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万家灯火落幕,嘈杂的街市,渐渐趋于宁静。
酒店卧房中,聂父看完一台临床手术资料,疲惫的捏了捏颈子,一转头,发现舒夏立于窗前,手中端着红酒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出神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夏?”聂父疑惑的出声唤道。
舒夏缓缓回头,面色凝重,神色严肃。
见状,聂父从工作台前起身,关切的询问,“你怎么了?”
舒夏抿了一口红酒,搁下酒杯,走向浴室,随口答道:“没什么。”在她推开浴室门时,聂父从后面摁住了她的肩膀,“小夏,你有心事。”
“我想洗个澡,放松一下。”舒夏道。
聂父皱眉,“你是在担心苏苏么?她已经回家了,人身安全没有问题,至于心情,只能慢慢恢复了。”
“老聂,即便我们的儿媳妇不可能是苏苏,那你认为,换成白央真的可以吗?”舒夏语气严厉,言语间丝毫不像是玩笑。
聂父一凛,“小夏,你可别胡来,就算你心里有芥蒂,也不可以表现出来,儿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白央对他的重要性,几乎超过我们了!若想家庭和睦,儿子不再冷冰冰,我们对白央必须爱屋及乌!何况,我觉得白央这个姑娘不错,知礼,孝顺,有才华,有能力,最关键的是,她和小岑是真心相爱的,学生时,你可以说他们年轻不懂事,只凭一时激情,但过去六年了,他们还能走到一起,这就说明了他们对彼此的坚定和忠贞!我相信,两个成熟的青年,他们有组建起一个家庭的能力,未来他们会过得很好。”
“难道你不知道,六年前白央抛弃了小岑吗?”舒夏不为所动,精锐的眸子泛着冷意。
“也许当年白央有苦衷吧。既然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再追究过去,也没什么意义,年轻人的事,我们作长辈的,不要过多搀和。”
“老聂,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宠儿子!”
舒夏生气的话,令聂父极其不悦,他沉声道:“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不宠他宠谁?我还指望他生个孙子给我呢,你再闹下去,这辈子别想要孙子了!”
“哼,你好好等着吧!”
舒夏摔门进了浴室,打开水笼头,随着“哗哗”的水声,心情愈发火大!
聂父气得警告她,“我不许你破坏小岑和白央的正常生活!”
舒夏嘴角勾起冷嗤的笑,这个白央,还真是手段高超!
……
与此同时,蓝港湾公寓的小夫妻二人,正在甜蜜的计划着婚礼,聂岑甚至打越洋电话给他的合伙人大哥,他需要在上海多逗留一段时间,等他先在国内办完婚礼,再回去温哥华举办一次。
“你想要什么婚戒?钻石的,还是铂金?或者黄金?”聂岑兴致勃勃的打开手提电脑,查找各个国际名牌的珠宝,“还有其它首饰,你喜欢哪种?”
白央晶亮的瞳孔,淬满了光,她痴迷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的俊脸,傻笑着说,“你作主就好了,我不挑。”
“姐姐,你别犯花痴了行么?”聂岑晕线,忍俊不禁的搁下电脑,双手揉搓白央的脸庞,这一整晚了,她一直这样盯着他,也不嫌累。
白央弯唇,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不行,姐姐我是一个看脸的人,尤其我家小老公这张脸啊,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对于她无时无刻的表白,聂岑早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泛红了俊脸,他大手捂住她的眼睛,笑着警告她,“你正经点儿,不许花痴了!”
“哈哈!”
白央冷不丁的扑倒男人,她骑坐在他身上,特别霸气的表情,“这是姐的权利!”
聂岑简直笑死了,他大手伸进她的睡衣里面,她娇羞了几秒,还以为他要干坏事了,谁知他却挠她的痒,她禁不住“咯咯”的笑,丢盔弃甲的讨饶,“哥哥我错了,饶命啊哥哥……”
此时的白央,自以为幸福近在咫尺,却不承想,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翌日。
清早,聂岑放心的去上班了,走前交待白央,她晨练完毕,不用自己做早餐,九点钟会有厨师和保姆上门。白央送聂岑下楼,她依依不舍的与他吻别。
“中午我不忙的话,也许会回来陪你用午餐,乖乖在家等我。”
“好咯。”
把男人的嘱咐记在心里,白央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靥,她挥手说再见。
望着聂岑的车远去,白央心情明快的打算去小区广场打太极,只是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得一声呼唤,“白央!”
迈出的步伐,倏然停止,白央侧身寻声而望,只见不远处的银杏树下,面容含笑的立着一个人。
“妈妈。”
白央一惊,连忙快步走过去,讶然道:“您怎么来啦?聂岑刚走呢,我打电话给他。”
“不用,别影响小岑工作。”舒夏制止白央,脸上的笑容,一分分冷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白央察言观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妈妈,我……我们上楼,到家里坐会儿吧。”
“不需要,我对你们这个所谓的‘家’,没有任何兴趣。”舒夏不近人情的拒绝,她环顾四周,一指花坛旁的休息长椅,“坐这里。”
白央咽了咽唾沫,心底的不安感,渐渐蔓延,她挪动沉重的双腿,跟着舒夏走过去,缓缓落座。
清晨的太阳,以逆光的姿态,落下满地斑驳的影子,浓郁的花香,毫不掩藏的沁入白央的鼻中,清新美好的令人神往。
只是,该来的噩梦,在剥开一切幸福的假象后,依旧接踵而至。
“白央,你送了我一份阳奉阴违的大礼!你说,我该如何感谢你?”
舒夏严苛冰冷的话语,仿佛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白央身体瑟瑟,羞愧之极,她试图表达她的歉意,“妈妈,对不起,我实在……”
“住口!”
舒夏深吸一气,字字如利刃,“你不配叫我妈妈,这个神圣的称呼,从你的口中喊出来,令我感觉很恶心。”
白央浑身一震,心脏裂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昨晚是你让我叫的。”
“呵呵,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是在做戏么?你是逼着我儿子跟我反目,是吧?”舒夏冷笑,一字一句的摧毁白央的美梦,“聂岑是我唯一的独子,我为了儿子忍耐着你没有当场发作,你当真以为,我接受了你,真心诚意的认可你做我的儿媳妇了么?白央,你不要太天真!”
“是,我是被惊喜冲昏了头,居然产生了幻觉,以为是命运眷顾,对我的再一次施舍。”白央自嘲的勾唇,鼻尖泛起酸涩,“那么,您现在想要我怎么做?情这东西,非人为可以控制,亦不是单方面的铁石心肠,我做不到绝情绝爱,更做不到对聂岑的痛苦视若无睹。所以,我违约了。时至今日,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我深感抱歉,不论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求你不要拆散我们,我把一百万还给你,求你高抬贵手,可以吗?”
“还钱给我?”舒夏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她讥讽的眼神,无情的嘲笑着白央,“以子之矛,还子之盾,你当我是傻子?”
“不,我不用聂岑的钱,一分钱也不用,全是我自己的,我妈卖了老家的地,我变卖了朋友送的奢侈品……”
“够了!”
舒夏不耐的打断,她起身道:“我在意的事情,从来就不是钱可以解决的!白央,哪怕你翻十倍还给我,也不可能让我妥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人性有多么自私自利?你瞒天过海嫁给聂岑,你毁掉的不止是聂岑一个人,而是我们整个聂家!”
“……”
“白央,我不妨告诉你,即使你以卑鄙的手段给自己冠上了聂太太的头衔,但我永远不会承认你,你害我聂家后继无人,害我和聂岑爸爸老来不能儿孙绕膝,我恨你到死!早知今日,我真后悔当年救了你!”
舒夏咬牙切齿的恨意,令她精美的五官扭曲,她狠狠地一个耳光甩向白央,“如果你熬不过复发期,死了也是你的报应!”
音落,她转身决绝离去。
白央跌倒在长椅上,脸颊处传来清晰的疼,明明初秋时节,她却浑身发冷,犹如坠入寒冬冰窟,连滚烫的心脏都被冻僵了……
原来,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换来幸福,这世上从来没有奇迹可言,灰姑娘的水晶鞋,只是一个童话里的梦……
白央蜷缩起四肢,额头抵在双膝,任泪水冲塌了信念,任绝望撕碎了生生不息的希望……
-本章完结-<!--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