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 026 冰魄剑出

        寒光在手心绽放出妖娆的彼岸花，点点寒烟在指尖染上白霜。漫不经心地舞动着手指，勾勒出美丽的图案。她的眼里冰冷如雪。

        萧羽轩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娱自乐的某人，眸里闪过了一丝心疼。据他所知，风栖云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说话，出生时的不哭不闹让人险些以为是个哑巴。风栖云三岁也不曾开口说话，只会冷漠地淡笑，什么也看不进眼，也就太上皇喜欢她这孤僻的性子。风王妃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换来风栖云的一声娘，激动地热泪盈眶。

        人都说她是冰雪性情，孤僻怪异，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自闭症。

        风栖云：……去他妈的自闭症！我就是不想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蓝心是风栖云四岁时风王妃找来陪风栖云的孤儿，说是陪，可风栖云从不需要。

        萧羽轩无法得知风栖云在南山的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成长出风栖云这样冷清淡漠的人。她会关心一个人，却永远不会让人走进心底。

        风栖云一个人坐在那里玩弄着寒气，有时无聊，就弄来一个莲蓬在那剥开轻嚼。

        “少吃一些，待会儿还要用晚膳呢！”萧羽轩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玉瓶。风栖云手一顿，想了一下，听话地放下了莲子。

        “药茶，要不要喝些？”萧羽轩摇了摇手里的瓶子。

        风栖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亭子的桌上有茶盏，萧羽轩拿出两个茶杯，倒了些药茶，递给风栖云一杯。风栖云接了过来，闻了一下，有些讶异：“雪莲？”

        “你不是经常喝雪莲泡的茶么？”萧羽轩笑了笑，每次去风栖云那，桌上永远沏着一壶雪莲花茶。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清清凉凉的，有些微苦，留在舌尖上的感觉却是微甜。

        蓝心说，风栖云的茶都是她自己弄的药草，下人们也只是帮忙沏茶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萧羽轩觉得，风栖云很像雪莲花，冰雪为胎玉作骨，红尘素雪玉无埃。

        “你身子不好。”萧羽轩顿了顿，补充一句，“该好好调养。”

        “……”不用时时提醒她身子不好吧！

        默默地喝了一口，咦，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像是酸酸乳一样，不过就是更清凉了一些，有了一股雪莲清香。风栖云不得不承认，这东西蛮好喝的。

        默默地将喝完的茶杯在萧羽轩面前摇了一下。萧羽轩一愣，随即一笑，给风栖云重新倒了一杯。

        “你刚刚弄好的么？”风栖云有些疑惑，这味道并没有陈旧的感觉。萧羽轩怔然，轻勾唇角，日月失色，“嗯。怎么不好喝么？”

        “嗯。”风栖云摇摇头，轻轻地品尝着，目光却放在那一片映日荷花别样红中。

        “不是不喜欢荷花么？为什么还一直看着？”

        风栖云低垂下眸，漫不经心地食指滑过杯沿：“只是闲着没事干罢了。”

        “栖云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么？”

        “……没有。”喜欢的？笑话，那会成为她的弱点。

        “听说襄王妃这次请来的是江南的名厨，今天的晚膳貌似全都是与荷花有关的。”萧羽轩换了个话题，继续和风栖云聊着。

        风栖云：“……”要不要接话呢？话说，除了国家大事军机要事外，她一向都是寡言的。今天……话似乎多了。

        “好像快开宴了。”风栖云抬头看了眼天色，黄昏时的场景永远是那样的宁静安详，变幻多端的火烧云，绚丽多彩。而在风栖云的世界里只有黑与白，黑色是她的穿着，白色是永不化的心中之雪。

        她喜欢看晚霞，只因那一份寂静的喧哗，落日的悲凉。

        “那么我们走吧。”萧羽轩很自然地拉起风栖云的手，起了身。风栖云一愣，诡异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愣了半天。

        “怎么了？”萧羽轩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见那精致的人儿正一脸纠结地看着他，不由一笑。

        “不冷么？”风栖云对自己低得不正常的体温很有信心，常年的低温在无形中成为了她与旁人的鸿沟。

        风栖云的体制……就是寒。初次接触她的肌肤只会觉得有些冰冷，可一旦时间长了，寒气就越发浓重，诡异的是，严重的时候会结出冰霜。

        风栖云：……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赤炎之毒的极热就必须用极寒来压制，她的身体……算是变异吧。

        “还行。”嘴上是这样说，可那寒气还是透过肌肤传到了萧羽轩的血液里，冰冷冰冷。

        风栖云挑眉，看了一些他微白的手，撇了撇嘴角，不屑。明显在撒谎，她体内寒气可是会透过血液感染别人的。在寒池里呆了整整三天三夜，身体还能像正常人一样么？况且那还是全天下最冰冷的地方。

        默默地调动冰凤引，把寒气引散。风栖云错开萧羽轩的目光，暗自嘀咕，她可不是心疼他，只是怕爷爷骂而已。风大将军，成天和风老王爷顶嘴的不正是你么？

        感觉到手心里渐渐消散的寒气，萧羽轩微怔，回头看了一下依旧风淡云轻的某人，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心情很是愉悦，大步向前走去。

        风栖云和萧羽轩到时，晚宴还未开始，但已经布置好了，众千金命妇已经纷纷落座。四周也都点起了明灯，宴会是露天的，临近荷花池，幽幽荷花香，悠扬的乐声，飘舞的红绸，贵族的生活永远是这般的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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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风栖云和萧羽轩携手进来，场中一片静谧。紫琴和早已入位，一见自家主子出现，急忙迎了上去。风栖云自也看见了她们，也看见了向她挥手的文婉心，挣开萧羽轩的手下向她们走去。

        萧羽轩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风栖云远去的身影。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很是吃味。

        襄王妃虽请的是些千金小姐，朝中命妇，但也不乏有男子。他们并不了解风栖云，只知道她的尊贵，她的冷漠，以及她的寒症，不过双十。除去她的短命，冷情，风栖云无疑不是很好的贵族媳妇人选，要家世有家世，要地位有地位，绝色姿容，更有强大的后台，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也撑得起场面，羡煞旁人。

        只不过……这性子不好掌控，这不过双十更是个疙瘩。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去理会周遭人的目光，风栖云看了眼自己桌上的茶壶，没有说话。风栖云能喝酒，但不能多喝，襄王妃想到这点特意将她的酒水换成了花茶，有荷花的清香。

        萧羽轩坐在另一处漫不经心地和其他贵族公子聊天，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风栖云身上。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一个人坐在那里自酌自饮，在各色的艳丽服饰中，唯有她的墨色静如山水，临风独处，自在清然。

        和紫琴虽是坐在风栖云的身旁，可在这种情况下，风栖云一般是不会自己开口说话的。她只会静静地听着，凭她的耳力，在场所有人的声音她都能细细辨出，或是轻蔑地勾唇，或是不屑地冷哼，或是漫不经心地饮下一杯茶水，有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

        紫琴看了风栖云一眼，也不管她。风栖云的性子她们多少琢磨出了一些门道，反正喝的也只是茶水，对身体无害，想喝多少都由她去吧。

        襄王妃是个贵妇，穿金戴银，却不显俗气，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却因保养得好，显的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必是一个美人。

        风栖云和襄王妃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四大王府就像是一捆扎得结结实实的稻草，虽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也是关系错综复杂。风栖云性子孤僻，在皇城之中几乎没有几个交心的好友。

        这边襄王妃和众千金小姐们聊得甚欢，风栖云却是独自一人静静地看着荷花。

        正在和襄王妃交谈的燕雪凝见了她这一副样子，不屑一哼，有着一丝轻视。果真是个怪人。

        “主子不去玩么？他们现在正在对对子呢！”一脸兴致盎然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风栖云的身旁，风栖云挑眉，夹了一块鱼肉就往嘴里塞。

        “唔好吃。”咬了下去，味道还不错。

        “不想玩。”风栖云看着才子佳人摆弄才华，一脸的兴致缺缺。古人就这么一点乐趣，肚子里就那么一点墨水还拿出来显摆。

        “主子，你尝尝。味道挺好的。”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鸡肉给风栖云。风栖云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散发着荷叶清香的鸡肉，微微犹豫，还是张嘴，轻轻咬下。

        “还好，不是很腻。”风栖云给出了一句评价。

        “呵呵。主子再尝尝这个。”又夹了其他东西喂给风栖云。

        风栖云：“……”默默地咬下，怎么感觉像在哄孩子。

        紫琴看过来时正不停地夹菜喂给风栖云，玩的不亦乐乎。风栖云干脆直接冷脸，一言不发，张口就咬。

        紫琴：“……”主子，我同情你。紫琴心中不由感叹，还好襄王妃知晓主子喜静特意安排了这僻静的角落，不然这一桌的情况还不吓死旁人！

        的爱好比较奇特，就是喜欢给风栖云夹菜，喂她吃饭。用的话来说，看着风栖云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简直是萌死了！好可爱呀！

        风栖云：……乖宝宝？

        “等等。”忽然风栖云暗了一下眸子，警惕了起来。

        “怎么了？”眨巴着眼睛。

        风栖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一下周遭，对上了萧羽轩同样警惕的目光，一怔。

        萧羽轩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风栖云右手隐藏在桌子底下，默默地散发出寒气，渐渐凝出一柄剑的形状。

        几乎是同一时刻，手中的利剑现出样子，荷花池里噌噌几声冒出无数黑影，明亮的刀剑晃瞎人眼。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把利剑直接向风栖云飞来。

        风栖云眸色一暗，握紧了冰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