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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燧发枪即将淘汰,一具砂棒被盗,对于荡寇军没有任何影响,可这本身就是一起恶性事件,李信严令彻查。
与此同时,郑芝龙舰队在出了珠江口之后,无路可去,菲律宾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台湾是荷兰人的地盘,大陆沿海已经全部被荡寇军掌控。
而巴达维亚(雅加达)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所在,荷兰人不会容他前去,马六甲则干系太大,荷兰人、葡萄牙人与西班牙人都盯着,当地还有柔佛王国,他自忖以自己的兵力,进入马六甲是找死。
其中最关键的是,他失去了陆地的支撑,也没有名份大义,仅凭一支舰队在大海上流浪,早晚会部下离心,全军土崩瓦解。
说到底,郑芝龙之所以能聚集起庞大的舰队,关键在于银子,他向海商每船征收三千两银子的税金,年收入约五六百万两,有了钱,自然有人卖命,而随着李信攻占了福建广东,海商不会再向他纳贡,他失去了财源,还拿什么去养活手底下的舰队?
“父亲,那姓李的既然不会咱们活路,那咱们索性化整为零,凡从珠江口出来的商船,来一艘抢一艘,看有哪个再敢给那姓李的卖命?”
郑森明白眼下的困境,恨恨道。
“这……不妥!”
郑芝龙略一迟疑,摇了摇头:“大海茫茫,通讯不易,倘若化整为零,我们郑家的舰队早晚要散掉,一旦投了那姓李的,我们就危险了,此事不可再提。”
“那……父亲,我们现在上哪儿?”
郑森想想也是,问道。
目前郑家舰队正沿着越南沿海南下。
郑芝龙也觉前路茫茫,不知所向。
因欧洲殖民者的到来,南洋也非乐土了,菲律宾曾于万历三十一年和崇祯十二年两次发生过屠华事件,马六甲的土人和葡萄牙人也对华人极度不友善。
“要不去长崎避一避?”
郑森又道。
“哎~~”
郑芝龙叹了口气:“以往咱们有大陆作为倚仗,日本人待咱们如上宾,可如今咱们还有什么,再去长崎,怕是被吞的连骨头碴子都不剩,可恨天下之大,竟无我郑芝龙容身之处啊!”
郑森心里恻然。
他不明白,明明有强大的海军舰队在手,与李信的海军居然一仗未打,就如丧家之犬了,怎么会成这样?
“大帅,前面有舰队!”
这时,位于桅杆上的了望手急叫道。
“哦?”
郑芝龙拿起望远镜向前搜索,渐渐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撑着白帆的船影,船型是他熟悉的盖伦大帆船。
“父亲,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
郑森大声道:“怎么才来?要不要避开?”
郑芝龙略一沉吟,便道:“避什么避?迎上去!”
两支舰队在大海中会面,很容易引发误会,别看郑芝龙与葡萄牙驻澳门总督杜琛言谈甚欢,可这时,杜琛毫不犹豫的下令摆出战斗队形,西班牙舰队也是如此,两列舰队排成排队打炮战列。
“传令,别般缓行!”
郑芝龙大喝。
“父亲!”
郑森急劝。
“无妨!”
郑芝龙摆了摆手。
其余各舰放慢速度,郑芝龙的旗舰反而加速前行,葡萄牙人与西班牙人见着只有一艘船上前,也放松了警惕。
旗舰渐渐接近,郑芝龙拱手,朗声道:“请问葡萄牙驻澳门总督杜琛先生可在船上?”
杜琛讶道:“郑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葡萄牙的舰队从果阿赶来,耽搁了些时间,正要去广州,现在广州情形如何?”
郑芝龙心中一喜,一条毒计油然而生。
葡萄牙和西班牙在远东的力量虽然不止于此,但据他观察,眼前的大概有三分之二,如能借李信的手覆灭葡萄牙和西班牙的主力舰队,那他就有机会攻取马尼拉,屠尽西班牙人,报西班牙两屠华人之仇,收获当地华人之心,再联合当地华人,称王立国,如果将来李信当皇帝,可以向李信称藩纳贡。
李信既然能包容崇祯,他相信李信的气量不会如此狭窄。
郑芝龙急声道:“荡寇军正是攻打广州,桂王亲自督战,接连打退数次进攻,可他的海军不弱,我与他在珠江口激战一整日,两败俱伤,同时他在新安县布有岸炮,稍占优势,我被迫南逃,杜琛先生来的正好,速与我回师,一举打掉荡寇军的海军,他只剩百来条船啦,以小船为主!”
杜琛用葡萄牙语向同船的舰队司令雷奥解说了一通。
“哦?”
雷奥奸笑道:“那郑芝龙根本没有能力吃掉荡寇军海军,什么两败俱伤,我猜测是大败而逃,我们的战士没有理由为他白白卖命,所以我们的要价可以再提高一点。”
杜琛心领神会,大声道:“郑先生,我军不远万里而来,耗费巨大,贵国仅仅割让澳门和新安是不够的,必须给我们葡萄牙做进一步的补偿。”
郑芝龙暗暗冷笑,随即大声道:“我可以劝说皇上,再给你们两百万两白银,如何?”
“噢,成交!”
杜琛欢乐的大叫。
郑芝龙下令,舰队陆续调头。
郑森忍不住问道:“父亲,你这是何意?纵然引得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去打广州,但陆地已失,纵然海上胜了一阵又能如何?”
“呵~~”
郑芝龙呵呵一笑:“天底下没有解开不开的怨仇,为父打算……”
听着父亲说出那大胆的计划,郑森目瞪口呆,半晌才道:“父亲,倘若摄政王爷有心一网打尽,又该如何?况且摄政王爷并不知父亲有此计划啊。”
郑芝龙淡淡道:“天下之大,我已无处可去,若继续浪迹于海上,怕是早晚人心离散,横竖是个死,不如搏一把,姓李的若不肯放过我,为父就与他真拼个你死我活,今夜,你乘快船先去广州,与摄政王爷谈一谈,谈妥了,你暂时留他身边,你可敢?”
郑森深吸了口气道:“愿从父亲吩咐!”
郑芝龙的舰队在前领路,葡萄牙和西班牙舰队跟在后面,显然有所防备,可这也方便了郑芝龙,夜色渐渐深了,一条快船离队前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
两日后,李信正在指导铸造专用于发射开花弹的榴弹炮,突有亲卫来报:“总司令,郑芝龙之子郑森求见。”
“哦?他怎么敢来见我?”
李信眉头皱了皱,便道:“带他过来!”
“得令!”
亲卫转身而去,不片刻,带来了郑森。
郑森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身形壮硕,古铜色的皮肤,走一路看一路,就见火炉处处,风箱拉的呼哧呼哧直响,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蹲在地上,和工匠对着图纸比画,正当他惊讶的时候,已有亲卫提醒:“这便是我们总司令。”
郑森连忙摒息凝视,深施一礼:“大明五虎游击将军之子郑森拜见摄政王爷!”
郑芝龙在桂王伪朝获封靖海候,郑森对此绝口不提,抬出明朝官职,这是与郑芝龙商量好的,以此表示归服之意。
李信并未计较称号问题,点点头道:“你父差你前来,是为何事?”
“这……”
郑森没想到李信如此直接,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说话。
李信催促道:“我与你郑家是敌非友,你父既差你来,必有要事,你直说便是,既便不成,我也放你离去。”
郑森在李信身上感受到了雷厉风行的风格,心里竟莫名有种亲近感,于是把郑芝龙的意思如实道出。
李信呵的一笑:“你父想利用我,消灭西班牙与葡萄牙人的主力舰队,然后他趁虚进攻马尼拉,在菲律宾称王,他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呐。”
郑森怔怔着不敢说话。
李信又道:“你父欲在菲律宾立国一事容后再议,我现在问你,我怎么相信你郑家?焉知不是你父与洋人勾结,故意设下陷阱害我?”
郑森一听李信的话语有了转机,连忙道:“请摄政王爷放心,我可暂时留在广州听命。”
“哦?”
“可以!”
李信打量着郑森,许久,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