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几乎是贴着安王的耳边说的,安王只觉得浑身一僵,颤抖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了,崔德义是个老贼。”二皇子轻声细语地说,“他能拿捏着你的把柄,又能帮着你瞒下来弑君之事,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反手卖了你?”
安王听得二皇子这样说,只觉得胸口一疼,低头去看,却发现这疼痛并不是因为听到了这些。
他的胸口正插着一柄匕首,另一端握在二皇子手中,露出来的一点红宝石的光芒格外显眼。这还是自己送他的呢。这时候,安王脑海中浮现的,是这样不合时宜的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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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若不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强迫了母亲,生了我,我不会被母亲厌弃。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的日子可真不算好,母亲她也只是面上看着还算是好的,骨子里却已经疯了。我在一个疯子手下过日子啊……我觉得那时候的我应该已经疯了。等到了宫里啊,好容易过上了一点好日子,你又派了人来,说什么‘这天下日后是你的’,说什么教导我帝王之术,将我一点一点地从太子身边推开。可你看,我没有如你的意,如今我彻底成了个疯子。”
&来被关着,我也想过。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就是安安分分地跟在太子身后,日后等太子登基了,我做个闲散王爷,富贵荣华一生也不错。”
&这样的日子,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了。”
&是被你毁掉的。”
二皇子笑眯眯地说着这些话,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安王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发黑,四周的一切都在远去。最后,他听到二皇子说:“送了你下去,免得你日后再受苦。”
&算,全了你我一场父子情意。”
他冷淡地对着躺在地上的安王说完这些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伸出手去将匕首拔了出来,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手颤抖着,却怎么都没法子按照之前的想法顺畅地捅下去。那时候想着杀了安王,自己干脆自尽也算落得一个清静,等到了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想要……
活下去啊。
咣当一声,他丢了匕首,在屋子内大笑了起来。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他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门外的侍卫闻声而入,见到这一幕大吃一惊,有人上前制住了二皇子,有人去试探安王的生死,也有人急匆匆地跑去找太医。
一片纷乱当中,白双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殊无喜色。
太子很快就知道了这一切。他有些难以置信,怎么都没法相信,二皇子会做出这种事来。
现在也没法再称呼他二皇子了,陛下自安王去后,大怒,贬斥二皇子为庶民赶出了京城。听说最后还是安王世子心善,赏了他一个地方住着。而今,他连姓氏都被剥夺了,只能跟着梅美人姓梅,而今随便取了个名字叫做梅康胡乱叫着,再没有人敢说起什么陈年旧事。
太子却知道,安王世子并没有太多的好心思在里面。他本不为安王所喜,被陛下封为世子之后更是被安王所放弃,为了寻找借口回京城,甚至自家人对安王世子动了手。
若是这安王世子不知道梅康的身份,明面上不会对他太好,若是知道,只怕暗地里也好不了。
如今安王身故,他留在江南的那点子势力很快就被陛下各种手段分化掉了,等到过完年,安王带来的影响已经是荡然无存。
安王世子在年后就请旨回江南,却被陛下留了下来,赐了府邸,让安王世子袭爵的时候也不曾降爵。新的安王派人去接留在江南的人过来,如今身份骤变,安王府上也颇多了几分萧索气息。
三月过了不久,陛下忽地召见了太子,父子两人相对无言,在空荡荡的殿中长久地沉默。
好一阵之后,陛下才忽而说:“朕,想追封荣妃为皇后?”
太子的手一抖,在袖中捏紧了拳头,垂目问:“未知,荣妃娘娘是哪位?”
陛下长久地沉默,轻声说:“你母妃她……其实一直是妃位。”
&下葬的时候,葬的却是荣嫔。”太子平淡地说,缩在袖子中的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几乎要刺穿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