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鹰能在狂沙刀法中凝练出这样的归真刀意,应当已经不在大罗刀虚实有无的刀意之下。笔砚阁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反观谷铁心的春满人间,走的是以刀化形的路子,以招式而论倒也精妙,与狂鹰的归真刀势南辕北辙,却各有玄妙。
江湖上有一种传闻,论武林的渊源流派,可分为南北两大派别,南人约简,得其精华;北人深芜,穷其枝叶,所谓南北,指的是天南和漠北。天南武林一向偏理重道,尊意境道心为正统。天北则有武技千门万类,层出不穷,可以说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武道终有相通之处。
归真凝刀意,绣春刀借刀势演变招式变化,各有千秋,不能说狂鹰的刀意就一定胜过了谷铁心的刀势,但谷铁心以刀势硬接狂鹰的刀意,看似难分轩轾,但其中差别到了李落这等刀法大家眼中自然瞧的分明,释纤巧并非看不出来,不过眼前境地不能涨了他人士气,灭了自家的威风。
狂鹰收刀,忽地淡淡一笑,道“春满人间么,有点意思,不过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谷铁心心中突生警兆,周身四处的气机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纷乱漩涡,将谷铁心笼罩其中,刀借风,风从气,数不尽的刺骨刀劲破空而至,将谷铁心四周数尺之地尽数锁死,且有烈火燎原之势。刀阵正中的谷铁心举步维艰,仿佛陷入了一个看不见踪影的流沙陷阱当中,但有微微一动,就有气机牵引着无数凶厉刀芒碎空而来,杀意十足。
谷铁心清啸一声,知道此招凶险,一旦让狂鹰的刀意凝聚起来,恐怕唯有败亡的结局。绣春刀绿芒大盛,此刻再不是空有刀势而无刀意的春满人间,以刀为媒介,引动五尺之地的生死变化,尽数敛在了刀身之上,这五尺之地,便是谷铁心的春满人间,刀意不散,域就不会散,任凭风吹雨打,却也斩不尽这连绵不绝的生机。
这才是真正的春满人间,场外诸人瞧的如痴如醉,李落也叹为观止,倘若谷铁心没有断了一臂,此刻手中的春满人间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少了一臂,谷铁心才能破而后立,领悟春满人间的真谛,一饮一啄,大概也自有天定。
流沙无形,却在连绵的春意面前显出了踪迹,脉络隐约可见,到了此刻,谷铁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看不破狂沙刀流沙一诀的虚实,无招可破,终还是要败在狂鹰手中。
狂鹰化身入刀,人随刀走,有了几分隐身虚空的错觉,不知道下一刀要从哪里来,唯有场中那抹春色柔而不弱,被狂风吹的左摇右摆,只是根基却稳若磐石,佁然不动。
刀劲肆虐,即便隔了数丈远也刮得人脸上生疼,不少内力不济的江湖客不由自主的又退了几步,倒也有心思聪慧之辈借助两人施展的刀招刀意磨练己身,以此为契机,倘若悟个一星半点,日后武功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交手至此,却还听不到兵刃相击的声音。猛地,谷铁心一声暴喝,一道绿芒斩破流沙禁锢,人刀合一,破困而出,落地之后绣春刀横扫,就听一声脆响,终于找到了狂沙刀刀身所在。
人影一触既分,狂鹰脸上不惜惊讶之意,哈哈大笑道“果然有些门道,你是大甘高手中第二个看破我流沙刀诀的人。”
谷铁心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随即隐去,淡然看着狂鹰。李落心中一动,就在方才,耳旁突然捕获了几声极其低微的轻咦声,差点引得李落回头一探究竟,人群中果然还藏了不少有心人。
“哦,不知道第一个人是哪位江湖同道?”
狂鹰没有回答,岔言说道“你的刀很好,不过刀主杀,不讲你们大甘所谓的君子之道,你的刀守多攻少,多了厚重,失了锐气,不合我的武道。”
“道无优劣,术有专攻而已,我的刀既然与你不合,那就再决高下。”
狂鹰笑而不语,看了一眼草海那侧,李落瞧的真切,虽说狂鹰似乎看的是泊肃叶,但余光却是落在稍作乔装的相柳儿身上。狂鹰神色微动,剑眉一挑,朗笑道“不打了,这一战算平手如何?”
谷铁心一怔,心中有些疑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方才一招,虽说自己破开了狂鹰的流沙刀诀,但狂鹰并未落败,当真说来,实则主动一方还在狂鹰,若是再战,谷铁心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胜过眼前这位草海豪杰。
谷铁心思索片刻,释纤巧几人颔首示意,一场平局并非不能接受的结果,随即收刀,淡淡说道“那就做合论吧。”
狂鹰哈哈一笑,漫不经心的向己方阵中走去。
“等等。”
狂鹰一顿,回头看着谷铁心玩味笑道“怎么?”
“我想知道你口中的第一个人是如何破解你的流沙刀诀的。”
“他没有破我的刀法。”狂鹰洒然一笑,没有遮掩,平声说道,“他引我出招,就在三寸之间倒转乾坤,骗了我一招。”
“什么?”谷铁心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狂鹰。
“事后回想起来我和你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在三寸之地布下颠倒虚实的手段,这份算计和胆量是我平生仅见,天南武林的确不乏卧虎藏龙之辈。”狂鹰笑了笑,不再多言。
谷铁心神色数变,颔首一礼,返回了大甘这侧。
第一战,合。
李落皱眉看着草海一行,旁人如果不知道狂鹰的深浅,但李落不会不知道,而且狂鹰口中所说的第一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方才狂鹰与谷铁心一战,谷铁心固然还有绝招未出,但狂鹰也有留手,至少那一招令李落有生死之危的未尽一刀就不曾现世,而且狂鹰善使双刀,如今只出了一把,另有一把却还未见其踪。
谷铁心破而后立,刀法的确已经大成,但就像狂鹰说的,多了厚重,失了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