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学,我要叮嘱你一件事。”何屹认真说什么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表情真诚,有种天然的,介于亲切和威严之间的迷人气质。
江子穆一挥手,“嗐,屹哥你别这么官|方好吗?叫我小|江、老穆就好啦。什么事?你尽管说。”
“除非是若干年后,官|方和大部分人对这件事有了明确的认知,真相大白于天下。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不要用任何形式扩散传播这件事,这很重要。希望你能答应我。”
“说实话,这么好的素材,我自己又是参与者,不写下来可惜。但是呢,我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一定会保密的。再说我签|约|网|站那个编|辑离职了,文是随便在哪儿发都成,但想碰到个好的编辑,是可遇不可求的,我暂时也没心思写东西了。放心吧!”江子穆举起酒杯,要敬他。
尹卓冉却拦着他,带头站起来,给何屹开了一听新的可乐,自己直接拿着半瓶啤酒。“屹哥,我们几个的底儿都在这儿了,我想说的是……你别不高兴哈,我觉得你对我们还是有点防备。”她的表情像是认真的,又带着点玩笑意,同时看了一眼江子穆。
佟歌和江子穆也站了起来,何屹被迫拿着可乐,起身听他们说。
江子穆接话道:“对,我们怎么说,今天开始也是同一个战场上的人了,屹哥,以后咱们就这么叫你了,卓冉的意思吧,就是你知道的虽然不见得比我们细,但比较全面,就像一本小说的主干,大纲;我们知道的只是一些情节片段,我们都跟你说了,你至少也多说点我们不知道的,这样才公平啊。对不?”他顺势往何屹碗里夹了几片肉,但他并没注意到,从头到尾何屹都是吃素的。
何屹把额发往后捋了一把,举起可乐说:“诚意绝对是有的,咱们今天算是结盟,先干一杯……”
尹卓冉三人肠子都喝热了,很豪爽地跟他喝尽。何屹平静地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因为太复杂,时间跨度也太久,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知道的,也只比你们多一点点,但我师傅、姜爷他们知道得比我多。现在福熙这件事,也许是个契机,我找个时间带你们去见我师傅,包括我自己,有很多疑问,也需要向她请教,这里不是说正事儿的地方,去我住的地方吧,到那儿我跟大家细说。”
何屹说完就让佟歌帮忙,把那些资料收拾好,他自己赶着出去外间,到吧台结账。佟歌见他那些资料里,最上面一张是张复印出来的地图,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上去像个扁圆形的地方,弯弯曲曲的线条,应该是毛笔画的,有种古老神秘的感觉。
“哟,才第二次见,就使唤上人了,看样子还不错嘛。”尹卓冉歪着头看她。
佟歌叹了口气,淡淡地笑着,帮何屹把资料都收集好,对尹卓冉微微扬了扬唇角。这时她们似乎都想起了福熙,刚才的氛围突然就低落了下来。江子穆应该是没吃饱,快速地把一些蔬菜羊肉拌着小半碗米饭,两三下扒拉干净。
去何屹家的路上,江子穆自来熟地把手搭在何屹的肩膀上问:“你说了好几次你师傅,我看你就比我们大两三岁吧?你师傅是不是抓鬼捉妖、画符赶尸什么的特厉害?要不然就是养什么金蚕蛊的?现在好多小说都流行这个,你跟我说说呗?”
佟歌又插了一句:“屹哥你是不是信|佛?我看你烟酒不沾,肉也不吃。”
何屹被这么搭着,有点僵硬,但也不躲闪,心里觉得三个带着酒意的小弟小|妹很好玩,因为他以前也没什么很好的玩伴,更别说这种普通孩子的集体生活。“我今年二十五了,比你们虚长几岁,小时候是寺院里长大的,被我师傅一手带大,她就在圣伽寺修行,是位出家人。”
“圣伽寺?你说我们学校漱湖对面,岳君山上的那个圣伽寺?”尹卓冉惊讶的口气倒不是因为这个地方,而是他的成长背|景和自己有点相似。
何屹点头,“可能这就叫缘分吧,一切自有安排。说起来,我和你是有点渊源的。师傅她脱离了岭差这一行之后,就在圣伽寺出家为尼,她的师傅是圣伽寺上一任方丈,上法下昙大和尚,现任方丈是他的弟子,也是我师傅的师兄怀梵法师。我师傅说,法昙师显密圆融、禅净双|修,曾在雪域高原拜湖、闭关十年,返回圣伽寺之后开|坛|说|法,随机应化。过了三年,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还俗,去济|南一带寻访一位故人。法昙师俗家姓方,叫方璟仪。”
济|南……姓方……尹卓冉一怔,睁大了眼睛看他,“你是说我外公?!”
佟歌、江子穆也跟着尹卓冉站在原地不动了,何屹收敛笑容,关切而凝重的神色点头道:“是,据我所知,方璟仪、尹芳仪两位前辈,只是有夫妻之名,但并没有普通夫妻的生活,他们其实是岭差贯子门的师兄妹。”
“我去,这样啊,那不跟宁桓宇……啊不是,那叫啥,岳不群那个一样么。”江子穆舌头有点大了。
“宁中则哦,你别打岔,正要紧呢。”尹卓冉捏了捏他脖子。
何屹指了指前面,“我就住那边,到家里再说。”
江子穆又嘚嘚瑟瑟问:“我听说圣伽寺有和尚也有尼姑哈?”他的眼角露出点猥琐邪笑。
何屹也是一笑,但说的话比较严肃:“这不奇怪,和敬同修而已,虽然现在很多修行人都变质走味儿了,可真正清净修持的出家人也还是存在,不要乱开僧团的玩笑哦。”
江子穆讪讪地挠了挠头,肚子里本来还有好多段子,没敢说了。尹卓冉低头沉思,显然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到了何屹的住处,三人都有点惊讶,本来以为何屹应该是有个女朋友的,但从细节看来,他现在还是单身,而且他刚才又说寺院啊师傅什么的,心里莫名觉得他是个一心向佛的人。虽然看不见什么神龛佛像,但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没有复杂奢华的家具陈设,却让人倍感安心舒适。
房间里一尘不染,为数不多的必需品都摆放齐整,阳台上晾着的衣服,两双刷得很干净的鞋子,都表明男主人很爱干净,生活自理得很好,一点也不像江子穆那种类型,表面清爽干净,可住哪儿哪儿变猪窝的人。
何屹问他们喝什么,有茶和饮料,江子穆说茶叶是老年人喝的,他自己去找。果然很自来熟地去冰箱拿了可乐、红|牛和咖啡,按他熟知的口味递给两个女生。四人在一组简洁的藤编沙发那里围坐下来,何屹说先给姜爷回个话,然后去卧室里打了一分钟不到的电话,出来后才说继续刚才的话题。
“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我先给你们普及一下你们不清楚的概念。”他说着把空调打开了,“岭差从唐代|开始,分成两大派,保爷一门男性为主,专门和死人打交道;贯子门因为修持方法特殊,多以女性为主,表面上像是神婆一类,但实际上是在守护、也可能是寻找什么东西。我师傅说岭差的历史其实可以追溯到汉代以前,甚至可能更早,但再往前推就快变成神话了,可靠的信息不多。之后的历史中,或是岭差本门口口相传,也或被官|方用别的称谓隐笔记录,能找到的有效信息并不太多。”
“那什么十二个五行客、还有姥瓮,我外婆,邬姨,她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尹卓冉脑中尽量分类整理着这些事件、人物、门派、遗物之间的关系和类别。
“是十二五行客,不是十二个,是十二大类。这怎么说呢,我师傅给我的解释,是说十二五行客依‘十二缘起’而生,它的本质,除非是门派继承者,否则不能外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关于它表面的一些情况,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何屹整理了一下思绪,对三人大概略述一番岭差和十二五行客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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