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驯东近日来心情不错。他和他老婆付阿珍联手拐卖了七八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狠赚了一笔。他爹陈传志开心地简直要大叫了。一个孩子一转手就能赚100多金币,照这个速度,他家很快就能发了。当然,丢孩子的那些家庭多么痛不欲生,就不在这老家伙的考虑之列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在陈传志自己的身手就差了些,很难成功得手了。就说奇风镇的那个小男孩吧,本来手到擒来的事情,现在怎么就这么难呢?当时,陈传志就在戏园子外面等机会,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小家伙。他左手里捏着一只红艳艳的小糖人,笑眯眯地对着这个小孩摇晃,右手却藏在背后,因为那只手,只有三根手指,看起来有些吓人。小孩子果然就追了过来,陈传志就笑眯眯地倒退着走。陈传志方面大耳,养得白白胖胖,颌下无须,就跟韩初源前世的常见的弥勒佛相似,小孩子对这种老头最是喜欢,加上手上有糖,那真是无往而不利了。
眼见得小孩子跟出了十几米,他家大人还没跟上来,此时只要觑得无人注意,伸手搂过小孩子,抱将起来,另一手把迷药往口鼻一掩,转身就走,那就大功告成。只可惜就在此时,一只大手出现在眼前,似乎连天上的太阳都被遮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一声极其响亮的“啪”!老陈连转了三个圈子,手里的糖人都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定睛一看,连声叫苦:面前站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女人,腰就像磨盘一样粗,胸前波涛汹涌,就如两个篮球相似,那一双巨掌,人熊也要自愧不如。老陈还在嘴硬:“这个娘子,你干嘛打人啊?”
那女人一声大吼:“打人?老娘还要捉你去见官呢!”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过来,老陈吓得转身就跑。幸亏当人贩子这跑路的本事必须得练出来,一开始还听见后面咚咚咚咚脚步声山响,老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拿出“八步赶蝉”的本事,拼命向前,而且见了巷子就钻,还一路大喊:“儿媳妇打公爹啦!”跑得肺都要炸了,总算把那女人甩脱,急忙把衣服反穿,把用马鬃毛做的假头发摘下来,找了一个人家的石头台阶坐下来,就跟一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气。
门一开,门内出来一位老婆婆,看他这样子,油然而起同情之心,待到问清老陈是被儿媳妇追打的“遭遇”,不由得更是大大地同情起来,非请老陈喝杯水不可。老陈连声道谢,跟着老婆婆进了大门,来到客厅内,几碗白开水下肚,这才能把气喘匀。正跟老婆婆说着闲话,琢磨着用个什么借口赶紧走人,忽然听见大门外有女人声音,探头往门外一看,简直肝胆欲裂:那带着小孩看戏的强壮少妇,正从大门外走进来。敢情这女子是这家的儿媳!
陈传志急忙低头喝茶,挡住脸,那女子兀自气咻咻骂个不停,婆婆忙迎出去问:“怎么啦?”
媳妇带着气把情况一说,婆婆也破口大骂那无良的人贩子,然后抱过自己的小孙孙,使劲亲了几口,嘴里不住嘱咐儿媳,以后带小孩子出门,要多加小心。儿媳妇答应着,往自己房里去了,老婆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客人,满屋子找了一遍,奇怪道:“人呢?”
老陈早瞅了个机会跑了出来了,赶紧的溜之乎也。他们作人贩子的,不会跑路怎么行?未料胜先料败,要是想不好退路,早让人把腿打折了多少回了。今天要是落到这胖少妇手里,只怕都不是打折了腿这么简单了。
急忙忙来到外面,花几文钱雇了一辆骡车躲在车里,来到跟儿子约定的另一个镇子,下车进店,坐在靠窗户座位,要了一点吃喝,满面愁容地看着路上的行人。这已经是连续第五次失败了,陈传志渐渐地对自己的能力都有点信心动摇了。
门外施施然停下来一辆贵族才能乘坐的大马车,高头大马,油壁彩画,陈传志只看了一眼,就把眼睛别开。这样的豪华马车,只可以看看,咽两口吐沫,想乘坐这**车?这辈子是没有希望喽。
万万没想到的是,从马车里施施然跳下来的,居然是自己真正的儿媳妇付阿珍。老头子眼睛立即就直了,细看那赶车的,不是自己的儿子陈驯东是谁?陈传志立即站了起来,迅速交了饭钱,三步并作两步抢出门去,也懒得跟儿媳妇打招呼,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没错,车内的一个不大的木箱里,就躺着一个三岁的小儿,睡得香香甜甜,时不时还蹬一下脚丫。这种木箱都是特制的,通气保暖,给小儿用了药,小儿在里面安稳得很。陈传志“哼”了一声,道:“回去!”
他是气不过,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高兴,至少儿子儿媳妇没有空手而归。陈驯东在外面转悠到了天黑,才回到了葛阳城内租好的住处。陈传志提了装小孩子的木箱下车,陈驯东和付阿珍去还车。夜深人静,三人才嘀嘀咕咕说起各自的经历。陈传志有点沮丧,因为儿子和儿媳听了他的“遭遇”,并无多少同情之色,而是有些鄙夷,意思是说老头子的这些办法,都已经太落伍了。“哪像我们,”陈驯东说道,“乡下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我们已经打马走了,留下那些老婆子乡下媳妇去哭去。”
他们的办法很有迷惑性:两个人驾车去村镇穿大街走小巷,看见可爱的小孩子,就停下车,付阿珍走下车来,伸手就抱小孩子,等小孩子的奶奶母亲姑姑之类的反应过来,车子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再说,她们看见这么漂亮的车子,都不敢去追。
陈传志道:“这个法子不错,但是也有弊端:人家认识你这个车子了,你就不灵了。”
陈驯东笑道:“爹!你说的不错,这个事情我们也找到办法了,就是经常换车子嘛。反正去找人租车,给的钱够多,自然会租给我们。这个地方我们也只能待上一两个月,毕竟都熟悉我们这一套了也就不好得手了,一旦被捉住可就得不偿失了。可是我们只要到下个城去就行了,大路上车来车往的这么多,官家总不可能禁止车子来往吧。”
陈传志道:“你小子想得不错。明天你再去试试吧,我在家里伺候伺候这个小孩子,毕竟这一套你们比我差得远。”
陈驯东果然第二天又得手了,高兴得陈传志老家伙满脸都是褶子。两个小孩子顺利出手,他们获利颇丰,陈驯东和付阿珍简直爱死这一招了。
这天天刚蒙蒙亮,两口子又出门“打猎”了。城门一打开,陈驯东就驾着那辆豪华的马车直出出、葛阳城。此时,太阳还没出来,树梢上还有这轻纱般的薄雾,煞是美丽。他们驾车沿着大道向西,也就刚刚走了三四里路,陈驯东的眼睛就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