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嫣一面跑,一面回头笑道:“你还是省点力气,给萧哥哥松吧。我这就不用你费心了。”
“作死的小东西,看我拿住你,怎么整冶你。别跑。”
古嫣已绕过回廊,一脚踏入后厅门槛,回过头时无意间瞟见远远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不觉心下狐疑,那蒙面女子不知,冲了过来,一把死死地拽住她,“跑呀,看你往哪跑?”
古嫣全不在意,失神道:“堂姐,我好像看到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黑影,什么黑影?你该不是眼花了,还是想那人想的?”
“哎,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又取笑人家。”古嫣娇嗔道。
“好了,累了,回屋歇会吧。”
界河边上,火儿已趴在风平肩头沉沉睡了去,风平凝视着那河面上寒气萦绕直上,不多久,纷纷扬扬的细雨落了下来,他将手探到河面上空,接下几滴雨水攥到手心,轻叹道:“真凉啊!”
纳兰雪道:“平,别灰心,只要坚持,总有找到的那一天。”
秦兮然道:“走吧,回去吧。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师父他老人家正惦念着呢。”
风平道:“好,回去吧。是该静一静,去林书阁看看了。”
秦兮然凑过来,低声道:“这去往神州之法该不会在林书阁里吧?”
风平点了点头,道:“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夜,凉风轻柔。烟河城一处高高的房檐上,白须老者背着手,佝偻着背。仰望着那满天的星辰,半阖着眼,神色安然。
忽地,风疾了些,白须老者耳廓微微动了下,依然未曾睁开眼,淡然道:“你来了。”
“是啊,好久不见,来看看你。”白发老者一身白色长袍随风轻扬。
“还不是老样子,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上次输给了我,这次想赢回面子。”白须老者轻笑道。
“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白发老者双目一睁,原本黑白分明的眼忽地腾起紫芒,白发老者轻喝道:“开。”
霎时,数不尽的紫芒渐渐化成两条紫龙,宛若雷霆,咆哮着,时而汇到一起,时而分开。
“许久不见,长进不少了啊。”白须老者侧首看向白发老者,双目猛然一睁,漫天银白光芒自眼中爆裂了出来,白发老者左手偷偷结成手印,右手顺势挡在眼前。
“轰隆隆。”
屋檐坍塌下来,脚下瞬间一空,措手不及间整个跌落了下去。才落到地面,接踵而至的是一声惊天巨响,大地震颤着,**着,裂开了。他稳住心神,仰天向上看去,却见屋檐上的大哥捋着长长的白须俯视着自己,淡淡地笑着。
“可恶。”他怒喝了声,身形暴冲而上。
地心深处喷涌而出的岩浆紧追而上,瞬间将他包围。
“啊。”他惊呼了声,左手十指间阵阵刺痛令他心神猛地一颤,片刻明白过来。嘴角扬起一弯弧度,淡笑道:“大哥,果然好手段。小弟佩服。且看我如何应对。”
说罢,口中振振默念,双目陡然一睁,两条紫龙急闪而去,腾空直上,片刻间身长数十丈,譬如灯笼的大眼忽地一睁,身形化作两道紫刃朝白发老者四周的虚空绞杀而去。
不多时,挡在眼前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白发老者睁开眼来,大笑道:“哈哈,大哥这幻虚术确实厉害。”
“好了,别口是心非了。我且问你,事情办得怎样了?”
白发老者道:“会不会是预言出错了?此人若是真在灵州,以你我两人的修为怎会找不到?”
“或许此人还未成长起来。”
“大哥的意思是说,这人目前实力还较弱。”
“近些年那东西,越发不安分了。若是不能尽快找到那人,完成传承。伏魔四仙阵怕是很难再镇压得住它。”白须老者忧虑道。
“这该死的东西,哪里不好去,偏偏闯到冰冥仙域做什么?”
“恐怕,事情没表面这么简单。或许它是被什么力量驱使也未可知。”
“大哥,这东西这般厉害,师尊耗费两百年寿元才将它镇压在伏魔四仙阵中。这世间又有何人有这般能耐操纵它?”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千世间除了我们冰冥仙域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仙域。况且,驱使这东西并不一定得用武力。”
“你的是意思是雪珀花。”白发老者猛然一醒,思索了片刻,又道:“这雪珀花不过是传说之物,世间又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许多传说只是年代久远,并不能说明它没存在过。相反许多真实发生过的事要远比传说离奇、荒诞得多。”
“哎,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这预言之人到底在哪?到底是谁?”
白须老者道:“有一人,与那传说之人颇有些相似之处。”
白发老者大喜:“那就将他找来带回去。”
白需老者摇头道:“不可,虽是相似,却又欠缺些什么。即便带回去了,也完不成传承,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人是谁?”
“玄虚门弟子风平。”
“这人我有些印象。我且去试他一试。”白发老者笑道。
“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风平、秦兮然、纳兰雪三人沿着云西河一路东行,不多时已到流松山脚下。忽见半空中一人一蛇正缠斗在一起。老人稀疏的头发已斑白,脖颈处赫然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双手正死死地掐住大蛇的头部以下几寸之处,只是那蛇怎肯肯罢休,一面扭曲着巨大的身躯紧紧缠住老人的身子,一面晃动着扁平的大头,吐出长长的信子,发出“呼呼”声响。
那老人与大蛇打斗间,无意瞧见御空而来的风平三人,大喜,以为得救,遂朝着风平喊道:“小兄弟,快来救我。”
风平提剑欲往,却被纳兰雪一把抓住,劝道:“我宗门山脚下几时出过这等凶蛇。想必其中有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管了。”
风平道:“这老人家眼看就快撑不住了,我等乃学道之人,怎好见死不救。”
这老人倒也聪明,忙惨叫了两声,有气无力道:“这青蛟着实厉害,老夫快喘不气了。”
风平急道:“快松手。”
纳兰雪苦口婆心道:“这老人古怪得狠,必是有歹心。还是不要管的好。”
“万一这老人没有歹心,我等坐视不理,良心何安。便是居心不良,我也认了。”风平甩开纳兰雪的手,一个箭步,踏着虚空掠了过去。
纳兰雪不死心,欲追去,秦兮然身形瞬间闪动,再看时已挡在纳兰雪身前。
“让开,你难道想害他不曾?”纳兰雪气急败坏道。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他认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想做的事,也没有人阻止得了。所以,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难道要置他于险地,算我错看你了。”
秦兮然冷然道:“你怎么看我,我根本不放心上。若他真遇着危险,我自然第一个冲上去,与他共同面对。即便这老人家真有什么企图,在我流松山脚下也难以为继。”
“罢了,我说不过你。反正已斗起来了。”
秦兮然淡淡一笑,并不作声。心中却暗暗思量,这人是何居心,不去试探一番,如何能得知?
或是知道风平厉害,青蛟松开老人,正面迎向风平,这一人一蛇在半空中各施所长,打成一团,一时竟分不出高下。那老人背着双手,悠闲地立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毫无关联的精彩对决。
纳兰雪指着那老人,朝秦兮然道:“你看看,这老东西,那里像是刚经过一场生死决斗,危在旦夕之际被人救后应有的模样,这分明-------”
“分明是在享受这场由他引起的打斗。”
“没错,就是这样,我看这老东西,不是心怀叵测,便是脑子有毛病。我们再不可听之任之,一起冲上前去,先擒住这老头再说。”纳兰雪肃然道。
“别急,再等等。”秦兮然观这老人,虽乔装了番,却依然掩盖不了一种仙风道骨的正义,隐隐觉得这老头必有来头,虽别有用心,但未必会对风平不利。只得先再看看,再作计较。
这青蛟颇有些机灵,眼见斗不过风平,居然头一歪,逃进云西河里去了。风平那里肯轻饶了它,眉头一紧,竟然纵身跟了去。
纳兰雪急了,忙喊道:“别追了。”
秦兮然亦有些慌乱,这青蛟本就栖身在水里,又不知修炼了多少年?且不说法力高深,光是那水底老巢还有没有同伴都不得而知。当下,再不迟疑,身形一纵,追了上去。
这老头眼见风平就要沉入水中,忽地哈哈大笑起来。这莫名其妙的大笑,令得三人都怔住了身形,片刻后,风平回过神来,暗道,这老头果然是在戏耍我,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坏心,只是他到底是何用心呢?
纳兰雪亦回过味来,指着老人破口大骂:“你这为老不尊的老匹夫,到底是何居心?今天若不老实招来,我剥了你的老皮。”
老人摇头笑道:“啧啧,这小丫头片子,脾气倒不小。”
秦兮然道:“老人家,你该不是在试探小师弟吧?”
老人笑而不答,伸手随意一招,云西河中突然窜出数百条青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秦兮然、纳兰雪包裹着挟入水中。
“哈哈。”老人又大笑起来。
风平窒了窒,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难道是我感应出错了?她们,她们会死吗?
“你竟然设计害我。快把她们给我还回来。”风平咆哮着,高高举起水寒,天地间的元气迅速的在他周身聚集,又快速地渗入到他的体内。如那绝世邪神,他每往前踏一步,虚空都在震颤,隐约中似有无穷无际的紫芒绕着他的身体飞快地运转着。
“我若是不还呢?”老人依然微微笑着,背着手饶有兴趣地看他。
“找死。”水寒怒斩而下,一道惊天紫芒朝老人扑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