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不知道机关的水有多深,大部分人背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说话办事都要特别小心,我又不像别人,有背景,随心所欲,回去了也只是个小部员,就是个打杂的,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家近,每天能回家,能照顾到家里。”
“这就不错了,每天按时上下班,周末节假日都有,这才是正常人过的生活。话又说回来了,你刚才不是说回去有关系帮了一把,那你也算是有背景的,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我这个不行,也只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帮一把,而且不可能总去麻烦别人,回去了还要靠自己。人家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章振双手枕着头,两眼望着房顶,缓缓地说。
“不要想那么多了,最起码你还有这个机会回机关,回去了就好好干,正好跟你大学所学的对口,干起来也不费劲。多少人想回去都回不去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机关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稳,一朝天子一朝臣,领导换了,机关也要换一批人,不管怎么说,能回去总是好事。”章振倒是看得很开。
“那你走了,你们部门不就剩贺佳一个女生了?不调别的人过来吗?”李祥好奇地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我估计是不会再调过来了,本身高总就嫌项目部的人多,再说现在又提出个新口号,全员管安全,安全人人有责,贺佳每天去现场逛逛就行了,现场的主要压力就给到技术员了,让他们多操点心。”
“唉……这么说起来,技术员有现场补贴,每个月比我们多点钱也是应该的,他们要操的心确实比我们要多得多。”
“他们吃的苦要比我们多,所以晋升也比我们快的多,像我部门,在项目上撑死也就是个安全总监,你们部门也就是个部长,但是他们却可以当项目经理,付出和回报还是相当的。”
“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走,你这也算是我在机关的一个人脉了,别到时候去找你你说不认识我了。”李祥打趣道。
“看你这话说的,好歹咱们是在一个屋里住过的,以后回机关了有空去我那坐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说不认识。至于说什么时候走,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机关那好像需要领导审批,而且工地上好歹还需要交接,也不是说这一两天就能走的。”
“那你还能陪我睡几天,哈哈。”李祥开起了玩笑。
两人天南海北地闲扯,渐渐到了深夜,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梦乡。
李祥没有把这件事传出去,但是过了两天整个项目部也就都知道了,是高恒在早会上宣布的。高恒当众说起这件事,还颇有一种自豪感,觉得从自己项目上有人能调回机关,这也算是从他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人,以后要是有需要的话,说不得章振会客客气气地帮他办。
事情也果然如章振所料,他的工作被安排跟贺佳交接,高恒并没有打算再调人来。
贺佳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在工地上哀嚎:“你说这叫什么事,本来叫我过来就是做资料的,后来说工地上人手不够,让我做资料之余还要跑工地,这也就算了吧,我时不时来一趟。现在章振要走,把所有的重担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要天天到在工地上跑了。我一个女的,晒得跟煤炭一样,这让我怎么找对象,嫁不出去谁负责。”
贺佳抱怨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但是细想之下,这话一点也没错。可遇到了这样的领导,美其名曰要锻炼你,身兼数职,但是工资还是那一份,是谁都会有怨言。但是这种怨言也就在私底下说一说,当着领导的面都是逆来顺受。
在章振即将走的时候,高恒在小餐厅开了个小范围的欢送会,项目部部长级以上的领导都参加了,这种时候谁都不会拒绝跟机关的人打好关系,毕竟没谁能预料到将来会不会用得上这层关系,章振也是来者不拒,这一晚喝得酩酊大醉。
随着章振的离开,李祥正式进入了单间生活,这是上班几年以来住宿条件最宽敞的一次了。
随着时间过了国庆之后,气温逐渐下降,高恒想趁着这段不冷不热的时候加紧干活,可事情总有意外,不会那么的顺利,房建一队的人突然罢工了,数十人把项目部大门一关,有十几个人在每个办公室门口把守,不让项目部的人进出,还把电闸拉了,这样一来项目部的人彻底可以闲着了,阵仗比李祥在上个工地经历过的堵门要大得多。
李祥忙在几个人的小群里问是什么情况。闫肃消息最是灵通,很快就在群里回复了。
“还能因为什么,就是因为钱的事。本来项目上就没什么钱,工资发的不及时,老高答应的赶工期的奖金又迟迟没着落,总这么忽悠,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工人们闹起来一点都不奇怪,就看这回老高又要怎么忽悠了。”
“这次闹得可比以前都要夸张,直接在每个办公室都有人蹲点守着,不让出门了,我刚才以尿急为借口都不行。”李祥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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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咱们无能为力,静观其变,看老高怎么解决吧。”
堵门又是堵了大半天,高恒和赵向阳在会议室里和施工队的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作了什么承诺,在晚饭之前,工人们都撤走了。
这种小插曲总的来说没有影响高恒的好心情,因为跟鸿盛同时封顶,管委会还是给两家同时发了喜报,比预定的节点提前了时间封顶,这让管委会的领导比较满意,经过层层上报后,还是给两家都发了一些奖金。
鸿盛那边是如何处理的不得而知,但是到了李祥这边,高恒只是意思一下,让食堂多加了两个菜以示庆贺。为此高恒还特意到员工的大食堂过来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业主也对项目部取得的成绩比较满意,所以发了一点奖金。经过项目办公会议商议,这点钱给大家发奖金的话,一个人拿不了多少,也就没必要单独发一次了,而且项目账上没什么钱,还是要厉行节约一点。综合考虑了一下,今天给大家加了两个菜,让大家还是享受一下辛苦得来的成果,大家不要拘束,多吃点。”
说完,高恒转身回小食堂去吃饭了。等他一走,大食堂里一阵低声议论着。
陆欣跟李祥在一桌上吃饭,孙治原边吃边问:“账上真的穷到这份上吗?要是没钱怎么把施工队打发走的?他们现在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陆欣嘴一撇,道:“不该打听的事就不要打听,我只能说要是有钱的话自然会发工资,不会少你的。”
陆欣这话看似驴头不对马嘴,但是桌上的人谁不是上班多年,一听就明白了。现在工资又欠了几个月没发,摆明了账上就是没什么钱,就算有点也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用的,财务的人嘴都是很紧,轻易不会开口说什么。
孙治原小声说:“天天说没钱,只要领导少吃点少喝点,不是啥都有了。”
李祥在一边听得很清楚,心里也很是赞同,在这项目上,员工们的生活条件是一般,但是高恒和王军是肉眼可见的圆润了很多。但是这话也就孙治原说说,其他没有人接话,李祥知道孙治原跟高恒走的近,万一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太到位,被孙治原传到高恒的耳朵里,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工程继续,每个人各司其职,做好分内之事,维持着项目的正常运转。
好日子没过多久,这一天工地上又出事了。李祥从银川运了钢筋回来,发现工地上出奇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热火朝天的干,反而冷冷清清,李祥大感意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全在工地干活的时间吗?人呢?
李祥打电话给施工队材料员,让他到工地上来签收材料。过了许久,材料员才缓缓到来,李祥禁不住问:“今天怎么回事,往常打个电话就来了,今天磨磨蹭蹭的,有事啊?”
材料员意味深长地说:“你还不知道吗?不知道的话等会你回去也就知道了,现在项目部下了封口令,不让说,我也不能传。”
李祥一阵无语,到底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下了封口令,再说了自己回去也能知道,现在说了又能怎么样。但是看着材料员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只好暂时按耐住好奇地心理,赶紧先做正事,把手续履行完了之后回去自然也就知道了。
李祥一边干着活,心里一阵痒痒,急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催着材料员点完数,签完字就急匆匆往项目部赶了。
到了项目部,没有看到李祥预想的那种肃穆的景象,现在表现出来的倒是跟往常一样,这又让李祥心生困惑,都有封口令了,怎么没有那种风声鹤唳的景象呢。
李祥快步走到办公室,见孙治原在,就赶紧问他:“刚才我在工地听说出事了,到底什么事啊,怎么感觉跟没事发生一样。”
孙治原连忙站起身来,把办公室门关好,对李祥小声说:“你可小声点吧,现在是领导不让谈论这事,都没在群里发,回到项目部口头上通知的。”
“可急死我了,说了半天也没说到底因为什么事,你倒是说重点啊。”
孙治原看了看窗外没什么人,这才凑到李祥跟前,小声说:“上午二队有两个工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
李祥一惊,问:“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的,没栓安全带吗?”
“好像是6楼,安全带是用了,但是没绑结实,多少还是起了点缓冲作用,要不也不可能摔下来之后他们还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可是随后他们就觉得不舒服,杨总张罗着给送医院去检查了,现在还没有结果呢,但是这终究是安全事故,领导就不让讨论,你知道就行了。”
李祥闻言也是心中一寒,出了事作为第一负责人的高恒居然没出面,反而是总工组织着把人送医院,希望那两个人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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