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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会自恋到以为眼前带着戾气的男子是在夸我,只好一点点往后挪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从方才现身就一直盯着我看,眼神如猎鹰般犀利,参杂了狠意,似乎是要在我身上戳出一个个窟窿,我被这种感觉弄得莫名其妙,更担心小命不保,命丧今夜。
墨竹居原本就是王府的禁地,没有李轩允许,侍卫甚至不能在附近巡夜,这会儿我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头皮微微发麻,暗暗自求多福。
“落地无声,气息沉静。有如此上乘轻功之人居然是名妙龄女子,看来轩王身边真是卧虎藏龙。”他朗声一笑,如出鞘的利剑,直穿人心,我却连嘴角都扯不动,脑中一片空白,不晓得如何脱身。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奇?”他问我,仍是目不转睛盯着我的脸看,如黑鹰盯着猎物般,让我很不舒服。
我僵硬地摇了摇头,别开视线,原本是起了窥探之心,到了这会儿却是真的害怕,面对这么一个难以捉摸身份不明的人,若是白白丢了性命,那就冤大了。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我来不及看清的失落,他别有意味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谁?”
我愣住,面露疑色看向他,却按捺住心中涌起的几分激动,我怎么确定他不是在套我的话?
他仿佛格外自xìn ,将我的神色尽收眼底,比我还耐得住性子,我不开口问他也不急,慢慢消磨,我的倔脾气被这么一激,反而来劲,也抿着嘴不肯先说一个字。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倔强。”他眼神中竟有恍惚,语气淡的几乎不可闻。
他的话落在我耳中如同惊雷一般,我再也忍不住急切道:“你究jìng 是谁?”或许这是我探寻身世的唯一机huì ,比起李轩的缄默带给我的不安,倒不如由不相干的人来告诉我真相。
我又试探道:“京城中鲜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世,你从何而知?”
他却不答,只朝我而来。
黑衣人稳步走近,他身上的气息有几分别样的熟悉,我的呼吸紧张起来,他站到我身旁,高大到足以让我仰视,我扬起头视线撞向他,他的瞳孔漆黑如夜,深沉如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竟抬起手抚上我的侧脸,指尖缱绻深情,他的手心有点凉意,刺激得我一个清醒。
奇怪的是他的触碰并不让我讨厌,我有片刻的晃神,仿佛沉溺在他略带感伤的黑眸中,我从未想过有李轩之外的男子会和我紧密如斯,他将我搂入怀中,力道很轻很轻,爱护之情更甚于李轩。
我很自然地顺势环住他的背,似是安慰他轻拍几下,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放开我,我不明所以,自己都觉得惊yà 。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龙纹玉佩交到我手中道:“如若想离开李轩,拿这玉佩来找我。”说完他便飞身而去,临走不曾多看我一眼。
玉佩上雕刻的龙纹精致细腻,玉是上好的羊脂玉,剔透光滑,因出产极少,只为帝王之家所用,我不自觉握紧玉佩,心底裂出一道无法缝合的裂缝,这黑衣人方才依偎在我耳边时道出了两个字:秦州。
想起苏大人那日将一叠房契地契交予我手上,偏偏这么巧,也是秦州,怎让我不觉得蹊跷?可我又实在不知我与秦州的渊源。望着手中冰凉的龙纹玉佩,我不禁出神,揣测起那黑衣人的身份,无奈不得要领,只好作罢。
夜深露重,为免有人发觉生出事端,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墨竹居,好在一路上尽量走了僻静的小路,没遇着什么人。怎料走着走着,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门口不见守夜的下人,屋内却亮起了灯,我隐约看到有个欣长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很像李轩,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辰,他不是早该在香夫人的沁园歇下了么?想到这,我的心微微刺痛,我和他之间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他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女人,唯独放不下香夫人,我不清楚他们有着怎样重要的过往,我虽不能强求他为我放qì 香夫人,可我亦不会妥协半分,我秦曦要的爱绝不会同任何人分享。
我叹了口气,黯然神伤,转身刚走出几步,忽听屋内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声,莫名的牵动我的心,迈出的脚步不听使唤地停下来。
李轩是病了么?他得了什么病,病的重么,病了几天,有没有按时吃药,为何染了病却不好生休养?我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冒出许多心思,塞得满满的难受。
终是放不下对他的担心,我走过去在门上轻叩了三声,推门而入。李轩端坐于宽大的桌案前,身上穿了件雪白的狐裘,屋内放了暖炉,一点不觉着冷,可他的脸色却不好,苍白的厉害,见是我,他又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他的咳声听在我耳中难受得紧,我忍不住上前用手在他后背帮他顺气,即使对他有怨,我还是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我甚少做这些事,因此显得笨手笨脚,李轩倒是没嫌弃,嘴角反而挂了一抹如日出乌云的笑容,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笑什么?”我面染绯红,问他。
“白逸从来只听命于我,这回竟擅自放你进来,看来回头该治他疏忽职守之罪。”李轩收了笑,凝眉道,似乎很为此头疼。
我顺着他的话接道:“我在屋外时不曾看到白逸,怎会是他的错?”上次误闯墨竹居我便知道白逸是他的贴身隐卫,在他心中自是与众不同,我索性给他个台阶下,只佯装黯然道:“你若真责罚他,不过是因为不想看到我罢了。”
他这才抬眼看我,墨色的黑眸淡然地注视着我的每个神情,玩味道:“你倒有闲情逸致,这样晚还在府里闲逛,就不怕巡夜的侍卫将你误认为是刺客?”
明知他是开玩笑逗我,我却仍是心中一惊,想到今晚的遭遇,我甚是心虚,只好敷衍:“睡不着就四处晃晃,误打误撞走到这儿,却不认得怎么回去。”
我平时都待在墨园,这番说辞不会勾起李轩的疑心,果然他不再追问,而是用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我的手,温声道:“手这么凉,先喝了参汤,过会儿我命人送你回墨园。”
我乖巧地点点头,他拉着我在他身侧坐下,桌案上堆满文书,面前摊开的正是李轩方才读阅的那本,我眼尖,认出这是京城官员上呈给皇上的奏折,暗自心惊,却没表露半分。
李轩权势滔天我是知道的,怎知连皇上批阅的奏折也经了他的手,我收回眼光,拿起汤匙自顾自喝着参汤,几口下肚,身上跟着暖和起来,舒服了许多。
从刚才起李轩就不曾看我,他的全部精力集中在奏折上,时而眉头紧锁陷入深思,旁若无物,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突然发觉这个俊朗如神祗般的男子远不是我想的野心全无,相反,李轩的野心抱负藏得极深,没有人猜得透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身处权势中心却不恋栈权位,培植心腹却也笼络各方势力,实在叫人看不明白。
我越想越觉得此时的处境混沌不堪,若是李轩真有取齐帝而代之的念头,我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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