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乡番外目录 永远组污浊而又美丽的世界下

    这个世界上，有好多事情都并非我们能以一点点晦暗的私心转变的，世界的严苛就在于它的不可抗性。

    的确，不能抗拒和改变。

    即便我们竭力隐瞒，蓬莱之药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

    因为一次暗杀，辉夜喝下不死药的秘密就暴露了，然后所有人都震惊又恐惧地指斥着她与蓬莱之药。

    他们，无论以往以何种态度来对待辉夜，现在都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一起，不停地，不停地，将恐惧发泄在那个弱小而美丽的少女身上。

    辉夜被一次又一次地处死，可是因为蓬莱之药的作用，她受损的肉体还是会毫发无损地恢复过来。

    于是，重复着死去，复活·······

    思兼的心就像快被撕裂一样，剧烈而疯狂的疼痛着。

    辉夜，她浑身的鲜血像是没有枯竭的一刻般流淌着，前一刻的伤痕还没有结痂，人们就补上后继的伤害。

    猩红的液体，将她华丽的衣物染成了妖冶的深红色，那曾经在我的手背上擦过的光滑绸缎面料，现在因浸透了血液而变得更加湿滑，黑色的长发也泡在血水之中，黏连地附在她美丽的脸庞上。

    最后人们大声嚷嚷着。

    啊，怪物，怪物·······

    啊啊，辉夜。

    那是我所无法控制的永恒呀，那是我为你制作的可怕牢笼。

    因为实在无法处死，辉夜被判决流放到那个蓝色的球体上，那个污秽的地上人所生活的地方。

    而作为同犯的思兼，却不知为何没有受到裁处。

    不仅如此，因为制作了蓬莱之药的缘故，所有人都会带着分不清真假的仰慕表情说着。

    真是了不起啊，不愧为月之贤者。

    除了禁足三月，月都也并没有给予别的处罚。

    可是，这样却让思兼无比地痛苦着。

    她总是想起辉夜在刑场上狼狈不堪的样子，那些伤痕似乎都跑到了她身上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疼痛。

    一旦出现与自己不同的，心里就会本能地排斥，看到自己所没有见过的，就恐惧地大吵大嚷。

    人类，人类，真是奇妙又可笑的生物。

    自以为是的月之民，其实是如此的愚蠢而卑劣。

    其实，那些人，自己也在渴望着所谓的永恒吧，贪婪的欲望与无法达成的遗憾交织，化作了巨大的愤怒和嫉妒一下子扑向了那个可怜的少女，曾经被他们称为月之都美丽与高贵象征的少女。

    在他们心中，到底美丽又是指的什么呢。

    思兼会经常去月之都的背面，在那块荒芜又凄凉的地方，一个人孤身站立着。

    似乎她稍稍能够体会到辉夜的心情了，那样孤独地站立着的感觉，竟然是那样寂寞得快要死去。

    蓝色的瑰丽球体，它淡淡的光芒依然是那样柔和，让思兼忍不住想用手去触摸。

    记得在服下蓬莱之药之后，辉夜突然地哭起来。

    无法抑制地抽搐着啜泣，将脸埋入双手之间哭泣着·········

    思兼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永琳·····】辉夜说。

    【我所能见到的天空，从来都是那么狭窄，就像从纸门的夹缝里所窥见的一样狭隘】

    【可是我还是那么希望可以更多地，更多地去触碰整个世界。笼中的小鸟，也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但是，相比于在笼中度过一生，我更加渴望·······更加渴望······】思兼用力地抱紧怀中的辉夜，用全身的力量拥紧她的身体。

    【永琳，如果就这样的话，我短暂的生命到结束的时候，我都不可能得到自由?】

    如果不能够避免，就用这种另类的方式来逃避。

    总有一天，没有人再可以逼迫自己，因为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操控的永恒啊········

    可是，与此同时，辉夜你也会也毁了自己的世界啊········

    突然想起，辉夜她曾经问过我，你见过海吗?

    思兼想她当时心里的渴望一定与表面的平静不能一致，一直从那狭窄的缝隙看着，一定很痛苦吧。

    可是浅薄又自私的自己，我竟然总是那么敷衍搪塞她。

    终于有一天，月之都的那些统治者们说，不能让月都的公主殿下长久地呆在肮脏的地上。

    思兼接受命令，带着数十名从属的月兔和月人，通过满月的通道来到地上人的世界，那颗蓝色的球体，承载着思兼对辉夜的思念的璀璨的宝珠。

    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解脱我的那份悔恨的话，思兼希望可以为辉夜做到一切，只要是她所期望，不论是大海还是天空，自己都将不惜一切地带给她。

    辉夜果然摇头拒绝了·······

    她黑色的秀发在风中微微飘动，额前刘海摇摆着，美丽的眼睛依旧深邃得如黑夜般令人迷醉。

    除了思兼，所有人都诧异地惊叹。

    她们蠢蠢欲动，似乎准备强行带走辉夜。

    如果真能够赎罪，我愿意为你做到一切········

    将弓拉满，思兼闭上眼，手指轻轻一松，只听见听到羽箭从耳边飞过的“嗖”的一声，接着惨叫的声音响起，迎接队伍当即一片混乱。

    她们回转过头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思兼。

    【贤者大人！】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呼唤，那震惊而绝望的声调刺痛了思兼的心。

    思兼狠下心来，装作完全没听到这些痛苦的哀号，装作看不见眼前飞溅着，流淌着的血液。

    可是，那红色啊，染满了她的视线，在皎白的满月下显得尤为扎眼而狰狞。

    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躯体着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公主】思兼擦掉脸上沾到的血迹，走到了她的面前。

    【请跟我走吧，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月球上】

    【我叫辉夜】她摇了摇头，纠正道。

    【那好····辉夜】思兼愣了一下又说。

    【马上会有别的人来追捕，那些月兔肯定已经和月都上通信了。】

    【所以，我们快走吧】

    收养辉夜的年老夫妇哀痛地哭泣着挽留她，但是思兼也不得不把她带走。

    因为，现在的我也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过，我必须带着辉夜一起离开，即使出于私心我也要那么做。

    或许我的内心，正是渴望着能够保护她，能够为她所依赖。

    在那个满月的夜晚，思兼带着辉夜私奔了。

    仿佛侥幸一般的欣喜，是内心隐晦的愿望与忏悔。

    我将带走我的公主殿下，然后把大海和天空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她。

    【公主】唤着她走进房间，思兼像往常那样叫辉夜起床。

    可是，踏入室内的那一刻，却没看到她像平时一样赖在棉被里。

    辉夜她穿着薄薄的白色单衣站在了纸门前面，仰头透过窄窄打开的纸门向外看着。

    清晨的阳光稀冷的感觉会让我想起月光，它穿过纸门的开口泻入阴暗的室内。

    辉夜，她的影子映在了地面上，在明亮的光路中投下了一片灰色。

    她这个样子，让思兼想起了以前，那个每天都沉默着的孤僻少女，她就是这么站着，看向外面的世界。

    但是，到现在，我们来幻想乡的那么多年里，她已经改变了很多，美丽的脸上总是有着非常多样的表情。

    会哭闹，会嬉笑，再也不是那个永远神情冷漠孤僻的公主殿下了。

    这是以前的思兼很难想象的·········

    【为什么突然这么早起来？】

    思兼拾起她的外衣，为她披在肩上。

    【妾身做梦了，所以睡不着】她的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又像是未睡醒的呢喃。

    【噩梦吗？】

    【也不算······只是梦到了以前罢了】辉夜摇了摇头，细滑的黑发随头的动作在颈边轻蹭着。

    【以前啊·······】

    【那时公主你吃下蓬莱药并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那时我也很歉疚，希望可以早一点找到公主你来赎罪】思兼····不，应该是永琳无奈地叹息道。

    这大概是我心里最大的纠结了，即使过了那么久，只要一想起永琳就觉得心中抑郁。

    【永琳，你觉得愧对我吗？】辉夜突然收回了笑脸，神色有些忐忑地问着。

    【嗯，是吧】

    【无可讳言，我一直都对公主你抱有很深的歉意，无论让你吃下蓬莱之药，或是带你逃离到这里的事情】触到她清澈的目光让思兼有些恍惚，她顿了一下。

    【我想，公主你也许会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永琳，我曾经在书里看到过关于海的描写】她转过了头看着外面，温和又淡然地笑起来，成熟的表情不似平时对着耍赖的可爱样子。

    【记得那个时候我问你，永琳，你见过海吗？】

    【可是你却像一贯般敷衍着回答我】闭上眼，抿了一下粉红的唇，公主仿佛在回忆痛苦的事情，然后却又若无其事地朝我笑了开来。

    【你总是这样的，当我是小孩子】

    【抱歉·······】没想到她都记得，那些曾经我不当一回事的事情她居然都记得很清楚啊。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永琳，就觉得挺喜欢你呢】有些羞涩地再次偏过头，辉夜小声地说着。

    是这样吗？我想到了她以前冰冷的脸色，莫名的有些汗颜。

    【只不过，永琳从第一次见面就总是疏远我】

    【妾身就算想好好对你，可是看到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辉夜撅起嘴抱怨着。

    心里苦涩的感觉漫溢开来，永琳有些不知所措，想伸手安慰她，却无法战胜畏缩的感情。

    其实，永琳从来没有讨厌过辉夜，也知道辉夜以前就并不讨厌自己。

    单方面下的消极定论，只是用来逃避她的借口。

    辉夜她没有轻视过自己，其实自己是知道的········

    因为那时的辉夜的眼神有的只是失望和悲哀·······

    她相信我，就向她对我所说的，她相信我，将一切都交托给了我，生命也好，未来也好。

    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服下蓬莱之药，才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杀死所有随从的我出逃。

    突然好想哭······

    永琳努力抑制住泪水涌出的冲动，默默低下了头。

    【不过，海真的很漂亮呢，永琳带我看到了海，好开心~】

    【这个地上，其实还是很美丽的，不管是天空还是土地、树木，四季的华丽变换也非常叫人喜悦哦】

    【我在想，如果没有喝下永琳的蓬莱之药，也许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这一切吧】

    【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地上不是像月之民所想的那样肮脏，地上人也不是什么污秽的人类，至少收养我的父母就不是】

    美丽的事物，不一定是美好的。

    可是，认为不美好的东西，也不一定会如我们所想的那样不堪。

    如果不愿意迈出一步，不亲眼看到的话，是无法正视现实的。

    就像这颗蓝色的球体，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用它美好的温柔抚慰着我这个永恒的罪人。

    就像辉夜。

    【永琳，我的世界一向都那么狭窄，就像从这门的开口里看到的那么狭窄哦】辉夜用手抚上了纸门的木框，手指轻轻摩挲着。

    【但是，正因为有永琳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才有机会看到更加广阔的天空啊】

    “唰”的一声，她拉开了门，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淡薄的光线照在身上甚至感觉很舒服很清凉。

    【公主，将门打开的话，冷风进来会着凉的哦，现在是秋天】永琳故意窝心地笑起来凝视着她说道。

    【永琳！你是故意的吗？】她愣了一会儿，之后骤然暴跳，白皙的脸上泛起可爱的红晕。

    【难得人家那么认真地跟你告白！】

    【哎呀哎呀~公主殿下快去用早餐吧】永琳抬手扶着侧脸作出困惑的表情。

    【不过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告白？啊·······】故意用手掩着嘴装成欣喜又不可思议的样子。

    【永琳！！！！】

    在出使地面之前，仿佛为了跟她承担共同的命运，永琳也喝下了蓬莱之药。

    不死的身躯，不灭的灵魂，不是她所渴望的。

    但是，为了陪伴她，永琳不会有任何犹豫去接受这种命运的束缚。

    就像那时候对自己所立下的誓言。

    如果真能够赎罪，自己愿意为她做到一切。

    这份心情，无论何时何地都从来没有改变过。

    在这个美丽而污浊之世，如何才能长久地身处那肮脏之处。

    辉夜已经把门打开了，就像拉开纸门般，“唰”地拉开来。

    在门外面的世界里的美好才可能涌流进来，像稀释液体一般冲淡开阴霾和晦暗。

    之后，停止的时间或是对不死的厌倦，都已经构不成障碍了，无论如何，辉夜都能够坦然地生活下去，即使被关进了永恒的牢笼。

    辉夜是牢笼里小鸟，无法从中拯救她的话，永琳也会带上那个牢笼来飞翔。

    因为这是对于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约束，是笼子的效果，是我们的永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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