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札记 第六十节父亲的光辉

    站在寺庙门前的廊檐下避雨，望着山林间的细雨，无限惆怅涌上心头。你说这雨，就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似的，绵绵的下个不停。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我心里想这荒山古庙怎么会有人呢？心里不禁一震。我硬着头皮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个子不是不是很高，只见他的一条腿是瘸的，走路一摇一摆的，可是却不会不失去重心，仍能保持住平稳。见到他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山中古庙突然遇到这么一个白头发老头，而且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心里有些慌张。我心里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去别处躲雨，可心里一想再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了，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站在那儿。

    “年轻人，到里边坐坐吧！”老人先说话了，说话声音宛如洪钟，在我耳边回荡。

    “不去了，我在这儿站一会儿就行，等雨停了，我就离开。”我不好意思进里边去，或许不敢进这个神秘的庙里去，只好找这个理由推辞。

    老人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爽朗，笑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没事，没事。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你要等就等着，如果实在等不住了，就进来吧。”老人说罢，便一瘸一拐的就又回去了。

    我其实最怕的就是和陌生人在一块儿，因为两个人坐在一起如果找不到说话的理由，是非常索然无味的，气氛也相当的难受，所以我宁可继续站着这里，也不想进去。可是这雨一直不停地下着，好像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我站的累了，便坐在大门前的门墩上。无论什么东西时间久了也会觉得乏味的，坐的久了便站着，站的累了便坐下，心有些埋怨自己。

    走吧，在雨中行走是不是也是挺美的，可是来时没有带任何雨具，全身会被淋湿的，还是算了吧！我想起了老人说的那句话。

    我转过头，望望里边的情景，想看看老人在哪里，可是在雨雾的笼罩下，什么也看不清楚。还是进去坐会吧！要不只好等到雨停了。在这种思想怂恿下，我改变了原先的初衷，我慢慢地走进了院子里，看见一排高大的房子挡在我的面前，没有门窗，比我们平常看见的房屋要高，墙砖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屋顶上都是那种青色的瓦，长满了青苔，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房子没有门窗，我向两边望了望，两侧各有一处台阶，上了台阶便是一个过道。我选择了从左边的台阶上去，走过幽暗的通道，突然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处平坦的院子，青砖铺地，十分整洁。院子正前方是一座高大的庙宇，甚是雄伟，我来到院子中央，看到了刚才刚进庙门的那排房子，也是一座庙宇，它的屋檐向前延伸，与前边的青色方形石柱相接，石柱上自上而下刻着字，旁边还刻着些许图案。我没有仔细看是什么图案。南北两座庙宇遥相呼应，只不过北边庙宇前的两边栽种了两颗高大粗壮的柏树，看样子已有些年龄了。没想到祖师顶上还有这样的庙宇，真是令人称奇。我站在屋檐下看着这番光景，沉浸于其中时。忽然听到了老人的声音。

    “年轻人，来来来，这边过来。”

    我循着声音找去，原来在院子的东南角还有房子，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老人正站在门前叫着我。

    我走了过去，老人把我让进屋子。屋子里收拾得挺利索，只不过有些简单，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屋内有些昏暗，我看到屋子里靠东墙处有一张床，南边有一张条桌，桌子上放着一些生活用品，一张方桌放在屋子的正中央，方桌中间有一把紫砂茶壶，其中已经倒上了的茶放在桌子的一边上，那是老人的茶杯。还有一只空杯子放在一边，难道老人知道我要来。

    “坐下，喝杯热茶吧，山中湿气大，小心着凉。”没想到这个老头还是个热心肠。说话间我跟前的茶杯里已倒上了茶水。老人的热情驱走了我心中的顾虑，气氛也不像我想像的那样，竟然觉得有些不拘束了。

    老人告诉我他是这里的守庙人，有好几年了，整日也没有人来说上几句话。平时天气好时，会有一些采药人累了渴了在这儿休息。看得出老人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个庙，还挺孤独的。我喝两杯茶水，身上顿觉得有点暖和了。我想问问这是个什么样子的寺庙，老人便饶有兴趣和我介绍起来。

    这座庙叫做将军庙，相传唐朝时期，曾有一位在将军率兵路过此地，中了敌兵的埋伏，战死在这里，这位将军的威望挺高，朝廷为了纪念他，就在此处修建了这个庙宇，供后人祭拜，现在的这座庙，是后人重新修建的，先前的那座已经破败不堪了。我听了老人的介绍后恍然大悟。喝茶的中间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父亲，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年龄与这位老人差不多。

    父亲去世的那年，我还是小孩子，有12岁的光景，那年春节我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因为重感冒住进了医院，连除夕和春节都是在病房里过得，母亲照顾家里，父亲在医院照看我。等到我出了院没过多长时间父亲却病倒了，而且父亲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到后来竟转到省城医院治疗，父亲的兄弟几个轮流招呼着，出钱出力，然而省城医院也没有挽救父亲的生命。父亲最后的日子里，已经瘦骨嶙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对我说：“孩子，爸什么也没给你留下。你要好好的”这是父亲最后的话语。每当想起父亲的时候，我便想起了他临终时说的话语。那年我家的院子里长了很多野扫帚，好像就是要把父亲扫地出门似的。父亲走了，从此我的天塌了，都说父爱如山，可是我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坐在打麦场的水泥渠上，望着埋葬父亲的方向只是哭，小小的年纪里装满了委屈与难过。

    人生的苦难莫过于此。望着眼前的这位老人，我的心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眼前的这个陌生老头跟前，我竟然想起了父亲。屋外的雨停了，我要回家了，非常感谢老人的招待。出了山门，穿过湿漉漉的树林，望着苍茫的群山，我的心里难过极了，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喉咙传出来。

    “啊.....”

    我对着群山声嘶力竭的大声吼叫，好像要用尽我浑身的力气，然后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的流下来。吼完了，哭完了我觉得舒服了，心里的那种压抑似乎发泄完了。

    我回头望望掩映在山林中的那座建筑，有种莫名的温暖涌上心头。山路有些泥泞，我推着摩托走过一街泥泞路才发动了车子，尽管如此仍不敢大意，只是慢慢的走着，眼前是苍翠的山林绿，心中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