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迟疑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时,门口暗了暗,两道身影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白衣,长剑。
这二人正是秦兮然与风平。
有人回头,不多时,惊叹了声。其它人忙回过头去,又是一片惊叹声。这少年俊美便罢了,偏偏这女子的容貌生得绝世无双,恬静若九天仙子。众人又齐齐回过头去,看了眼妖媚女子,赞叹道:“真是各有千秋,难分胜负。”
王不见王,世间的女子又有几个不妒忌,不攀比。白衣妖媚女子,身形一转,便飘到了秦兮然跟前。众人揉了揉眼,一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梦若幻,谁又说得清。
秦兮然冷冷瞟了眼妖媚女子,低声呵斥,“闪开。”
妖媚女子不怒反笑,玉手一伸朝秦兮然的下颚捏去,风平随意一探手便将妖媚女子的手臂紧坚抓住,冷声道:“请自重。”
妖媚女子这才看留意到风平,愕然片刻,嫣然笑道:“真是个美少年。看得人家心儿砰砰直跳。”
风平侧头不语。
“怎么,不敢看我。还是你已经对我动了情。”妖媚女子身子一软贴上前来,风平急忙闪避,紧抓那女子的手也松了开来。
古嫣轻笑道:“风平到是挺招女人喜欢的。”
蒙面女子轻哼了声,看了眼沙漏,已去了大半。心头一紧,隐隐有些忐忑。转头看向风平时,那女子已倒入他怀中,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娇媚一笑,道:“我美吗?”
风平运转体内真气,试着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只得冷声喝道:“放开,请放开。”
“不放,人家就不放嘛。”女子的声音柔媚至极,噬骨销魂。
秦兮然气愤难消,提剑上前,飞刺而去。那女子并不慌乱,单手轻轻一弹,便将剑气震散,剑身亦被荡开,秦兮然身形一侧,体内真气飞快运转,这才将身形稳定,心暗叹道,好高深的道行,难怪风平挣脱不出。
妖媚女子娇嗔道:“下次别这样,怪吓人的。”
秦兮然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声怒嚎,火儿张嘴吐出一圈火团,飞速朝妖媚女子打去。那女子慌忙急退。火团直追而去。所道之处,桌椅乱飞,众人无不慌忙闪避。风平大声喝止,火儿眼珠滴溜一转,歪着头满是疑惑地打量着风平。
风平心平气和道:“你这样贸然吐火,会伤及无辜。”
火儿点了点头,飞纵而去,速度极快,不过几息间便追上火团,一口吞了下去。
“火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秦兮然惊诧道。
风平笑道:“大概是已将泥泽天火完全吸引,本事涨了不少。”
秦兮然点头道:“想必是如此。”
这时,火儿已回身落到风平肩头。妖媚女子远远地望着,并没有靠近,许久,方失声道:“祸斗,你居然养了只祸斗,你不要命了。”
风平冷冷一笑,抚了抚火儿的头,并不回答。
“为什么?”女子追问道。
风平摇头不语。那女子飘然上前,肃然道:“请回答我,我只要真实的答案。”
风平微微一怔,淡然道:“世间万物皆有灵,祸斗未必便是邪恶的化身。相比一些阴毒,用心险恶之人,他反而要可爱得多。不是吗?”
那妖媚女子身形突地一窒,明眸溢满泪花,许久方颤声道:“好,很好,这世间自诩为名门正道,背地里尽做龌龊、肮脏勾当的人还不知多少呢?今日,总算遇上个志同道合之人。你若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可好?”
秦兮然瞟了眼那女子,心下暗道,妖媚、放荡的外衣下,竟然是这样一个奇女子。她又想起,那日一淳的话。不竟疑惑,这世间的正道所代表的一定是正义吗?正道人士口口声声唾弃的邪魔外道难道个个嗜血如命,凶残成性?
屋内几人除了那说书的老人,纷纷将目光印在了白衣少年的身上。有等待,有疑惑,有好奇?
“他会拒绝,一定会拒绝。”古嫣喃喃道。
这也应和了多数人想法。唯有秦兮然淡笑着望着他,仿佛洞悉所有的眼眸里闪动着一缕坦然、温暖之色。
“好。”许久,风平侧头看了眼秦兮然,又平静地回过头去望着那妖媚女子道。
“真,真的。”妖媚女子欣喜万分。
风平点了点头,拱手道:“风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姑娘?”
“风平,他便是风平。”有人惊呼道。
屋内一片骚乱,有人道:“他就是当日一剑刺死大魔头的风平。”
“想不到这么年轻。”
“想必道行也不低。”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那妖媚女子俯首道:“小女子媚离。承蒙公子不弃,感激涕零。”
“媚离姑娘言重了,既是朋友,不可这般生分。以后叫我风平便是。哦,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小师姐,秦兮然。”说话间,单手一引,秦兮然见势淡然地点头。静若处子般的惊天容颜波澜不惊,给人一种既不疏离,也不太亲近的分寸感。
媚离也不好表现得太亲近了,笑着点头。三人不约而同,好似心有灵犀般找了一处僻静角落一同坐了下来,叫了酒菜。点头细语,不时低笑几声,倒是相处得十分融洽。
屋里数人这才收了心思,接着听那白须老者讲书。随着啪一声脆响,抚尺拍案,故事也到了收尾之时,老者朗声道:“预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解字音才落,沙漏最后一粒细沙滑坠,古嫣、蒙面女子屏住了呼吸,纷纷朝门口看了去。几乎同时,一道身影跨门而入。因背着光,脸上漆黑一片,看不清容貌,待那人走得更里面了些,众人这才看清,是个年轻人。长发、黑衣、俊眼浓眉,身后背了把类似古琴的东西,因被一块上好的布匹细心包裹着,一时也看不出个究竟。
蒙面女子重重吁了口气,心暗道,还好是个谦谦君子,模样也端正。
古嫣拍手叫好,不忘催促道:“去吧,堂姐。”
蒙面女子踌躇,迟疑,心狂跳不止,一时竟不敢上前。
“堂姐,你还等什么。快去呀。”说话间,古嫣推了蒙面女子一把。
此时,那黑衣男子正跨步朝里走,蒙面女子几乎撞进他怀里,啊了声,忙退身而出,羞赧地低下头去。
“这位姑娘有事吗?”
蒙面女子嗫嚅道:“我,我,我--------”
“若是没事,我--------”
“她有话对你说。”古嫣快步上前,扯了扯蒙面女子的衣角,小声道:“快说呀。快。”
转头又朝黑衣男子讨好似地笑了笑。
“我,我,喜------哎,我还是说不出口。”
古嫣急道:“她是想说,她喜欢你。”
“什么?”黑衣男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古嫣大声道:“她喜欢你。听清楚没?我再说一遍,她喜欢你。”
屋内数人愣怔着张大了嘴,心神激荡,原来,知晓天下事的女先生也有喜欢的人。
黑衣男子怔了怔,低声道:“这,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知道便好,我和堂妹不过是打个赌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蒙面女子瞟了眼古嫣冷声道,“满意了吧,走。”说罢,拉着古嫣疾步朝后院走了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黑衣男子挠了挠头,疑惑道。
老者指了指桌上的沙漏,笑道:“年轻人,还不明白吗?”
黑衣男子想了想,片刻后,恍然道:“哦,我明白了。沙漏里的沙子滴完之时,走进这屋子里的人便是她表白的对象。我不过是运气好,恰好遇上了。不知这女子如何称呼?”
老者大惊,道:“她,你都不认识?”
黑衣男子无辜地摇头。
老者道:“罢了,你不知,我便告诉你。她便是这事世肆的主人,天下无人不知,无事不晓的千知先生。”
“千知,千知。”黑衣男子轻念了两声,笑了笑,走到那沙漏前坐下来,伸手一抓便将沙漏握入手心,低声道:“有点意思。”
秦兮然朝风平道:“这两女子这次竟没追着你要人?”
“大概知道我也不知,便死心了。”许久,风平黯然道:“秦叔叔到底在哪?我也很想知道。”
媚离道:“这倒不是难事,只要他还在灵州,我就有办法找到他。若是不在灵州,那就不好说了。”
风平大喜道:“你真的有办法找到他?”
媚离点头道:“为知己,愿意尽力一试。”
风平道:“那这事就拜托给你了。”
媚离嫣然一笑,道:“你我虽是初识,却是意投情合。一见如故。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再不可这般生分。”
风平不好意思道:“下次不会了。”
三人又吃了些酒菜,聊得越发投机,直至日落月升,都有些醉意,媚离起身道别。风平有意挽留,媚离推说还有些私事便告辞,离了去。
“我们也走吧。”风平悻悻然道。
秦兮然淡笑道:“若是想得太紧,人还没走远,追上去还来得及。”
“然儿,胡说什么。我对她只是朋友之意,绝无半点觊觎之心。”
秦兮然目光一敛,“那她对你呢?”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风平反问道。
“我,我才没有呢。走,快走吧。还要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