谁吗？本州崔长史的公子!崔长史！清河崔！你们若是吃敬酒，崔公子花三倍价钱买下这双冰鞋，我们也不和你们这几个刁民一般计较，如果你们吃罚酒，那本公子第一个成全你们，我今天就是抢了过来，你还能把我怎么地？！”

    看着这油光满面的胖子色厉内荏的样子，郭子晟拍了拍额头，转身对着胖迪问道：“胖迪，你有木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嗯，似乎咱们在益州的时候遇到过，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哪里都有。”

    “啊~噗！”郭子晟巨汗……胖迪这尼玛果然是神回复呀！而且这么大声，太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