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初冬的寒风料峭,北风吹动着军营中的白杨树,树枝早已光秃秃的,没有了夏天的生机盎然。虽然是中午,天空万里无云,太阳也明亮的刺眼,但是空气中偶尔还是会飘飞着几粒白雪,不知道是真的下雪了,还是空气中几滴不知道轻重的水滴被吹成了冰粒簌簌而下。在这个祖国北端的部队大院里所有的营房都是整齐的排列着,像是一个个方阵,巨人的方阵,在大院最北侧的操场上,一台台步战车也整齐划一的排列着,无论横纵都是一条直线,兵器的方阵。主席台前还有八百三十四名士兵挺拔着军姿,如青松寒柏迎风而立,兵的方阵,英雄的方阵。
“司令员同志,中国人民解放军,x阳军区,6xxx1部队全体官兵,应到834人,实到834人,请您指示。值班员,崔寒。”队伍最前,一名佩戴中校军衔的年轻人铿锵有力的吼出了这句话,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可以看得出,他喊的时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随着报告话语的完结,敬上一个军礼,手臂由上至下,啪的一声,又是一个标准的军姿。
主席台上那个略微有些发福的老司令员满意的看了一眼这名中校,也回了一个军礼后,正色到“开始!”
中校崔寒敬礼答是向后转一气呵成,像是一台永不会出错的机器那样精准,到位。
“全体都有,稍息。”
哗
一声动令,一个动作,一个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声音。
崔寒满意的跑到队伍的最左边,小碎步看齐,甩头朝向主席台。
“同志们”
啪,全体立正。还是一个动作,一个声音,整齐划一。
司令员一脸的慈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看着下面的士兵。
“稍息”
哗,依旧还是那样的整齐。
司令员环视了整个队伍后,把目光落在了队伍第一排,佩带着大红花,但是没有佩戴军衔的士兵身上,眼中充满了不舍,一一看过容貌后,缓缓开口
“同志们,战士们,孩子们。今天开始,你们就要陆续离开了,离开我们这个绿色的军营,脱下你们的军装走向社会,你们都是老兵,有的已经25岁了,但是你们到了社会上,还是青年,是小伙。你们在部队里学到的,不仅仅是一身的本领,还有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你们步入社会以后,一定会是社会的栋梁之材。你们都是好样的,出色的完成过抗洪抢险、抗震救灾、处突平暴等一系列任务,当然还有一些秘密任务,在部队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的世纪如果允许,足够写成书,如果给你们宣扬出去,你们各个都是感动中国的英雄楷模,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你们是我军区的直属部队,是特殊的军人,并不同于普通一兵,我希望你们能退伍不变色,保持你们的初心,要成为国家的助力,不要成为国家的害虫,如果有一天你们谁要是跨了红线,触犯了法律,你们就不配说当过我战永侠的兵。”说到最后老司令员表情变得无比复杂,有不舍、有严厉、有关切、有希望,甚至语调也有些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贯的铿锵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老司令员再次环视了一下所有士兵后,坐在了椅子上,挥挥手示意旁边的一位大校继续进行。
“同志们……”大校拿着手里的稿件,念着早已写完的稿子,伴着轻轻的《送战友》歌声,稿件的内容仿佛成了催泪弹,让800多名战士全都红了眼圈。
退伍仪式进行了三个小时,下午五点,天已黑透。各个连队的炊事班中都是酒宴丰盛,哭泣声,道别声,在每个连队都充斥着。
一号营区的一间宿舍里一个军官坐在一个士兵旁边,看着他收拾着东西。
“小白,回去以后准备干些啥啊?”说话的是中午在操场上报告的那位中校崔寒。
“还能干啥啊,拿着安置卡回家上班呗,上个几年找个姑娘,结婚生娃了,咋样?羡慕吧?”说完后还附赠了一个笑容,不过这个笑容要是被外人看见了,绝对会说他是在哭。
这个被叫做小白的战士是这次退伍兵其中的一员,180公分的个子,配上黝黑的脸庞,浑身虬结的肌肉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之感,朗目剑眉,脸颊两侧像是刀削斧砍似的棱角分明,刀片一样的嘴唇,透露出坚毅。如果没有眉心中间斜斜向着左眼的疤痕,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少年只凭借面容就可以做个偶像派明星。
他的全名叫白小白,对你没看错,就是大小的小,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小县城,本来当兵就是因为不爱学习,弄个安置卡,混两年回去分配个工作,混口饭吃。但是一下车就被分配到了一个步兵连队,被这里雄性气息熏陶,激发出了东北人那股不服输的性格,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将所在部队的步兵各项记录破了一半,被破格录取到了这个直属部队,也渐渐的,他爱上了这个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一呆就是8年,但是今天终归还是到了离别的一刻。翻看着手中的荣誉证书,白小白像爱惜孩子一样着,他之前是这个部队最好的突击手,参加过埃尔纳突击,上过猎人学校,在全军当过战术教官,在他手下带出过至少一个排的全军典型,军事能手。
崔寒也沉默了,看着白小白,半晌没有说话。是啊,他又能怎么办呢?这就是纪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即使再有不舍,又有什么用呢?逢进必考,再也没有当年的破格提干了,人才到了时间该走还是走了。
“你永远是我的班长。”崔寒最终严肃的给白小白敬了一个军礼,语气严肃的都能震慑山岳。
白小白也是一个立正,给崔寒回了一个军礼后,两人结结实实的抱在了一起,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走,不收拾了,喝酒去。”
“对,走喝酒去。”
“回家啦,再见了国防绿。永别啦,我的青春。”
翌日清晨,北方十二月的天空好似都更高远了黑洞洞的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秘密,繁星也跟着一眨一眨的,像是一夜没睡,看着这群脱离了部队,走向城市的成熟年轻人。北风依旧冷冽吹在人的脸上像是刀割,白小白走到豪华大巴的车门口,猛地一个向后转,标准的军礼,身后81人也同时举起右手还礼,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这就是这样了,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依旧坚毅的脸庞,放下手臂,提起行李,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回头进了大巴,在没有向车下再看一眼。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