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看中了,认定了,然后坚定了,行动了,结果会是怎么样呢?结果也会因为这些而改变吗?过程真的只是弱者的安慰奖吗?
东屋内,布谷强忍着风寒带来的酸楚不适,勉强坐了起来,开始在回忆里折返。耳边尤响起小邓的声音,柔柔的,暖暖的,念及此处布谷的脸上也多了些笑意。然后就这个样子倚着床头一动不动,傻傻的笑了半个时辰。
“阿嚏!”布谷拿起床边小邓洗好的帕子,擦了擦鼻子,这才觉得凉。此时,屋子里很安静,窗子也都关了,可风还是能透进来。许是因为微小,这份凉意,更让人觉得清醒了呢。布谷复又卧下,自己拉好被子盖好。眼睛里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我是女汉子啊,怎么也变得儿女情长了。”
“邓大哥还是像往常一样,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这不像我啊?”
“因为什么?”
反反复复的猜一个不算迷的迷,找不到答案的焦灼。看样子,她是把大神给的梦忘在脑后了吧。布谷双手枕在枕下,指尖触到一份异物——像是一颗珠子,扁扁的,硬硬的。布谷挣扎着撑起身子翻找,待看清楚是什么之后,脑袋如过电一般,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褶皱不平的床单上躺着一颗形似枣核的椭圆黄色水晶,正是在梦中看到的。这种感觉持续了两三秒,布谷就彻底清醒了,原来这一切情愫都是由梦推助的。
“原来这是真的,梦果然是最容易忘的,也许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总以为它不真实吧!”布谷小心翼翼的翻看这粒水晶,小声的叨叨道,“种在水里,月圆之夜用血浇灌……”
“呼,怎么像练习黑魔法的女巫一样!”是的梦里的一切她记起来了。无端被带到这边三年了,大神给的解释是不是太牵强了。
“器灵和我有关系?那又是什么呢?”布谷慢慢躺下,这种情绪的过渡让她懒得和自己说话,在心里道。眼镜直直的盯着手里的种子水晶,屋子里依然很安静,静的有些压抑。
“这可不就是一个荒唐的梦吗?而我还在梦里,呼!”布谷轻叹了一口气道。
院子里传来众人的谈笑声,布谷心里明白,是许治他们回来了。“我要快点好起来,还有很多事没弄明白,怎么可以这么软弱的病着!面对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对大家不可以!”布谷挣扎着坐起来,揉揉双颊,努力做出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
门被轻轻的推开半扇,小齐伸出头向里面张望着,布谷看到对他笑了笑,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小齐忙回头对门外轻声招呼着:“布谷姐姐醒了,可以进来了。”
许治正江他们陆续也都进来了,众人见布谷气色恢复了,当下也宽心不少。一向心疼儿女的许治看到布谷、正河还有小邓瘦了一圈的笑脸,甚是心酸。轻声呢喃道:“得让孩子们吃顿像样的饭菜了!”说完放下包袱,直接奔灶间而去。
正江给布谷讲了他们在棘阳遇到的人和事,正河还有小邓小齐,几个人都围在布谷床边听。观众多了,正江讲的也很兴奋,大事小事都搬出来说。
正江随许治到棘阳的一路也不太顺利。“棘阳遍地都是技人,我和爹是生面孔免不了就被多关注一些。在去棘阳的路上,有些坏家伙想打我们的歪主意。一路上花言巧语把自己的手艺说成是棘阳数一数二的,和我们侃了好多建房的事,我和爹都被说的心动了。他们就趁机说要和我们签契约,定好日子他们就去咱家给咱们盖房子,让爹带我直接回去就行了。”
“大哥,那你们怎么识破的呢?”正河急切的问道。
“嗯,都怪那家伙太能说了,走一路说一路,路上有个茶寮,爹就好心说买碗茶给那家伙喝,顺便坐着歇歇脚。也巧了那个茶寮的老板也是湖阳人,一听爹说话就说是咱们老乡,爹和那个坏家伙说话,我也插不上嘴,他也不忙就和我聊家常。知道我们来棘阳干啥之后,就小声的提点我说让我多注意和爹说话的那个家伙。我当时也不明白他的用意,寻了个机会避开那人把老板说的话跟爹说了一遍,爹听了之后就让我结账,那家伙还因此磨叽了半天,才肯走。”
“后来呢?”小齐趴在床沿上手托着腮,认真的问道。
“后来,后来那人可能也说累了,话也不多说了,一直催着我们定契约。爹就说一定要看看他们的手艺活才能给签,那家伙也许是察觉到什么,拐着法的诓我们走小路,爹不肯,许是他看爹和我都很壮实怕打不过我们,加上大道上这么多人,他也不能怎么样,就编了个由头自己溜了。”
“这些坏家伙,生在棘阳耳濡目染,被当地的文化熏陶,也算半个内行,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欺负个行外人,这类家伙以此为业,总是乐此不疲。”小邓若有所思道。
“大哥,那你们到棘阳之后的事还顺利吗?”布谷用帕子擦了擦鼻涕向正江问道。
“还行吧,这还多亏了你呢!”正江笑道。
“因为我?”
“是啊,之前在湖阳县上的时候你不是买来的一包木珠吗,回家你让我们给珠子染了色,娘给配上的红丝线,你和娘一起一个一个串出来的,哪些手串,项串都在包袱里,爹就带着我去村子里卖珠串,一边卖一边找那些村民打听。我们整整吆喝着买了一天,珠子也卖完了,消息也打听到了。第二天,我们就挨个去拜访那些技人,后面的就都很顺利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我们要办的事基本都办成了。爹担心你们在这边被人欺负,今天天还没亮就带我向新野赶,这不,总算赶在午饭前见到你们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喜欢布谷弄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嘿嘿!”正河憨憨的笑了。
“等咱们回去了,再买一些吧我也教你编,你编好就拿到集市上卖,等攒够了钱,就给我娶个二嫂吧,哈哈!”听到有人喜欢那些珠串,布谷也很高兴,和正河开起玩笑道,不多时:“咳咳,咳咳咳,咳……”复又咳嗽起来。
正江坐的近,连忙帮她拍背。这一阵咳嗽大家才想起来布谷需要静养,随即嘱咐了她几句,就拉着正河小齐还有小邓一块出去给许治帮忙了。
许治在家的时候也没怎么做过饭菜,不过有见识,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小邓帮着添柴烧火,正江帮着切菜,正河提水,小齐在边儿上玩。忙忙活活好一会儿,饭菜也上桌了。饭桌上正河给许治讲了这几天他们仨在新野的情况,得知他们能挖药卖药,还挣到钱的时候,许治也是欣慰多了,当初他们几个让驿站带话说要留在新野,他还和正江说他们是胡闹,看来年轻人的世界他是不懂了,呵呵。
饭毕,许治来看布谷,布谷刚刚睡醒。精气神又涨了不少,布谷乖巧的把这几天攒的铜板交给许治。看着这八百多文钱,再看看布谷仍然没完全恢复的气色,许治忍不住一阵心酸。
“好,好,好孩子们,这些钱我先帮你们收着,苦了你们了啊!”布谷乖巧的冲许治甜甜的笑了。
一大早赶路,正江和许治也是累了,看完布谷,他们就回西屋小邓的房间歇了下来。
约莫申时左右,院子里来了客人,正河迎接的。原来是小邓的表叔回去之后给布谷请了郎中,家丁带着郎中来给布谷瞧病。
布谷睡了大半天,下午一直醒着睡不着。她还是个孩子,天也还没热,也不需要避讳什么,正河就领着大夫进东屋给她瞧病。万幸,上午于大婶的刮痧起到了作用,还有小邓的照拂,布谷的烧已经退了。大夫把带过来的调治风寒的药材拿给正河,嘱咐他怎么煎煮,如何服用。
小齐过来说许治也醒了,小邓就带他去找了许治。家丁道明他家主人想请许治去府上吃个便饭以表谢意,希望许治不要回绝。
许治一想,自己和几个孩子在这边住着,也确实需要去跟小邓的家人道一声谢。他还不知道小邓的身世,他是个老实的人,不喜欢探究别人的事。
晚上,正江正河还有小齐在小邓家照顾布谷,小邓带着许治去了表叔家。一路上小邓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许治。也说了表叔和表哥为他所做的打算,他坦诚的跟许治谈论,他希望跟许治回湖阳去,好好学一份技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不想走表叔安排好的阳关大道。许治,听完也没应允什么直说会尊重他的意愿,如果能帮一定会帮他。
表叔表哥连同表婶,表妹都很热情的款待了他们,饭后茶余,带表婶表妹回内室后,小邓向表叔说明了他的决定,许治也从旁帮衬,表叔表哥表示很惋惜,但是小邓一家的情况,真的和他们为小邓计划的前程太像了,他们也不忍心让小邓遵从他们的计划。总之,他们还是让小邓感受到了温暖。
回去的路上,小邓跟许治说了好多好多自己家族的故事,他不羡慕别人家的权利钱财美味佳肴,他羡慕许治一家的和睦亲善,自立自强,还有那份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