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力的野心在草原上早就众所周知,他的那些想法也很有市场,不管是贵族还是牧民,都很乐意享受一下中原的花花世界,他们多年来与边城边军作战,对边军的战斗力实在是非常清楚,往年吗,不过是驱使着一些奴隶还有不怎么服从图罕部的部族的勇士攻城,而且也不算真的用了全力,毕竟双方都有默契,大家损失到一定的程度,便各自收兵。
边城那些将领能得到军功,而图罕部这边,一方面削弱了那些部落的实力,另一方面,边城那边却是会对进入草原的商队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商队明面上卖的都是各种生活物资,还有奢侈品什么的,实际上,这里头也夹带了不少私货,往草原走私铁器之类的也是正常的事情。这些铁器大半自然不会是如盔甲兵器之类的敏感物资,很多就是什么铁锅之类的。
狄戎人得了这些铁器之后,他们本来就从边境掳走了不少工匠,里头自然有铁匠,他们可以将走私来的铁器加工成兵器还有护身的甲衣,将麾下的勇士,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部族的首领贵族给武装起来。
可以说,边城这么多年来,不仅没有真的给狄戎人带来多少麻烦,实际上却是一直明里暗里在资敌,若是证据确凿的话,只怕朝野上下就是一场十级地震,不知道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苏格力因为这些事情,对中原人充满了鄙夷不屑之心,当然,这些其实都得归功于他身边那位秋先生。
秋先生本名是什么,大家都不算清楚,不过,他的来历,一些人也是知道一些的,秋先生原本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但是家族因为朝堂上的倾轧,沦为了牺牲品,家族获罪,杀的杀,流的流,秋先生就属于被流放到边城的人,路上的时候,他的亲人很多经受不住流放的痛苦,路上便死了,秋先生的妻子因为生得美貌,被押解的差役侮辱,深夜的时候,将自个藏在身上的一枚赤金的簪子弯成了一团,直接吞了下去。
他发现的时候,妻子已经断了气,那些差役知道死了人之后也是不以为意,见妻子是吞金自杀,竟是破开了妻子的肚腹,将那弯曲的金簪给找了出来,然后随便就将她的尸体抛在路旁。他恳求那些差役容许他将妻子埋了,结果却被差役抽了几鞭子,说什么不能耽误了时辰,不许停留。
他满怀着仇恨之心,快到边城的时候,他却是抓住了一个空隙,直接跑了,他在山里藏了好几天,渴了喝山中的溪水,饿了便是树叶草根什么的也往嘴里塞,然后便是偷偷摸摸越过了边境,到了草原上。
他这样的人,一般被狄戎人发现了,也就是沦为奴隶的份,只是他运气不错,遇到了当时还是少年的苏格力,苏格力听说他识字,原本还在中原做过官,便叫他做自个的师父,教他中原的官话,还有给他讲中原的事情。
在意识到了苏格力的野心之后,他同样也起了心思,他抛弃了原本的名姓,自称自己姓秋,其实他想说自己姓仇,但是这也太直白了一些,因此取了同音的秋字,告诫自己不要忘记家族破灭,妻儿受辱的仇恨。
他不光教苏格力官话,甚至有意识地将权谋之道传授给苏格力,苏格力后来在父亲死后,掌控住了部族,自然也有他的功劳。
而图罕部在草原上纵横捭阖,又跟边城那边暗中勾结,达成了协议,也是他出的主意,苏格力对他越发信重,原本不过是当他是寻常的中原文人,后来便将他当做自个的哲勒(狄戎语中师父的意思),对他极为尊敬,直接宣布,他在图罕部的地位,与部族的大巫师相当。
大多数狄戎人其实不屑于什么阴谋诡计,他们最信任的还是自个手里的弯刀和弓箭,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位秋先生的出谋划策,图罕部日益壮大,即便是原来比图罕部强大的几个部落,也被图罕部逼得要么远走漠北,要么跟图罕部达成了同盟,屈居图罕部之下。
原本边城那边限制得紧的时候,那些商人过境,都要经受严格的搜查,哪怕出现了一点箭头,都要被以走私军械的罪名论处,等到如今,就差没自个参与走私了,有的时候,他们还有与他们结盟的部落即便跑去打草谷,只要亮出了旗号,即便被边军发现了,也就是象征性地打上一场,然后大家就能安然携带着战利品返回草原,享受他们的战果。
真要说起来,这几年跟边城对战,损失比较严重的,还真就是跟西州卫的那几次战斗。这也叫这些狄戎人对秦昭这个名字上了心,他们从边城那边知道了秦昭的来历,世家出身,文武双全,兵法出众,而且还擅长财货之道。
这等人才,叫苏格力也是极为欣羡,按照秋先生的说法,如果狄戎人只是想要深入中原抢上一把,那么,自然只需要驱使手底下的勇士一路征战便是了,但是,若是想要真正征服中原,如同中原的皇帝一般,将整个中原都变成狄戎人的牧场,让中原人服从狄戎人的统治,那么,就不能只是依靠手底下的勇士了,中原有句话叫做,马上得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因此,他就得征服足够多的人才,若是那些世家肯向他们低头,那就最好不过了。
苏格力自然是颇有爱才之心的,秦昭这般能耐,苏格力哪有不动心的道理,他琢磨着,日后打下了边城,那些之前跟狄戎人勾勾搭搭的人,死活那是无所谓的,既然这些人能出卖中原,日后自然也能出卖他,但是,如秦昭这等有真才实学之人,若是愿意为他效力的话,他自然会厚待与他,当然,若是他是个死硬份子,那么,也就只能杀了,这等人若是活着,回头跟自己作对,那不是给自个添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