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出尘满腹心思,浑浑噩噩的回到王府。
傅出尘一掀车帘跳下车,眼前就见一片雪盖天地般的白色,冷冰冰的如入寒冬。是了,国丧,府里上下闻讯都周身麻衣在为先皇戴孝,就连朱门都披长了白绸。
府里家丁侍从齐齐上前见礼恭恭敬敬尊道:”给十三殿下请安。“
傅出尘谦逊的道一句:”都辛苦了。“
“为王爷和殿下效力,不敢称苦。“
“傅大人留步!”呼喝声此起彼伏,傅出尘一回头,惊见朝里一群老臣蹒跚了奔来,一身重孝,气喘吁吁。为首一人是尹老丞相,后面跟了礼部尚书、工部尚书等朝廷重臣,白发苍苍却是奔波而至。汉王府门有块下马石,是皇上所赐,群臣到此必须下马步行。傅出尘适才的车辆都是挺在下马石旁。
傅出尘忙松开岳恒叮嘱一声:“你且候着。”
说罢他疾步上前迎上搀扶。
“傅大人呀,二殿下可是回了府上?”老丞相边说边向傅出尘身后的大门望去。
傅出尘诧异问:“二哥他是曾同出尘一道出宫,只是他中途下车说是去接个人回府,想是不时就会归来。”
尹老丞相跺脚埋怨着:“傅大人呀,十三殿下,好歹你也是明事理的,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你可是懂得?如何能带二殿下此刻出宫呢?他可是一国储君!”
一句话傅出尘惊醒,是了,他只顾了眼前刀光剑影后同二哥回府解释一切,逃离那个肮脏恐怖的地方,却疏忽了这个。
他开口,却不知如何作答,忙说:“诸位大人请入府叙话。”毕竟是国之机秘,怎么能在街衢上说?
“我等四处差人去寻。汉王爷说,怕只你知道二殿下的去处。老朽们才不辞辛劳的寻来护驾。”尹老丞相一句话,分明是点明,如今二殿下朱照昳是新君,皇上,一举一动都不得马虎。也是他傅出尘太过大意了。傅出尘忽然觉得有些疏远的感觉,仿佛二哥不再是他平日依赖的二哥。
他忙说:“二哥同我在西集附近分手,我这就去寻。”
说罢傅出尘吩咐人备马,
傅出尘打马一路狂奔,直寻去同二哥分手的地方。他左右看看,吩咐锦衣卫四处找寻,一切二殿下可能去过的地方都要仔细打探。
起风了,秋风卷起满地落叶扑面袭来,傅出尘也不躲避。仿佛二哥愤恨气恼的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他面颊上。记得才入汉王麾下,成了二哥的幼弟起,二哥就无数次对他谆谆教导,要做个忠君孝父之人。至于皇上,二哥没了兄长,皇上待他如长兄一般,每每二哥入宫,都要将他带在身边,同皇上笑语畅谈饮宴戏谑都从不避讳他。自从他奉了父王的均旨开始留意皇上,那衣冠楚楚下包藏的险恶用心就令他恶心。可是父王一再叮嘱他,二哥为人坦诚实心,最怕受伤。昔日大太保之死已令他痛不欲生,如今更不想让二哥朱照昳因受皇上蒙蔽而受伤害。
为此,傅出尘不得不严守这个秘密,封存在心底,这是他对父王的承诺。
可如今,二哥是不是真以为他是那个弑父弑君的逆贼,而弑君就是为了帮了二哥篡位。
傅出尘越想心越凉,街衢无人,他立马秋风中总觉无限的寒意。
“十三殿下,十三殿下,有消息了!”有侍从来报,“才锦衣卫得到密报,说是有人见二殿下今儿曾去过青城坊一带,会过一名女子。”
女子?傅出尘正在纳闷,侍从又说:“那女子已经被汉王爷召唤去府中审问。着小的请十三殿下速速回府。”
傅出尘闻听急忙打马回府,心里还在想,莫不是自己多虑了?二哥回京,带回来一名女子?难道是新嫂嫂?又一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哥还是皇储,不该擅作主张吧?可又一想,二哥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果然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红颜知知己?
汉王府,傅出尘敢去清流轩时,里面密匝匝的都是人头。
居中立着一名纤秀身材的翠裳女子,静静地立在那里也不慌乱。倒是父王咆哮了追问:“从实招来!到底你把二殿下藏去了哪里?”
那女子纤细的声音柔柔地说:“王爷暂请熄雷霆之怒。便是小女子有心,想必殿下贵为皇储,何等睿智,也不是云倩区区一弱女子所能左右。”
一句话反将汉王噎得无语,瞪直了眼张张口,忽然拍案大骂:“放肆!放肆!巧舌如簧的诡辩!”
原来这女子叫云倩,傅出尘只看个背影,就觉得有几分面善,似在哪里见过。
名唤云倩的眼前女子不慌不忙地说:“王爷若不吐露内情,民女哪里知道赵毅大哥是当今的皇储二殿下?民女同赵毅大哥萍水相逢,患难之交。此番入京,也是赵毅大哥坚持。原本今儿赵毅大哥要来接民女去家里拜见高堂,可尚未出门就被人唤了去,他听罢就火冒三丈,说是家里兄弟不成器,他要去揭他的皮。民女还劝了几句。可谁想就一去未归。等到天黑,就遇到了官爷来前来捉拿盘问民女。若说着急寻人,民女更是急了要去寻赵毅大哥。”
一见傅出尘立在一旁,汉王的目光望向他厉声问:”十三,你同你二哥在一处,宫里那殷氏父女弑君时,你们在何处?此后你二哥为何匆匆离宫?你如何不加阻拦?你二哥人在何处?”
一声厉似一声,傅出尘心头一沉。他不知如何作答。真相不能说,但父王的质问中有真有假。
傅出尘忙应道:”事发突然,孩儿协助二哥擒拿了那逆贼殷国公后,二哥急了回府向父王报信,怕父王担忧。可谁想车行半途,二哥忽然说去接一人,就跳车而去。孩儿自此就不曾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