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经理回到台湾,处在医院照顾生病的老婆,待老婆能够下床走动,才回到A市寻找徐丽。侯经理与老婆谈了5年的恋爱,在2010年5月结的婚,结婚半年后,老婆发现侯经理不能生育,最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想着办法帮助侯经理治疗,去了各大医院,中医西医看了遍,家里随处可以闻到药物的味道;神婆、仙人也都看了遍,家里贴满了请来的“驱魔符”,就连出门散步晒太阳也要遵循黄道吉日,甚至按照神婆的吩咐,在门上挂了根**模型。神婆告诉他们,该**模型是在阴间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具备了鬼魂的魔力,专打缠人的小鬼。
老婆为了帮助侯经理治病,请来了国外的巫师,巫师告诉她,侯经理小时候被海洋生物吓到了,要想治愈的话,需要再次去往该地,等候惊吓他的生物再次出现。侯经理听到这事,在记忆中翻找以往的经历,的确5岁的时候在海边玩耍,被红壳的螃蟹夹过一次,不痛不痒却哭闹了很多天。
侯经理与老婆按照巫师的要求,瞧准黄历便出了门,刚到海边却下起了大雨,海面与乌云像是连在了一起,直至傍晚风雨渐大,也没见到红壳螃蟹出来。
由于天色逐渐昏暗,只能再次择选时辰再来,期望能与红壳螃蟹相遇。不料这次出来却是最后一次,老婆被吹风下来的广告牌砸倒了,随后像着了魔似的,一直病怏怏的,走路浑身关节疼痛,只能小范围的活动筋骨。
俩人像是天灾的一对,还好,他们5年来一直没有孩子,如果现在有孩子的话,真不知道生活该怎么办。
在7月初侯经理与徐丽分了手,回台湾照顾老婆也在关注自己的病情。午后没事晒着温和的太阳,想着医生告诉他的话,病情有了好转,目前属于“真性无精子症”,也就是说有机会怀孕。
对侯经理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突然想到徐丽说过怀孕的事,他希望徐丽说的是真实的。可在此之前,对徐丽说怀孕的事情,他第一反应便是欺骗,是诸多女孩利用自身的优势常有的计量,当初只是想打电话给徐丽,想聊聊最近的状况,毕竟曾经爱过,没想到徐丽提到怀孕这种事情,这让他感到厌恶,是作为男人自卑无法言说的尊严。
“你老婆还好吗?”接通电话后,徐丽第一句话便问了他的老婆是否好,这样的一句话,仿佛已经孕育了很久。
“哦……还好,还好。”侯经理被问得愣了一下,说出来的话有些结舌,“你呢,你,你最近怎么样?”
“我怀孕了。”
侯经理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丽丽,我知道没与你说分手,突然从你身边离开,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那也是我们俩美好的一段……别拿怀孕这种事随便开玩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
“你不相信?”
“丽丽,你听我说完,我们……”
“我真的怀孕了。”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呀!你……我……哎……”
“……逗你玩的,我怎么可能怀孕呢。”她没想到侯经理是这样的反应,眼泪如豆粒般从脸颊上滚落。
“哎,你干嘛还开这样的玩笑,而且……”
他坐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吧内,选了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要了一杯美式拿铁看着窗外。炎热的夏天,炙热的阳光打着路面,路面的石子折射着光影,层层热浪舒展慵懒的身体。
侯经理回忆与徐丽的这段通话,虽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却一直在侯经理脑海里翻滚,如今徐丽的电话无论怎么拨打也不通。此时此刻,他想确定徐丽怀孕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
他心如乱麻,这些年不育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地狱,自己患病老婆又患病,待自己身体好些后,能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又联系不上,看着病怏怏的老婆,内心的痛楚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是您的拿铁。”
“嗯。”按照以往的态度,他最起码会说一声谢谢,心情低落烦躁,说话都觉得费尽。看着桌上白色杯子里盛满褐色的咖啡,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填满了味觉。
放下杯子哀叹了一声,继续把视线交给了窗外。
对于离开徐丽这件事情,他还是觉得有些懊恼。当初徐丽的冷俊、麻花辫、不苟言笑的神情深深吸引了他,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对不住徐丽。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再去伤害爱爱他的女人,为了摆脱不可避免的挣扎,他采取以“恨”的方式与徐丽分手。
那天晚上因为走路快慢的问题拌了几句嘴,原本以为这样可以解决分手的事情,省得后面出现差错,没想到徐丽与他拌了嘴,乖巧的与他撒娇。在侯经理陷入了两难时,来到酒店打开房门,“吱……”。
手机放在了床头柜,徐丽一个人待在房间,在手机响之前进了洗手间洗澡,故意把门锁上。他要让徐丽接了安排好的电话,以借此发脾气,让徐丽生气走出酒店。一切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一怔吵闹后,徐丽摔门走出酒店。随后他便一直跟在徐丽的后面,远远地看着她独自走在路上。看着徐丽坐在酒吧喝酒,一杯杯、一瓶瓶的把酒灌入胃里。看着徐丽伤心的样子,让他有些心软了,几次想冲过去抱住徐丽,告诉她永远不会离开,更不会让她生气,告诉她这是设下的骗局。
最终,他还是没迈出这一步。
现实是残酷的,他做不到男人应有的能力,更对不住为他付出的老婆,他做不到这么一直背叛下去。侯经理知道,如果与徐丽在一起的话,必然要与老婆离婚才可以。
可是,自己的情况……
当晚,他坐在酒吧暗角处,看着徐丽在饮泣中不断的喝酒,直至徐丽因为酒力不支趴在吧台,他才上前抱住徐丽,把她送回了房间,留了便条,当晚就离开了A市
回台湾静养一段时间后,医生告诉他,病情属于“真性无精子症”,是有机会怀孕的。侯经理这才想起徐丽说过怀孕的事情,他打算与徐丽商量一下,孩子归他抚养。
他想,与徐丽再次确认一下,如果怀孕的事情是真实的,打算再与老婆坦白此事。
处在自私幻想中的侯经理,觉得很多人都在为他着想。他并不知道A市的徐丽经历了什么,并不知道被欺骗后的心理扭曲。当他再次拨打电话时,徐丽已经换了号码,几乎不与外界有任何联系了。
事情的转变太戏剧化了,简直就像捉迷藏的游戏。询问A市的公司,也没人给他确定的答复。
“不知道?”
“公司有谁与她有联系吗?”
“不知道,好像没有。”
“最后一次打电话来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不是我接的。”
“接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你不是也离职了吗?问这么多有什么事情?”
关于个人讯息公司不太方便透露,侯经理这才专程来了A市。
来到当初住过的出租屋,发现徐丽早已不在这里了,屋内已经住了一堆恩爱的情侣。在他们同意的情况下,侯经理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房屋的格局与程设已不是以前的那样,柜子上的书籍、沙发上的物品、茶几上一起养的绿萝都没有了,找不到与他们有关的任何痕迹。
“你们知道她搬哪去了吗?”
“不知道。”
“你们知道他什么时候搬走的吗?”
“不知道。”
“你们……”
“你到底是谁?”
此时的侯经理才觉得,是自己自私导致真正的失去了心爱的人。
走在路上看着车来车往,路过曾经一起进入的店铺,骂自己当初为什么想那么白痴的骗局,恨自己简直不是人。
没人知道徐丽去了哪里,同事们在隐晦笑说着,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来,喝一杯吧,这年头想找个人太难了……你去派出所登记寻人启事试试呢。
侯经理趴在派出所的询问台,把徐丽的名字及家乡报给了工作人员,这是他对徐丽唯一的了解。
“你还能提供更多的讯息吗?”
“没,没有了。”侯经理用手指蹭了两下鼻孔。
派出所对侯经理提供的讯息,在公安系统上显示出几万人。侯经理又把徐丽的照片从凹槽处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看照片,又看着电脑上出现的信息,扭头看了看侯经理。
“照片与姓名不是同一个人,你是不是拿错了。”工作人员又看了看照片,随后把照片放回凹槽。
“不可能呀,你再仔细看看。”
工作人员拿着茶杯喝了口水与同事说着玩笑。笑了好一会,猛然想起询问窗口还有人在,探出淡漠的眼神,看着侯经理糟乱的头发,口齿不清的汉语,对他产生了质疑,便让他做了详细的登记。
人口丢失、失物招领及无理取闹的人事每天都在发生,派出所不可能为了不明确的失踪,进行立案调查,这是历来一直不变的流程。除非是特别情况,那就需要特别对待,像侯经理这样的人,只能说没有多余的警力为他特殊对待。
如果是特殊对待的话,或许徐丽不会有后续的困境,不会因为老鼠的叽叽叫声,而吓得浑身胆颤。如此窘境的环境,徐丽没有祈祷有人来救她。
“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电话你。”
“我两个手机号码,随便哪个都可以联系到我。”
“先回去吧。”
侯经理坐在询问台看着照片,喃喃自语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趴在柜台前问着。
“那你能告诉我照片上的人叫什么吗?”
“你只拿个照片,怎么能说明照片上的人与你有关系,别耽误时间了,回去等消息吧。”
“她是我女朋友。”侯经理愤愤地说。
“你们俩有合影吗?有什么证据吗?”工作人员直视着窗口处的侯经理。
被这么一问,侯经理一时语塞了,两人之前倒是有过诸多照片,由于担心老婆发现,也就只留了她的单人照。
正处于闷闷不解,觉得没有希望找到了,猛然间透过询问台的玻璃,看到了张辉手里的物证袋。他顿时觉得有些蹊跷,这是徐丽生日的那天送的同款。
人没找到,也一直也联系不上,难道已经……侯经理盯着物证袋揣测着。
侯经理与张辉一番交流后,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张辉,张辉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看着照片,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侯经理。
“我已经找了她好长时间了。”侯经理一脸沮丧地说着。
“你说她叫徐丽?”张辉对侯经理说出来的名字产生质疑。
这个问题要是在事发之前,侯经理可以毫无疑虑的回答“是的”,当他知道照片与徐丽这个名字不符,回答问题时,显得有些支支吾吾。躬身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张辉,结舌地说:“嗯,不是,我们,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叫徐丽,但,但我这几天询问下来,工作人员告诉我照片上的人不叫徐丽。”
“你要找的人,真是照片上这个人?”张辉询问的口语像是在审问犯人。
“找了好多天了,我专程从台湾飞过来找她。”
“嗯。”张辉吐了一口烟,“她不叫徐丽,她叫甘晨雨,是GS白银人,我们是,是同学。”张辉紧盯着侯经理的眼睛,说完,倚靠着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啊?这……”侯经理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把香烟放入嘴里,香烟连续吸了两口,面前腾起了浓浓烟雾。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眨巴着眼睛,“那徐丽是谁?”
徐丽是谁?他反倒了问张辉。
张辉从细节观察到了侯经理,他手指总在鼻孔处蹭着,他知道这是鼻炎患者的毛病,当然如果几率符合的话,侯经理生理上应该有问题。
1986年,英国性心理学、生物科学家凯莱温蒂·巴斯顿博士,对此方面做了多年的研究,针对100名鼻炎志愿者进行实验,发现有抽烟习惯的鼻炎患者,导致性功能障碍问题占1.5%的可能性,治愈恢复的只占0.2%。
恰巧,张辉看过这份报告,所以对侯经理的动作做了预判。
张辉以公安局查案,打电话给了徐丽之前的公司,了解到徐丽在公司登记的身份是甘晨雨,而对外的名字叫徐丽。
张辉拿过照片看了看,神情进入了照片当时的时间。在他眼里,照片上的徐丽比学校时显得成熟,退却了学生的稚气,让她更显得有女人味;眉宇之间的冷艳阴郁,在阅历成长下愈发的迷人,尤其是她一直不变的麻花辫,这是见过她的人都难以忘记的特征,也是她与别的女孩有着不一样的美。
“你们俩是情侣?”张辉问这话口语有些轻蔑。
侯经理把烟蒂放入烟灰缸,手指在鼻孔处又蹭了两下,把双手捂在了脸上,低头说出了他们俩的关系,也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了解侯经理的情况后,张辉心想,国外的科学家实验还是挺准的,清了清嗓子,“先不谈你本身的问题。”
侯经理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羞赧的神情在脸上游走。
良久,张辉把烟蒂也摁在了烟灰缸,“你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侯经理被问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作为公司领导的思维及判断力,此时像是个刚入学的小学生,眨巴着眼睛看着张辉。张辉坐正了身体换了个方式问着,“就是说,你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觉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侯经理思忖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没有啦。”
张辉与侯经理沟通时,已经把照片复印让小何拿走了,让他把照片转发给按摩房的马仔看看,尽管老张的死呈现极大的转折,但从张辉个人的角度来说,到希望他们都不认识,如果认识的话,那么所谓的甘晨雨是徐丽,徐丽又是按摩房的16号。
她如果是按摩房的16号,老张的死是不是与她有关呢,她现在人在那?对于这个问题,张辉没办法给自己答案。
正与侯经理了解情况时,张辉的手机响了,看着手机屏幕跳闪着小何的名字,站到窗前接通了电话。小何告诉他,有家按摩房叫“安心阁”的马仔认识照片上的女孩,并说这个女孩是老张经常找的人,而且礼物也是送给她的。
电话结束后张辉有些不相信,站在窗前思忖良久,转身拿过桌上的照片看着:按摩房16号是徐丽,徐丽是甘晨雨,甘晨雨是他第一任女朋友。
有点乱,他需要梳理下一下人物关系,老张的死怎么牵扯出自己前女友,这是张辉万万没想到的巧合。
张辉毕业结婚这件事,心存对甘晨雨的愧疚,去过学校找过她,甘晨雨断然不与他见面,至此他们再也没见过,没想到多年后会以这种方式了解她。站在窗前看着照片,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沼泽,看着身体旁边冒着气泡,身体正慢慢的下沉,不敢发出任何求救的呼喊,他怕一旦用力呼叫,下沉的速度会加速。
“怎么了?”侯经理见张辉一直处在沉思中。
张辉双手拢在胸前,扭头看了看侯经理,拿过桌上的资料,“走,你与我出去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