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车站 第7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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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需要坦白……

    “心姐，”我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地说道，“有件事儿我得跟您——汇报一下……”

    “怎么了，这么郑重其事的，”心姐好看的一笑，说道，“如果是车子的事——秦和我说过了。笔下乐  m.bixiale.com”

    “啊？他什么时候告诉你——是在上午我给修理部拖车费的时候吗？”

    “拖车费？这个他倒没说……只说了昨天他没住意把车弄坏了……”

    “啊……那就好，”我用力掐了下肥硕的大腿（肉多不使劲没感觉），懊恼了起来——没事提什么拖车费啊……

    幸好在心姐深究之前，对小城内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损坏一事非常上心的张姨等人抢着问我各种细节，当事人之一的我正好耐心地回答着他们，掩盖了自己的失误失礼之举……

    超市风云之后，我拎着一大袋饱含心姐精选的方便面、香肠，店长张叔推荐的几样面包，还有自己挑的数个零食的超大号麻布购物兜，向小倩姐她们约好了时间，暂时告别后，离开了超市。

    拉门而出，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材质结实，不易损坏，可以循环利用，还不污染环境。我掂了掂重量，约莫四五斤。摸了下口袋里纹丝未动的钞票、零钱，我不进苦笑了起来。

    来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自省着不要依仗别人的善意白拿东西，结果还是一样：起初心姐准备替我和老秦买单，还没等我拒绝，张叔把一大袋小面包塞进了我的手里，并且固执的无论谁的钱都不收，而且小倩姐的东西也没要钱，我也不好“破例”拒绝。在强硬的张姨等人真心实意的推脱下，软弱的我招架不住，值得放弃，再一次败倒……

    把购物兜放进了自行车车首的铁架框篮里——一看就是后安的，与老秦运动风的车身格格不入——我骑上车子，向车站进发。

    虽然不想来时那么艰苦，回去的路上多为下坡，但是为了防止失控，并且还要躲避地上的水坑，技术不算娴熟的我不得不小心操作。好在除了被几个没来得及绕开的小型地坑颠簸的吓出一身冷汗，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车站。

    在门前空地上停下车子，费力翻身下车，观察了一下自行车的车身：轮胎上沾满了湿泥，车架上也挂了不少泥点——老秦看到又要嘟囔了。

    因为一会还要派上用场，它先推到远离大门的车站侧面不起眼的地方，“藏”好“物证”之后，我这才进门。

    防止摔碎方便面，我把购物兜轻轻地放在餐桌上。先进入水房，把甩上泥水的裤脚和皮鞋用抹布擦了擦。洗洗手，用冷水擦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振奋一下因疲劳与饥饿而倦怠的精神。

    出了水房后，我犹豫了一下，路过自己的家门而不入，径直奔去老秦的屋子——早请假早享受……

    老秦的宿舍大门还保持着我走时大门敞开的样子——仿佛在迎接着我的归来或是张着大口准备吃人……

    我正准备敲门报告，发现老秦对我的归来似无察觉，依然在专心工作。端坐在书桌前，对照着手机里发来的明天接受采访的文件资料，认真作着笔记。只有他身上的阴影跟随着窗外阳光照射偏移了几分。

    我迅速的地收回了手臂，慢慢向后退。在撞上走廊墙壁之前，我转身偷偷离开了这里……

    灰溜溜地来到车站大厅，把餐桌上的购物兜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先打开那袋小面包，瞬间吃了两个，定了下有些慌乱的心神。

    买个午饭的功夫，自己就从满怀希望、决心工作，变成了请假偷懒了——又几乎把工作都扔给了老秦……

    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四十三，距离和小倩姐她们约好的四点之前，还有一个多小时。不要着急。我拿出两盒方便面——先不要打扰老秦，把饭做上，等一会吃饭的时候在商量吧……

    其实相对于泡面，我更喜欢麻烦一点，但是味道更浓郁还可以加蛋加饭的煮面。但是车站厨房里只有大柴灶，为了吃顿“方便”面，还要劈柴生火也太“复杂”了，心姐留在车站的厨具也因为应对检查都搬了回去，只剩下一个老式电饭锅——亮灯跳闸的那种……

    撕开方便面盒盖，把叉子拿出来，除了咸味的调味包只倒入一半，剩下的全部倒进去，特别是粘稠的油料包，不光要用力挤，还要用筷子伸进狭窄的袋中，用力的扣——等一会再浇水进去涮一涮倒进面里。调料撒好，一切准备停当后，突然发现没热水了！暖水壶也空了……

    “这日子，怎么过的，水都没有了……”我父母要是在一定会这样数落我……

    我只好再吞一个小面包充饥，把电热水壶装上一半，先烧点把面泡上再说……

    没办法谁让咱是爱喝热水，把热水当成万能良药的中国人呢……

    因为只有半壶，电水壶烧开后也没有叫唤，看着壶嘴的蒸汽差不多稳定了，我关上了电源。先把老秦那一碗泡上，水不够了。只好把剩下的一点底子倒进水杯里，重新在烧半壶。

    进厨房拿了两个装炖菜用的大盆，把其中一个扣在老秦那碗面上，把那层漏气的塑料盖子下的泡面捂的严严实实。又过了一会，那我这碗也泡好之后，依样盖住。拿出手机，坐在餐桌前等着。期间又吃了一个小面包。

    浏览了一会新闻时事，看着各种糟心的报道，感慨着“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算算时间，面差不多泡好了。

    先把我最喜欢的那碗酸辣味的打开，一股酸爽鲜辣的美味热气扑面而来，我重重的吸了一口，口水直流——爽！拿起叉子，掰开安好，扒拉了一下里面已经泡发肿胀了好几倍的柔软嫩滑的面条，看着碗里面少了一大半的“水位”，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我开心的笑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以前我还挺喜欢那种有嚼头的硬面。直到上大学时，有一次泡面，因为出门忘记了，回来后面几乎都凉了，汤也不见了，只有里面一根根吃饱喝足了肥满的面条。要是往常脾气大的自己早就扔了，奈何那天太饿了，硬着头皮吃下去了，结果是不言而喻的——“真香”。

    挥着手里的叉子，手舞足蹈的吃了起来。把满满一堆发白的面条一股脑塞进嘴里，都不用腮帮子用力，舌头一抵，面条就被轻松碾碎了。

    “真软和啊！好吃！”

    “吃软饭呢？”

    就在我兴奋的准备吃第二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令人烦躁的泼冷水的声音——老秦来了……

    “我吃面呢。”

    “把面子吃了？”——听着还是很别扭……

    我放下了端起的面碗：刚才几个面包下肚已经没那么饿了。我指着另一个盆扣着的泡面。

    “里面是给你泡的。”

    老秦听闻，刚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

    “不爱吃软饭。”

    “……”

    ——就不该管他。

    老秦坐到了我的对面，在餐桌上挑了根大号火腿，拢了几个小面包，配着吃了起来。看他“消灭”的速度之快，也是饿的够呛——我又有些心软了……

    “你怎么自己就来了？我还准备去叫你呢！”我好奇地问道

    本来准备去叫他的——抱着面碗边吃边走……

    “闻到味了，”老秦大口咬着香肠，嘴里含糊地说道，“酸辣牛肉，我最爱吃。”

    “哦……是吗……”

    我尴尬地看着面前的“酸辣牛肉面”——我是真的不知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样的方便面……”我捎带歉意地如实说道。

    “没事，你吃吧，”老秦又打开了一袋小面包，边吃边感叹着，“面包香肠——绝配！”

    “要是在来杯啤酒，你就和洛哥一样，成德国人了……”

    “唔唔唔……”老秦似乎在说什么，但是胡吃海塞嘴里灌满了东西，根本听不出来——倒是让我想起了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老秦是真的饿了，从没见过他这么不顾形象。平时跟他吃饭就好像在“太平间”一样，鸦雀无声——连喝汤都没有响动，除非有事情要说。不过他倒没有因此教育批评过别人，特别是我这个和别人吃饭如果没人说话就觉得憋的慌的家伙；倒也不是害怕寂寞，只是觉得很尴尬无聊，还不如离得远远的，各吃各的……

    “你说啥？”我问道。

    “还喝酒——一个拉环都惹了多少麻烦。”老秦咽下一口面包，说完之后，又要了一块香肠，满嘴白牙毕现，“凶狠”异常——要不要这么狂野啊……

    “还是一会再说|吧……”被老秦的吃相吓到，我默默地端起面完，一根一根的送进嘴里，轻轻咀嚼着，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招惹了这个“饕餮”，被他嚼了……但是老秦突然转性了一般，非要和我聊，边啃着面包边问我道：

    “够吃吗？——那碗（面条）也给你了。”

    “够够够……”——alealeale……

    “没关系——我这些够吃了。”老秦几乎把除了两碗泡面的所有东西都归到了他面前——怎么还“护食”了呢？

    “是吗？呵呵。”我不可置信地说道。

    “真的真的，你不信？”老秦死死盯着我，嘴里还在大口咀嚼着说道——你现在这个状态，要说把我吃了我都信……

    我疯狂摇头：老秦今天很奇怪——我决定不和饥饿状态下的老秦对着干……

    “要是我动一下泡面——你就打我一顿！”

    我看着面前老秦这黑熊遇见了都要装死的大体格，僵硬的笑了——你说啥我都信，别吃我就行……

    见老秦对“吃”这一执念如此紧抓不放，我决定在他疯狂之前换一个话题，摸了摸兜里没花出去的钞票，把最大的那张抽了出来，在老秦面前甩了甩。果不其然，老秦瞅着钱眼睛都直了——看来还是要靠“执念”来打败“执念”……以后把贪嗔“痴”改成“吃”吧……

    然而，眼见得刘叔如此痛苦，心软脆弱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尽管他老人家昨天“伙同”巴特尔狠狠作弄了我一番，但是也让我平淡无奇的生活在一晚上的时间内见证了高光邂逅了美好却经历了波澜失去了妄想——而且最后的结局更是现实的令人发指——我仍然很感激他们，起码完结了我的一桩心愿，虽然永远的失去了这份回忆与感情……

    在车子出了小城马上就要进入镇子的时候，受不了无聊寂寞（怕再因为玩手机晕车）的我终于忍不住了，趁着马上要到站下车即使得罪了刘叔也可以尽快脱身的机会，我从椅子上坐起身，低声向换挡时险些掰断操纵杆的刘叔问道：

    “您——没事吧？”

    “嗯？”愁云惨淡的刘叔嘴都没张，单单从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声音似乎极为不满地回应着。——我有点后悔了……

    然而现在后悔，打退堂鼓也晚了——都已经兵临城下拉响第一炮差点把大门炸开了，就算想撤退也来不及了——我只好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惊恐，硬着头皮陪笑道：

    “我并不是在明知故问或者‘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知道您因为王大爷的事情，自己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总把负面情绪憋在心里不好——即使您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希望您能找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向其倾诉，与其分担……”

    “滴滴滴！”

    突然一连串刺耳的鸣笛声暴力的打断了我斟酌了许久的得体表述——原来是路上对向来车为了超车故意跑到了我们的车道上，刘叔果断地按响了喇叭，警示对方，并且及时向另一侧躲避，以免发生事故……

    不光警示了对方，还把我吓了一大跳，连惊叫声都吓回去了……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刘叔回了下头安慰了一句。

    “没事……”我僵硬地笑道，身子却动弹不得……

    “现在这路上开车的什么‘手的’都有，脾气还一个比一个大……特别是有一部分性格有问题，爱显摆的人，把私家车当坦克开，恨不得所有人都给他让道，一点都不讲公德——跟他们比新手司机还算不错的，虽然技术不高总出问题，但是起码小心……平时我都让着他们，不愿意跟他们生气，但是今天实在是难受，新换的假牙磨得嘴里都肿了……”——等等，假牙是什么情况？

    刘叔摸了摸在我视角盲区的左下巴，发出了痛苦的吸气声，继续问我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换假牙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的我连尊称都忘了……

    “是，”王大爷咬着牙说道，“刚开始还没觉得难受，没寻思开会车越来越疼……要是还这样我就得上医院找他（大夫）去了！”

    “您——什么时候换的假牙啊？”

    “就昨天。”

    “怎么突然换牙了？”

    “可能是前天和人打架的时候碰到了（说的是把我抛弃的那天晚上和巴特尔在洗浴中心大家险些拘留的事情），昨天安顿好老王后，和老伴去对面的牙医诊所换的——怪不得牙医挣钱，是真贵啊！”

    还不是您老人家自作自受……

    “所以，您只是牙疼才不想说话是吗？”

    “还行吧，我不是一直和你聊着吗？”刘叔捂着嘴，脸上又泛出了那副表情——因为假牙不适口腔痛苦难受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我之前的感慨——以为刘叔是见到同龄人病倒后同病相怜不堪重负而深受打击的假设，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故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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