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柳寒提剑在小舟上舞动了起来,身影飘渺,边舞边唱,煞是好看。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秦王破阵乐》,秦终南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一个柔弱女子,尽然舞出如此气势的《破阵乐》。
只不过在秦终南眼中依旧一般般,此曲是歌颂千年前大唐之盛世皇帝的曲子,王府内自然有谱。
秦终南十二岁的时候,秦广就命人奏过此曲,动用了数百名军士协助乐工,抬出军鼓号角,奏的是气势如虹,相对比较,雨柳寒独舞的便差了不少。
“风起!”
杀!杀!杀!
西秦刺客终于忍不住了,那西秦将军率先而出,看这个距离,一般的弓弩根本射不到,只能用强弩。
阳禁把手指放口中吹了一声,倒地禁声的战马瞬间站了起来,数声马啸,“贼将休走,杀。”
强弩笨重,还没射出一支箭,便被雪龙铁骑踏成粉碎。
“不要惊慌,挡住他们,其余人跟我去杀秦终南。”
西秦将军才刚说完,阳禁提枪杀到了他的身前,两人顿时绞在了一起,短时间内是分不出高下了。
雪龙铁骑虽是勇猛,但这些西秦刺客也不怕死,拼命的把他们挡住,其余人架的架强弩,冲的冲箫萧馆。
白鸢拿起了一把弓,点火朝天上射去,躲在远处的雪龙铁骑收到信号,也冲了出来。
杀伐之声充满了整个夜空,箫萧馆顿时慌乱了起来,有人想冲出去,可看道廊桥头那些厮杀的军士,还是退了回来。
但还是有一个小院没乱,左起第二个院子里,何昙怀抱美人,胸前打湿了一大块。
“昙哥,那秦终南是谁?”白秀眼眶依旧通红。
“秦广之子,我的徒弟。”何昙回道。
“你,还是放不下这江湖吗?”
白秀话语中带些幽怨,她多想何昙就这样抱着她,再也不离开了,可在他怀中腰上以及袖口摸到的飞刀告诉她,他还是要走的。
何昙将她从怀中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恩恩怨怨何时休,我早以放下,可我还是不能不管。”
“那你,去吧。”白秀又再一次选择了放手,这也是她能得到何昙心的原因。
“不急,那小子没事。”何昙说完又将白秀抱入了怀中。
城主府里也听到这边的动静,城主李伟当即点兵,亲自赶了过来。
叶府中,叶飞睡的正香,突然被下人叫醒。
“老爷不好了,箫萧馆出事了。”
叶飞翻了个身,“箫萧馆那边出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才刚刚说完,叶飞一弹身坐了起来,“世子殿下今夜何在?”
“傍晚时分便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估计……”下人话还没说完。
叶飞赤脚从床上站了起来,出门看了箫萧馆的方向一眼,马蹄声杀声传来,扬手阻止了下人给他穿衣,“哎呀!坏了,别管我,快去敲警钟,快啊!”
叶飞已经急得跳脚了,若是秦终南在这里出现了什么闪失,恐怕叶府就要灰飞烟灭了。
叶飞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外面跑去,完全不顾形象。
数声钟响,叶府中养的死士和江湖客卿全部调动了起来,叶飞没多说废话,立即带人赶了过去,只希望老天保佑世子无事。
“哈哈哈~终于忍不住了吗?”秦终南站在小舟上看着这一切放声大笑。
雨柳寒已经被吓的倒在了小舟上,她现在也终于知道了秦终南的身份。
“姑娘,可否借琴一用?”秦终南看着她问道。
雨柳寒茫然的点了点头。
秦终南取过琴来,此时此景,一曲《广陵散》较为合适。
西秦将军已经与阳禁战了数百个回合了,谁了奈何不了谁,两人又一次猛劈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比的就是力气。
阳禁长枪一冲,两人顿时又分开来,皆是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将军不好了,叶府的人和城主府的人快杀过来了。”一刺客跑到西秦将军旁边大喊道。
阳禁露出了笑容,西秦将军也是一笑。
“我们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能换走秦终南的性命,值得。”西秦将军开口了。
说完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罐子,往天上一扔,顿时爆炸开来。
紧接着,水中杀出了一百多名刺客。
阳禁这才知道中计了,原来他们在这里与雪龙铁骑酣战,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真正的刺客是水中那一百多人。
战马可下不得水,阳禁顿时急了,“弓弩手,给我射。”
但这漆黑的夜晚怎么射得着,而世子殿下如同没有发现这一切一样,依然悠闲的弹琴。
看着风吹的多舒服,何必要打打杀杀呢。
箫萧馆里头,老鸨像烂泥一般滩在地上,脸上的浓妆完全被冷汗化了,漏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女人啊,都要人老珠黄的,可谁舍得那容颜,更舍不得便是那性命了。
“老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对于她这一声问,老天似乎没有丝毫怜悯,外面的杀声反倒越来越激烈了。
何昙抱着白秀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就可以了,白秀问他放的下这江湖吗,经历了半辈子,哪有放不下的道理。
只是这天地却无法放下,也不能放下,世人都以为他是天阶九品的高手,可笑至极,天阶九品也想接下吴三两刀半?
他也是这天地间少有的地君高手,地君高手,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那年逍遥峰上,不止有巅峰决战,更有一个他们地君境界才知道的秘密。
何昙松开了白秀,拿起了一壶酒,白秀酿的醉生梦死。
一个飞身飞到了房顶上,信步走到屋檐旁边,“你小子还有闲心弹琴,搞不好,这是最后一曲喽。”
秦终南听见何昙的声音,停下了弹琴,回过头看着他笑道:“我出门看过黄历,今日命不该绝。”
哈哈哈~
何昙放声大笑,“你不就是想看我的飞刀吗?今日就让你看个够。”
说完,拍开了封酒泥,喝了一口,其余皆倒进了柳湖里,“死前能有此酒,你们可去了。”
要说这世上谁的酒最难喝,非何昙莫属,喝别人的酒要钱,喝他的酒要命啊。
这个时候,白鸢从岸上冲进了箫萧馆里,一跃飞上房顶,找到了世子殿下,便跳了下去,小舟猛烈晃动,差点没把雨柳寒从小舟上晃下去。
雨柳寒抓住船沿回过头来,看见白鸢的模样,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鸢的白衣服彻底染成了红色,特别是那双手,还挂着些碎肉,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你受伤了?”秦终南阴沉着脸。
白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戴着兔面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愿为殿下而死。”
白鸢默念了一句,便转头看着水里那一百多号人,他们背着弩箭,已经到了射程内。
“风起。”
岸上的西秦将军看到这里,大声吼道,他仿佛看到了秦终南被射成刺猬。
却没看见房顶上的何昙祭出了九枚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