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勋道:“你中毒了,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吴愁面颊一热,暗暗叫丢人,道:“中毒?什么毒?”
凌筠朝他走了两步,指着丢在身后的山茄子,道:“喏!就是它!”
吴愁大惊一场,道:“想不到这……这洁白如雪,芳香如麝的花,竟然是个毒物!”
凌勋道:“你还拿着这些有毒的东西送给我姐姐!”
吴愁闻言更加惭愧难当,对着凌筠深深一躬,道:“是我无知了,差点害了凌姑娘,请见谅。书神屋 www.shushenwu.com”
凌筠道:“现在神智是否清醒了?”
吴愁点点头,凌筠伸过手将那三枚银针收回,继续赶路。
吴愁回味着,刚才的幻象历历在目,心里感叹“这一切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锵……锵……”
忽然天空传来两声长长的啼叫,众人警觉起来,就怕又出来个什么嗜血的扁毛畜生。
“锵锵”之声盘桓山间久久不散,渐渐近了。
吴忧若有所思,喃喃道:“凤翼?”
吴愁道:“什么东西?”
吴忧道:“是凤翼的声音?”
吴愁道:“凤翼是什么东西?”
吴忧道:“凤翼不是东西!”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道:“呸呸呸,凤翼是个东西。”还是不对,不耐烦起来道:“哎呀,凤翼就是凤翼啦!”
苏正则好奇的看了兄妹两一眼,道:“小心点,不知又会冒出个什么怪物。”
林中里的风更大了,那“锵锵”声就像在头顶上。吴忧确信是凤翼便没那么紧张了,苏正则手中剑已出鞘一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师父!”
众人朝声音来处看去,从天而降一个持扇男子,吴忧大叫一声:“唐胤!”
唐胤朝她走了过来,深深一躬,道:“见过师父,师伯!”
吴忧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唐胤道:“师父说笑了,徒弟是光明正大从大门出来的。”
凌筠上前打招呼道:“唐公子,好久不见。”
唐胤道:“凌姑娘好!”继而又瞥见凌筠身后的白衣男子道:“这位是……”
凌筠望向所指,道:“峻祁山苏家大公子苏灵均。”
眼前白衣翩翩的公子,任男子看了都被迷了三分理智,更别说天下女子了,唐胤怔怔看着出神,良久才回过神来,尴尬一躬,道:“在下唐星辰,久闻峻祁山苏家人才辈出,个个俊美脱俗,如谪仙下凡,果然如此啊。”
苏正则微微一躬,道:“过奖了,唐家堡真是卧虎藏龙啊,倒是第一次得见唐大公子。”心里道,原来唐家真有两个儿子。
吴愁道:“星辰,刚才那几声鸟叫可是你招来的?”
唐胤笑道:“是凤翼。”
“凤翼?”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所云何物。
唐胤忽然意识到,这群人里只有他和吴忧知道凤翼,不由得尴尬的笑道:“咳,你们不知道罢了,凤翼是只青鸾,偶然得遇,收了当个座骑。”
收一只神鸟当坐骑,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苏正则诧异道:“这一个偶然,可是千载难逢的仙缘啊,唐公子好运气。”
唐胤道:“多亏了师父的《御》术,师父你说是也不是?”
吴忧得意的扬起头,道:“那当然了,为师的《御》术可御万物。”
寒暄之后,众人启程继续赶路,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十分热闹。
凌筠道:“真好,我们又多了一个人作伴。”
苏正则道:“唐公子,既然来了,一起同行如何。”
唐胤道:“好啊,呃……不过,灵均兄,这深山老林的,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要去哪?”
苏正则看了一眼吴愁道:“吴公子说这江湖上有一位卜吉凶问生死的先知,跟着他的星火流莹,便把我们带到这山里了。”
唐胤诧异道:“哦?江湖上还有这号人物?”
吴愁道:“你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竟然没有听过这个先知的故事?”
唐胤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吴愁道:“相传这位先知,只知他姓刘,名不详,他出生之际,庭院中寒鸦遮天,大家都说这满院乌鸦是祥瑞的征兆。刚出生时头发遮面,有牙齿,还能唤母亲,你说神不神奇?他七岁时,观蚁穴发现另有乾坤,蚁穴有天空、太阳,云气往来。”
唐胤道:“真是个奇才。”
苏正则道:“江湖确实有不少他的传闻。相传他很早就周游四方,到处游学了。一日深夜,他行走在山路之上,突然马失前蹄,他掉下了幽深的山涧,竟然毫发无伤,山涧石壁上篆刻着《河图》《洛书》和伏羲八卦及六十四卦图,他在这山涧里苦读,洞悉草木之情、古今之变,渐渐深谙天地之运化、阴阳之消长。”
唐胤不以为然,道:“这也没什么啊!!”
苏正则又道:“他和几个友人一起去观赏牡丹花。朋友说:这牡丹开得这么好,难道也有定数么?他却算了一卦,然后说,:这花明天午时要被马踏毁。巽木为体,乾金克之,互卦又是两个乾卦,克巽的卦非常多,所以知道牡丹花必然被毁。乾为马,离为日为明,所以知道是第二天中午被马儿踩坏。果然第二天有大官骑马来看花,两匹马打架,闯入花丛,满园的牡丹都被踏坏了。”
唐胤还是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江湖神棍罢了,你们还把他吹捧到天上去了。”
吴愁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下还要请他卜一卦,剩下的一颗五行之精在哪。”
唐胤惊喜道:“只差最后一颗了?”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疲倦的依靠着石壁睡去,是该好好休息以恢复元气。就着火光,苏正则坐在地上,将苏家的护身符文一针一线绣在崭新的中衣上。
“嘶!”一个大男人哪里是做缝补绣花的料,可谓是针针见血。
声音很小,但还是惊醒了浅睡的凌筠,轻轻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正则一怔,抬眼望了她一眼,低声道:“护身符文!”
凌筠浅笑一声,道:“你怎么想到,绣在衣服上?”
苏正则道:“是给凌勋的,穿在身上,就不会丢了。”
凌筠笑了笑,不语,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相伴无言,又是一场大雨,直下到天明。
鸟鸣声一点点大了起来,紧了起来,也响亮了起来,细听像万雀争唱,众树喧哗,多的像雨点一样的挤满了山上的每一棵树木,吱吱喳喳一阵,哗然齐飞,然后又轻轻点点的落在树枝上。
一行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岩洞继续寻找传说中的先知。凌筠若有所思,脚下像生了根一般,挪不动步,怔怔的站在洞口。
吴忧喊道:“筠姐姐,快走吧!”
凌筠回望了一眼黑乎乎的岩洞,垂眸思索良久,不断的问自己:“怎么办?五行之精取不取?怎么办?”
苏正则看出她的疑虑,朝她走去,一把拽下腰间的芥子袋,这举动吓了她一跳,苏正则不理会径直朝猴群走去,众人不知他所为,也跟了进去一看究竟。
金属性的五行之精与芥子袋相互辉映,一阵一阵荧光忽闪,将黑黝的岩洞照得跟白日一般。
苏正则盯着胸口泛着荧光的猴王,猴王捂住胸口,往后退了几步,生怕有人硬抢,背对着苏正则,想要将胸口发光之物掩藏。
苏正则道:“你若真通了灵性,听得懂人话,五行之精请相让于我们。”
猴王侧过头,瞄了一眼苏正则,见他气势汹汹,缩了缩脖子,朝岩壁更深处躲去。其余人见他如此,便知道这猴群中有一颗五行之精。
凌筠为难至极。
苏正则又道:“我只想要这颗珠子,不会害你性命。”
猴王听了这话,有点动容,放松了下来,将挂在胸前的珠子取下,朝苏正则走来。虽有不舍,却还是交出了珠子。
大雨过后,是抬头看天还是低头看地,有的人喜欢看地,凌筠却低头看地。坑坑洼洼的路面,倒映着树梢的叶,天上的云,别有一番美丽。
跟着星火流萤,吴愁率先走在前面,俗话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吴愁不管认得的,不认得的都采了一大把,忽然一处山坡林缘灌丛润湿处,一片十分好看,花序稠密,形如喇叭,色彩绚丽的花。
吴愁掐下一大捧在手中,献给凌筠道:“一朵折春风,花浓意更浓。而今映花面,不似向时红。凌姑娘,送给你。”
凌筠受宠若惊,怔了怔,道:“呃……山茄子?吴公子,不要采花!”
吴愁不知她所云,道:“看见你呀!”只见凌筠刷的一下脸红了,眉目含羞,他又道:“在下,仰慕凌姑娘已久,这一辈子,我想要的不多,唯有一个心愿,一碗饭一杯茶足已,但是我希望饭是你做的,茶是你泡的。”
凌筠瞥了他一眼,道:“栖梧宗家大业大,怕是不缺一个做饭泡茶的嬷嬷吧!”
吴愁连忙道:“不是不是,凌姑娘误会了,哎,是我嘴笨,我是想说……想说……”吴愁面颊绯红,声音小的他自己都听不见了,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我已喜欢凌姑娘很久了,这花……请收下。”
凌筠远远躲开吴愁伸过来的手,道:“你怕是想多了吧!”
吴愁追过来,强塞到凌筠手中,道:“凌姑娘……我采了一路了。”
凌筠道:“这山茄子……”
吴愁道:“你认识这花呀,这么好看,女孩子都会喜欢吧,我不信你不喜欢。”
凌筠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道:“我不喜欢!”
吴愁道:“怎么可能……凌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这花儿一样。”
苏正则看了一路,脸色十分难看,实在忍无可忍了,道:“吴公子,切勿强人所难。”
凌筠暗道“我哪里笑了?”转念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吴愁拿的山茄子发挥作用了。
吴愁道:“阿筠,你真好!”竟然自顾自的垂眸浅笑起来,一副春光灿烂的笑容。
苏正则一听,心中妒火瞬间升腾起来,心里骂吴愁千百遍,暗道:“什么阿筠,阿筠也是你叫的?”
吴忧见他怪异行径,道:“哥,你中邪了吗?”
凌筠道:“吴公子是中毒了。”
吴忧吓了一跳,道:“什么,中毒,什么毒?”
凌筠忽然笑道:“他手中的山茄子,传说此花受过诅咒,一般生长在没人的地方,此花全株有毒,会使人产生一种美好的幻觉,就像去到另一个美好的空间,乐不思蜀忘乎所以,直到死去。”
吴忧吓了一跳,再看一脸傻笑的吴愁,二话不说,赶紧拍掉他手中的山茄子,急忙道:“筠姐姐,救救我哥。”
凌筠笑道:“他没事,只是闻多了这花的香味而已,一会自然会好,若是吃了,那就不好说了。呵呵!”
苏正则面若寒霜,微怒的朝凌筠走来,道:“他拿着毒花送给你,你倒是很开心。”
凌筠回头望了一眼傻傻的吴愁,笑而不语。
凌勋又惊又怕,又想笑,道:“吴公子,不会一直这样傻下去了吧!”
吴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道:“你看你,沾花惹草,惹祸上身了吧!”
凌勋道:“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个道理看来吴公子不懂啊!”
吴忧道:“你懂你懂,小屁孩知道什么!”
凌勋道:“谁小屁孩了,你比我大不了几岁,你不也是小屁孩!”
二人吵的不可开交,在这寂静林中显得呱噪不已。
苏正则道:“我有话,想问你!”
凌筠道:“何事?”
苏正则道:“婚约,你当真自愿解除?”
凌筠轻笑一声道:“试剑林的一番话,让我顿悟,当然是自愿解除。”回忆起往昔,凌筠硬是忍下一句“让我无地自容”,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无用。
苏正则道:“可并不是我本意。”
凌筠道:“哦?难道那天,有人举剑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说出那番话的?”
苏正则垂眸,沉吟良久,才道:“没有人举剑逼我。”
凌筠坚持道:“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