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之路 第十三章:费尽心机

    长孝有好多问题想问伯舒懿，但见他躺下了也就作罢，自己也躺在长椅上睡下了。一大早她就醒了，伯舒懿一起床她就凑过去，神□□言又止。

    伯舒懿起身站着，打开双臂，让下人帮他更衣，见长孝杵在一旁，侧目瞥了她一眼道“有事？”

    长孝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面露难色“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那……昨天的事怎么办？”

    伯舒懿知道她指的是她在大殿上说宁安渠的事，下人帮他穿戴好，他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下人都出去后他才道“宁安渠你知道是谁疏通的吗？”

    长孝摇摇头“我原以为是你，可你说不是……”

    “当然不是我，是昨日跟你在大殿上对峙的楚王！”

    “啊？”长孝惊呼，吓得一个趔趄，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伯舒懿嘴角翘起一抹笑，揶揄道“你胆子也真是够大，当着他面扯得真像那么回事！”

    长孝脸红地低下头，心下一万个声音在说‘完了完了完了……’

    “宁安渠这些年之所以没有疏通，是因为父皇不想疏通，他背着父皇做的事情是不会自己承认的，这也是你把这事揽在我头上，他没有揭穿你的原因。”

    “……”长孝一时都懵了，难怪楚王敢那么肯定她是在信口开河。

    “这事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既然说是我伯舒懿的功劳，那我认了便是！放心，你和朱府都不会有事。”

    “那皇上会不会怪罪殿下？”

    伯舒懿回身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眼，自嘲的笑了笑“我都这副模样了，归罪我有什么用处吗？”

    长孝也不知道伯舒懿是怎么想的，还能自嘲自己皇子的身份，总觉得他对封不封亲王都无所谓。

    正说着话，太医院的人已经过来请脉了，伯舒懿拿出粒药丸，在长孝担忧的眼神中咽了下去。

    长孝抠了抠手指，有些担忧问“殿下，那是什么药？吃了会不会不大好？”

    “放心，只是应付他们的药，我还不会死，你是不是害怕我死了你没法找你弟弟？”

    “我……”

    伯舒懿没有等长孝回答，便目不斜视地往外间走去。

    长孝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也不全是。”

    伯舒懿在太医面前，装得极度虚弱，稍微咳嗽两声就吐了血。太医诊断后，便也开了药方交给下人去取。

    太医拧着眉头对伯舒懿道“殿下，外面天气寒冷，没事就不要出门，好生调养过不了多久便会好的。”

    太医出门就直奔东苑而去，楚王穿着一袭黑色长袄，坐在软榻上，楚王妃挺着大肚子坐落在他对面。

    两人中间的方桌上放着小点心，两人正在说着话，吃着点心。太医来就五首跪地，十分恭敬地地请安。

    “老八的病如何？可有得救治？”楚王睨着跪在榻前的太医问。

    太医摇摇头“恕老臣无能，八皇子，他……”

    “说，他怎么了？”

    “他怕是没有两日了！”太医一说出口，头都贴到地上去了。

    “真的假的？”楚王突然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

    “臣不敢妄言！”

    楚王手握着一把坚果仁儿，顿时一下冲太医砸下去。太医惶恐得叩头认罪，楚王妃凝眸担忧道“王爷，你这是？”

    楚王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扬了下手道“你出去吧！”

    太医走后，楚王妃才意有所指地点破道“这话也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回回都是活不过几日，偏偏还是活下来了。”

    “我总觉得有一天我要栽在他手里，这个胡卢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楚王说着一拳砸在方桌上。

    楚王妃摸了摸肚子，担忧道“胡卢在伯府也有□□年了，不说了如指掌伯府的情况，起码该留心的要留心到。可他连老八预支了九百多万两白银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是真无能还是怎么的？”

    她这话倒提醒了楚王，长孝在大殿上时说，她知道的全是由胡卢告知的，心下开始打鼓这个胡卢是不是已经背叛了自己。

    ……

    西苑丙字厅这儿太医刚前脚出门，长孝便抓着伯舒懿问那药到底是个什么做的。伯舒懿倒也不避讳直接告诉了她。

    他吃的那药丸，其实是一种江湖行骗常用的赤丹，吃下去能让人皮肤惨白，咳血，脉象紊乱如同得了重疾一般。有些江湖骗子扮作郎中行骗时，往往让药童服食此药装作重疾病患，一碗水的功夫就能让药童起死回生，以此来高价卖出些并无用处的假药。

    这赤丹对身体也是有一定伤害的，但只要不是过量服用，便无大碍。

    伯舒懿也不常用此药，只有伯府有人对他下毒的时候，他才服下以蒙蔽下毒之人。

    长孝听到此处就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半夜从荷花池游过去告诉伯舒懿，有人要害他，伯舒懿却很淡定的原因了。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身边的人在给他下药。

    长孝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知道有人要害自己还要假装不知，这简直是奇怪，她有些迷惑问道“殿下既然知道你身边的人要害你，为何还要留着他们？”

    伯舒懿半躺在大躺椅上，椅子一前一后的摇晃着，身上盖着大绒毯子。屋里一盆炭火烧得很旺发着红光。

    火光映照在他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暖光，他闭着眼，漫不经心道“就拿胡卢来说，要杀他是非常容易的，可你能保证杀了他，不会再进来个张卢王卢吗？”

    长孝坐落在矮凳上，面朝着炭火，双手托腮，有些不解地问“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找些信得过的人来用？”

    伯舒懿闻言半睁开眼，眯起眼睛瞥了长孝一眼，有些揶揄道“信得过？什么人能完全信得过？你？还是趋炎附势的朱府？”

    这话让长孝不舒服但她仍然很平静，似乎外面冰天雪地，屋里温暖的气氛让她觉得安宁，她努努嘴笑“那是殿下你没有发掘啊，臣妾身边有个女俾叫阿清，就是能信任的人呐。”

    长孝说着歪头得意地看着伯舒懿，伯舒懿又闭上了眼睛，道“就因为你救了她，她说要忠心于你，所以你就觉得能完全信任？”

    长孝一听，颦眉忙问“殿下怎么知道我救过她？”

    伯舒懿睁开眼看着长孝，道“因为她是我安排的！”

    长孝闻言整个人愣住了，仿佛没有听清一般，呆若木鸡地看着伯舒懿。

    伯舒懿哼笑了下“你现在觉得还有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吗？”

    长孝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下了头，半响她才弱弱地反驳道“那你今日告诉我这些不也是信任我吗？”

    伯舒懿漫不经心地晃动着躺椅，有些不以为然“我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我信你。而是——你要在伯府存活下去就必须知道这些。”

    伯舒懿这话真让长孝有些不舒服了，她起身打量着躺在椅子上的伯舒懿。

    “你在看什么？”伯舒懿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是闭着眼睛的。

    长孝迟疑了一会才喏喏道“殿下，你让我觉得害怕……”

    伯舒懿戏谑一笑，揶揄道“比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欺君之罪如何？”

    长孝心下想要是耍嘴皮子能封亲王，估计伯舒懿能是一字亲王之首，楚王之流绝对完败。

    “殿下这般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长孝说着又坐回了矮凳上，情绪却低迷了很多。

    伯舒懿随口道“当然是为了活命！”

    “殿下若只是为了活命，那挪用九百多万两银子岂不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伯舒懿睁开眼，眼尾的眼睑下垂着，眸子上闪过一丝冷厉的光，长孝被震得发憷，半响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嘴唇有些发白“殿下难道要夺帝位不成？”

    伯舒懿身子控制住了摇晃的椅子，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声色地睨着长孝。

    长孝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开始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但她的表情极力的保持着淡定，情绪像是要崩断的弦。

    冀国的各项大权都已落入四位一字亲王囊中，就算有帝位继承人也是在这四位中产生，如果和他们争斗无疑是以卵击石。那些母妃受宠，自身势力显赫的皇子都一一死了。何况伯舒懿这个无权无势，母亲家族又隔着千万里的空头皇子。

    他之所以要装病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一直被人盯着，光是活命就费尽了心机，可见若他真的有什么其他想法，会有人不顾一切杀了他的。长孝是懂这些的，越是懂就越害怕，情绪也越激动。

    见伯舒懿没有什么反应，长孝情绪再也崩不住了，带着哭腔道“你可以不告诉我，只是我要知道你想做什么的话，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去协助你，而不是像昨天一样拖你的后腿！”

    也许是长孝流露的情感太过真挚，伯舒懿闻言不禁蹙了蹙眉，随即闭上眼又摇晃起椅子来。半响道“你可以这么想。现如今，要取天下便要以无常之事对之！——不过，这事绝对不要再提起，明白吗？”

    他这话一说便是认同了长孝，认同她跟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长孝忙点头如捣蒜，心下一个声音响起‘你就这么想和他上一条贼船？’她忙甩甩头，心下弱弱地反驳回去‘才没有，我不过是想让他帮我找弟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